百舟没说什么,又把手指压在柳冉的脉搏上,看了几眼后,将现在的话题打断了。
“她体内的蛊虫和这些差不多,但似乎还处于幼年期,无法支配她的细胞,所以我们必须要把蛊虫逼出来,以免之后影响到她的精神。”
说着,就开始准备李三思的那一套东西,而且又从李三思的背包里挑出来一张面具,一边小心的用手里的麻布打磨,一边说。“这虫子的幼年最缺生气,拿句俗话来说,就是在吸食柳冉体内的阳气,而这种木制的面具,正好对应着木灵中聚集起来的巨大阳气。但是需要人血来挥发出来,所以想引出蛊虫,就需要用木灵的三息之气,来做诱导。”
说着,百舟把那张被他挑出来的春木面具丢给我,不用问,我也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而后,他自己又去拿毛笔,学着李三思当时的样子,调配出了涂料,在柳冉脸上绘画出脸谱来。
“万物的气息流动,都需要有助推的,而在这些蛊虫看来,那也是一种媒介,一种能够感受到外界灵气挥发而出的门。”说着,他已经轻车熟路的画好了上半张脸,但与李三思的分笔有所不同的是,他的分笔是需要在回笔从鬓角的位置,开始向下延伸。
等勾勒出脸谱的轮廓后,在一点点的给下半张脸上做出装饰性的东西。
“通过脸谱,那蛊虫也就可以透过涂料里挥发出的脉络,就像水里的鱼,看到了天河的存在,而被吸引了出来。”
这过程,在他的话语间变的很短暂,可却让我感觉太复杂了,拿着那张面具,我犹豫不定,生怕自己会做错什么,害了柳冉。
可是百舟却安慰了我一句,“鬼神之说,或许会让你有太多的怀疑,但这只是一种治疗的手段,你只要在面具上加上一味药引就大功告成了,那就是人血。”
说着,他又用中医的法子和我说了几句,我这才把血撒在上面,但又向柳冉看去时,只见她那张清秀白皙的脸上,已经完全变了样,只有眼睛和嘴巴的地方,还能被我认出来。
而在向下看去,忽见从脖子的地方,又慢慢的爬出一条红色的虫子,那虫子很细,长有三、四厘米的样子。
而这虫子正沿着一条血管爬着,速度虽然很慢,但还是在不断的接近那张脸谱。
我见它越来越近,心里也催了句,没时间了,别想这么多了,该做的就做吧。
从自己的指头上割出一个口子后,我把血均匀的擦在面具内测,随后向百舟看去,可不知何时,他又拿起刚才的药罐,口中默念有词语,当我把面具递给他后,他才睁开眼睛,打开了药罐。
向里面闻了闻,百舟才确定性的点了点头,这才定下神儿来,慢慢的把里面的药渣擦在面具内测。
“快点啊!那血虫子好像已经爬了过来!”我回头一看,就慌忙的大叫了一声。
可百舟却没多说什么,计算着时间,将那些药渣完全涂抹完成后,抬手捏开柳冉的嘴巴,可在手电光下,却也看不到柳冉的嘴里有什么,只是隐约感觉到一股发光的东西在嘴边的内壁上游动。
说时迟那时快,百舟看准机会后,合指一探,在柳冉的人中一点,并迅速将面具盖在了脸上。
将那眼睛,鼻子,嘴巴,全覆盖在面具之下。
看着他这样子,我们都紧张了起来,安静的等待着最终的结果,可等着等着,我又发现那里不对劲,好像正缺少了一些东西。
我跟着感觉想下去,忽然想起来什么,立刻闻了闻,却惊诧的发现,空气中竟然没有任何味道,刚才在百舟捣药时,我从那药罐子里闻到的味道,竟然已经在这几分钟里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可是当我问起原因时,百舟指了指柳冉,说那种味道,现在只有她可以闻到,而是在那蛊虫看来,这也是巨大的灵气,这些加上你的血,可以误导那蛊虫,以为这灵气里,又是另一个人的体内,可以让它栖身,而那些药草的腥辣味,也可以将她唤醒。
解释着,百舟又从背包里摸出几个玻璃瓶子,拧开上面的软塞后,又在里面放了一小撮粉末。
随后就安静的等待,灯光照在面具上,我低头沿着面具看了过去,想观察一下面具下的动向,却被百舟拉了回来,并示意让我别靠的太近,以免打草惊蛇。
这蛊虫对灵气就像饿急的人,闻到了饭菜的味道一样,如果从柳冉身上出来后,发现了我身上的灵气,可就糟糕了。
对于他这个说法,我不置可否,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又看了看那个伤口,人体内真的有所谓的灵气吗?
我迟疑的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百舟却没回答,目光紧张的盯着面具,见它微微一动后,便已经察觉了那虫子中计了。
心中一喜,但百舟却没急着下手,似乎还在计算着时间,直到那面具的边缘也开始从柳冉的脸上一点点的裂开时,百舟看准机会,迅速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张面具揭了下来。
随即,我就后退了一步,心中对那面具本就忌惮,生怕那虫子从面具上掉下来的时,落到我的身上。
可尽管是躲避,我还是很好奇这到底是什么,就向那面具照了过去,只见那面具上果然爬出了一条红色的小虫子,虫身上还散发着一些光芒。
百舟发现后,立刻用手里的瓶子筘住了那条小虫子,并小心的把它装了起来。
那虫子似是一个不成形的苗子,身体活动起来,全是凭着本能的意识,在那面具上蠕动了几下,钻入那些药渣里,似乎发现了上面的血迹,之后才明白过来,又立刻向后退去时,却已经没有机会再回到宿主体内了,只扭曲着身体被人装了起来。
见它从面具上下来,退回瓶里,百舟顺势将塞子盖好,并慢慢的在手里晃动了几下。就见那条虫子蜷缩了起来,接触到里面的那些粉末时,身体活动的更加厉害,并且摆动着,形成不同的规则。
这虫子好像很痛苦,可又无法躲避那些粉末,挣扎了一会儿后,终究失去了活动下去的力量,可是身上却分泌出一种蓝色的液体,而且越来越多,简直就像是海绵里挤出来的水,最后原本还有一些质量的身体已经缩小的跟一根线似的。
可是这么点东西,没想到瓶子里却分泌出了小半瓶的液体,百舟又晃动了一下后,我又发现那些液体被慢慢的溶解,随后就出现了颗粒状的东西,并且不断的扩大。
就在这几分钟的时间里,那些液体被瓶里原有的粉末稀释,最后又变成了颗粒状,被吹了起来,在完全定型的时候已经挤了一瓶子。
我问他这是什么,对方迟疑的说了句,“死亡的过程,被分解出来的细胞碎片,它可以在真空的环境下成长!
“你听说过息壤吗?其实是一样的道理,它们可以填充空间,吞噬被损坏的事物,构建成完整的体系。”
我看着那些蓝色的东西,原本的质量只有四分之一,没想到竟会凭空成长,而它们的食物就是周围的空间。
如果这东西在人身体里成长的话,会怎么样,也会被溶解到血液里,传输到全身的所有角落,控制着身体里所有的细胞。
注定要死去的人,活了过来,谁会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呢?
或许这样的一切,都不该发生,社会才能没有太过明显的排斥,而我们也会变的没有异类。
百舟将它小心的封好之后,当进了一个铁盒子里,扣上暗锁,这才回头向柳冉看了过来。
手电光打在她的脸上,我感觉她眉头皱了一下,随后我就开始给她擦拭脸上的涂料。
当上半张脸谱被擦去时,我看到她紧缩的眉头,好像在强忍着什么,当我擦去下半张脸时,才见对方平静下来。
百舟按在她的脉搏上,感觉正常后,才向我点了点头,去收拾他刚才拿出来的东西。
当我擦拭到那脸谱的嘴唇上时,发现了一条血红色的口子,我用手指触碰了一下,却感觉一阵刺痛,好像从那口子里射出了一根毛针,扎到了我的手指。
我微微一顿,立刻收回手指,并叫了百舟一声,对方回头,看了一眼还没被擦干净的脸,白了我一眼,“你又犯什么愣呢?”
我摇了摇头,感觉刚才有些突兀,不过再去用湿布擦拭,之前的感觉就消失不见了。
而且擦去上面的涂料,还有一些血迹后,那里又出现了一条潜伏在皮下的血痕,就好像是划痕,但很轻,不像是留在皮肤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