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华轿车的速度很快,何道也是出了名的飙车党,但今天他已不是在飙车。
他是在飞,用四个轮子飞。
谢天谢地,他没撞到什么人。
预想中半个小时的车程,只用了二十分钟就到了。
下车以后,司空见望着那车子,目光中有些羡慕。
他不爱慕虚荣,这一点从他的打扮上可以看出。他有很多钱,却穿着古老的布鞋和那种普通的衬衫。
但他觉得,这车子比小电驴快多了。
他又想到了那些规定,那些枷锁。
于是,他心中那种热切的渴盼更加热切。
假如我得到了特殊体质者的骨与血,他想,我是不是可以扯烂这枷锁?
他们穿过破旧阴森的废街,在路的尽头,一栋墙壁斑驳的粉色小楼矗立着。
远远的,司空见看到,一个小女孩坐着轮椅,在那小楼前发呆。
姜杏若坐在轮椅上,望着远处的天空发呆。
孤儿院里的生活,并没有什么粉色的色彩。
事实上,在很多孤儿院,护工们对待孩子们的态度并不友善。
不过,在这所孤儿院,这种事情绝不会发生,因为有老院长的存在。
但即便如此,姜杏若有时还是会不开心。
这是一种普遍的情绪,你会不会莫名奇妙的不开心?随便在某个时刻,看着外面阴沉的天气,你感觉自己像是身处孤岛。
孤独的人,常常莫名其妙的不开心。
姜杏若生来就很孤独,并不是因为双腿的残缺。
那不算什么,她生来如此,从未拥有,所以也就无所谓失去的痛苦。
她孤独,是因为她感觉自己的灵魂缺失了什么。
她生来就有这种感觉,灵魂里少点什么。
少点什么?她不知道。
按照道家说法,人有三魂七魄。
姜杏若觉得,自己天生就少了几道魂魄,以至于她常常感到孤独,莫名其妙的不开心。
那些魂魄去哪了?她不知道,也许是丢在了某处,丢在了娘胎里。
有时候她想去要回来,对那个生她的女人说:
把我的灵魂还给我,你这个坏女人,你生了我但不养我,还夺走我的灵魂,你真是太可恨了。
有时候她也会想,我的双腿去哪了?是不是被我分享给了另一个天生没有双腿的人,让她可以像个正常人一样?
那也没什么不好,不,那很好,简直太好了,但愿如此,那样世上就少了一个像我这样的人。
也许我的一部分灵魂,也寄托在那两条腿上,分享给了那个人。
不过,这些灵魂的去处,都有些太不确定了,只是她的猜想。
但有一点她可以确定,她的一部分灵魂,一定寄托在江言身上。
从记事时起,江言就在她身边。
而每当江言在她身边,那种孤独就像风沙一样消散,她的灵魂就完整了。
那是一种奇妙的感觉,为什么了?她不知道,感觉就是这样,只要感觉就好,不需要弄懂为什么。
然而,这几年江言忙于工作,在孤儿院的时间渐渐少了,于是,姜杏若的孤独便更强烈。
有时这孤独太强烈,所以她就自己推着轮椅,到外面来发一会呆。
她的目光投向天空,但在孤独的人眼中,天空又有什么意味?所以她其实是在看那条路。
她希望江言突然出现,出现在路的尽头,缓缓朝她走过来。
她的手中拿着一个芭比娃娃,那是江言送她的生日礼物,近来她常有想法:
也许她的一部分灵魂,也寄托在这娃娃上,否则为何一拿着这娃娃,她便觉得自己完整了一些,那孤独也少了一些。
她还在看那天空,也在看那条路。
这时她看到,有两个人转过街角,出现在路的尽头,缓缓朝她走来。
司空见看见姜杏若的第一眼,就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
一个小女孩没有双腿,坐在轮椅上,望着天空,背景是斑驳的粉色墙壁,大门上则有着孤儿院的牌子。
这一幕也许会让人心生不忍,若被某个会抓拍的摄影师看见,将这一幕拍下来发到报上,也许还能引起许多人的关注。
司空见不会,他是修士,凡人如何他不在乎,凡人就是这样,生老病死,没有什么好悲哀的。
不过,他觉得姜杏若很特殊,是因为她的眸子。
她的眸子里有什么?凭着他那超凡的目力,他一眼就看到,那小女孩眸子里有一汪泉水。
真正的泉水,点缀在她的眸光深处,咕嘟嘟的往外涌动灵性的光芒。
于是他的目光变得很凝重,几乎在一瞬间,他就确定了,眼前这个少女,也是一个特殊体质者。
这种体质叫做真水之源,拥有这种体质的人,眸子里会有一汪泉水,源源不断的向外涌出太一真水。
太一真水,整个宇宙最珍贵的几种神性物质之一,真正的先天精华,可以生死人肉白骨,每一滴出世都能引发连天血战。
而拥有真水之源体质的人,在她的眸光深处,无时无刻不在涌出这种珍贵的神性物质。
这种真水会锻铸她的体魄,孕养她的神念,她的修炼速度一骑绝尘因为她不用像普通修行者那样辛苦的吐纳天地灵气,那泉水就是最有神性的东西。
这种体质的人,即便在人道宇宙,也是凤毛麟角,千万年难出一个。
假如她现身在人道宇宙,那么各大教派都要不遗余力的拉拢,各大星海的王都要重视。
而她居然出现在地球上,出现在一个孤儿院里,坐着轮椅,望着天空发呆。
司空见呆呆的望着姜杏若,他感觉自己要疯了!
短短一个小时之内,他先是听说了一个特殊体质者的事迹,现在又亲眼见到了一个。
他们还都来自同一个孤儿院!
为什么会这样?司空见不知道,他这时顾不了那么多了,另一个念头在他心中狂吼。
把她抓走!这样一来,我和师父之间,就不存在出让机会的问题了!
她体内有太一之泉,那是怎样的神迹?源源不断的产生太一真水,那是最顶尖的神性物质!
师父已经老了,他常常说要续命,可是像他们这样的散修,在这个末法时代,到哪里去找续命的东西?
就在眼前!拥有了太一之源,谁还会担心续命的事情?那近乎是长生不老!
师父愿意把强大的机会让给我,我也一定要抓住让他长生的机会!
这些思绪如电光般,飞快的闪过司空见的脑海,他没有任何迟疑,就下定了决心:
绑架眼前这个少女。
想要绑架,实在有很多种方法,但司空见一种都没学过。
他当然可以凭借武力,不过他觉得,那样有些太过粗鲁了,也许会惊动他人。
虽然他这时无法冷静下来,但他也隐约的意识到,这一切很不简单,这不可能是巧合。
两种千万年,乃至亿万年才出一个的体质,同时出现在地球上的同一家孤儿里,这根本就是他妈的完全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究竟是为什么了?思考这个问题需要太高的眼界,这已经涉及到诸天最高层面的某些布局,所以司空见压根就不可能想明白。
他只知道:
这孤儿院很神秘,也许里面的某个人很有力量,是他主导了这一切,我大概惹不起他。
他不想惊动那个人。
于是,他问何道:“你知道怎么骗小孩吗?”
这时两人走到路中间,何道已经迫不及待了。
他现在最希望看到一场大戏:
身边的这个大高手进入孤儿院,为他出头,然后与某个邪恶的神秘高手大战一场,最后取胜。
然后,这个大高手就会告诉自己,江言所谓的背景不足为虑,然后他会找到江言,把他打个半死,让自己补最后一刀。
这是他想象的剧情走向,所以,当司空见问他时,他感觉整个人都傻了。
“骗……骗小孩?”他说,感到很不理解。
这不对啊,他难道不应该面色凝重的告诉我,这里面有一股不弱于他的邪恶气息嘛?
“骗那个小女孩,”司空见说,往姜杏若偏了偏头,“不要发出什么动静,让她跟我们走。”
“呃……”何道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和他的想象的完全不一样,“我们为什么要……骗这个小女孩?”
司空见听了这话,终于意识到,自己此刻的言行,与此行的目的背离了很多。
不过,他不在乎,一点都不在乎。
绑架远处那个少女,使用移花接木的方法夺走她的本源,为师父续命,是他此刻无论如何也要做成的事。
“你不要管那么多,”他说,“我保证帮你报仇。”
反正,另一个特殊体质者也是要捉的,他此刻完全不顾忌那所谓的神秘背景了。
假如他敢在孤儿院门口抢人,那所谓的顾忌还有什么意义?
司空见的保证让何道心安,他觉得这应该也是针对江言的计划的一环,于是他开始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