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什么?”
延时草警觉,轻轻摇动,十分人性化的往后躲避。
“我听说,似你这等的灵物,一旦涅槃,生长之地都会有一块奇异的石板。”
柳飘飘轻声道,语气淡然。
“什么!那是我的成道之物,不能给任何人!”
延时草大叫,态度很坚决,言称那是自己的成道之物,不会拿出来。
柳飘飘看了江延肩膀上的兔子一眼,江延默然,在兔子头上轻轻拍了拍。
“啊,你们两个简直就是强盗、贼人!”
延时草大叫,心都在滴血。
最终,一块巴掌大的石板,从玉石花圃中飞了出来,浮在半空中,迎风而涨,须臾变大,竟有一丈方圆,飞向二人。
“拿去吧,不要给我用坏了,将来我还要借此炼就无上法体了。”
延时草低声道,十分哀戚,像一个受气包。
“放心,只是借此修炼,以后会还给你的。”
柳飘飘见那石板飞来,眼前一亮,露出期待的神情来,说道。
“刷”
柳飘飘右手轻轻拂动,那石板应声而落。
这石板乃是青黑色,极为深沉。江延只看了一眼,就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好似自己的目光被这石板“吸进去”了一般。
紧接着,竟生出魂魄离体的感觉来,好似心神也要被吸收了。
仔细看,石板周围的空间似乎有些异样的扭曲,像是高温在炙烤着空气。
“这是什么?”江延问道,盯着那石板,目光奇异,觉得心神要被这石板吸走了。
“有眼无珠的小子,通天石板也没听说过吗?”
延时草大怒,竟不顾忌江延肩头的兔子,大声呵斥。
这是它的伴生之物,极为珍贵,甚至比它本身还要珍贵,此刻被献出,它的心都在滴血,对面那个占了大便宜的小子还一阵茫然,好似根本没听说这东西的大名。
“贯彻时间道则的通天石板,没想到真有这种东西,我还以为只是一个传说了。”
看着脚下的石板,柳飘飘喟叹道。
江延心头一跳,意识到脚下的石板不简单,很不简单!
因为,柳飘飘是何许人也,能拿出天机盘和问天笔的人,连她都觉得这东西只是个传说,那得是什么样的珍宝?
一瞬间,江延目露异彩,迫不及待的走到那石板上。
轰!
踏上石板的一瞬间,江延感觉脑海中一阵爆鸣,几乎要炸开了!
可是,脑海中虽然隆隆作响,却并不疼痛,只是有些昏沉,头晕脑胀。
“凝心!”
柳飘飘轻叱一声。
恍如道音贯耳,江延心头一凛,帝法传承运转,脑海中自然而然的浮现星辰人形!
天崩地裂般,江延耳边隆隆作响。一瞬间,他惊呆了,眼前竟凭空出现一条滚滚东去的大河!紧接着,脑海中的星辰人形昂首挺胸,身形拔高到亿万丈,举步提拳,向着那条大河镇压而下!
“天啊,我看到了什么?”
眼前这条大河波涛滚滚,江延心中也涌起了惊涛骇浪。
太过骇人,只因为他踏上那石板,眼前竟就出现了一条大河,而脑海中的星辰人形居然在镇压它!
“啊,是那条河?”
与此同时,他又有了惊人的发现。
因为,这条大河奔涌之间发出的声音,他曾经听过,而且不止一次!
小铁球开启的那个晚上,宏大的祭祀音中,这条大河的声音出现过一次。
此前,衰败的药园曾出现幻象,幻化为一片蕴含蓬勃生机,长满宝药的药园。而当那幻象消失的刹那,江延也隐约听到了这条大河的声音。
而此刻,它又出现在江延的脑海中,这一次不再是只闻其声,有真实的形体显化。
“贯彻时间道则的通天石板……这条大河与时间有关吗?”
江延暗忖,十分疑惑。
大河就该和水有关,怎么会与时间有关。
轰!
容不得他多想,大河东向,涌起滔天巨浪,一只生灵冲天而起,迎击星辰人形。
这竟是一头天龙,鳞爪俱全,鳞片熠熠生辉,龙角晶莹剔透,一双龙睛便如照破万古的两盏灯笼,直视星辰人形。
江延骇然,他看到了什么?一条天龙!传说中至神至圣的生灵,怎会在此显化?
“吟!”
龙吟声响彻天地,清浊二气暴走,六合八荒一齐摇动,无尽生灵为之叩首!
这就是天龙,至神至圣,一动之间,大天地都为之摇晃。不需要什么术法,龙角一晃,虚空破碎成渣,它本身就代表了至强。
蓦的,江延感受到了一种压抑。因为,那星辰人形其实代表了他自己,此刻镇压而下。可这头天龙如此强大,倘若镇压不下,会有什么结果?
“嗡!”
星辰人形头顶出现一张道图,轻轻一震。
刹那间,星辰人形体内亮起三百六十五个光点,光点之间紧密相连,刻画出繁复奥妙的轨迹。
这些轨迹,隐约间竟与高天上的道图相似。
随着这轨迹的出现,星辰人形头顶的道图越发璀璨,下一刻,无数奇异的大星凭空出现,向着下方的天龙轰然砸下!
江延目露异彩,这星辰人形太强大了,如果说天龙是举世无敌,那这星辰人形就是在灭世,无数奇异的大星自宇宙中轰然砸下,这样的威势太过可怕,倘若为真,恐怕五神大陆都要为之破碎!
果然,下一刻,天龙哀鸣,晶莹剔透的龙角折断,浑身龙鳞被剐落大半,龙血洒长空。
江延只看见那些大星一冲而过,将天龙覆盖,甚至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那龙就血洒长空,哀嚎着坠落大河中。
他又哪里知道,这星辰人形就是一个微型的周天星斗大阵,在这识海之中,便如真的太古神阵一般,笼罩洪荒星空。
不要说是一头天龙,十万八千头天龙来此,也要陨落。
轰!
无数奇异的大星,压塌虚空,砸向那大河,沿途的一切都消失了,这是在灭世。
“哗啦啦!”
大河震动,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大河周边的河床在这一刻破碎了,河水在一瞬间冲出,一瞬间,卷过无垠大地,铺展到星空之中,复又冲天而上。
“这……”
江延瞠目结舌,感觉自己的脑子要炸开了。
那大河竟崩开河床,卷向星空,席卷无数奇异的大星,而后化为了一条星河?
无远弗届!
江延心中轻叹,心头流转出四个字来。
真的是无远弗届,大小、距离对这些顶尖强大的存在没有意义,所谓的大河只是表象而已,只要它愿意,随时都能席卷宇宙星空。
轰!
大河化为星河,席卷无数星辰,倒卷而上,河水化为无数被星辰点缀的大手,抓向高天上的星辰人形。
那股压抑、沉闷的感觉再度涌上江延心头。
“那是?”
下一刻,江延惊呼出声。
高天上的星辰人形,其体内的三百六十五颗主星大放光明,星光照破黑暗与混沌,一直暴射到宇宙边荒。
每一片星光中,都有一个高亿万丈的身影盘坐,三百六十五道身影齐齐睁开双眼,惊世的眸光连成一片,化为一口大钟。
下一刻,三百六十五道身影一齐结印,化出撼动宇宙的神芒,连成一片,化为一柄长幡。
而后,三百六十五道身影一齐高喝,吐出大道伦音,连成一片,化为一张天图。
“嗡!”
星河一顿,定在原地,无数的大手张牙舞爪,似在威慑。
另一边,一钟、一图、一幡,在混沌中流转,星辰人形长身而起,与星河对峙。
“呼……”
江延长出了一口气,就在方才,他觉得自己要被撕碎了。他有一种预感,假如这星河与那三件兵器相撞,自己的识海一定会被撕碎。
“哗啦啦……”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兴许是百年,兴许只是一瞬。星河先动了,只见它缓缓垂落,倒转而回,无数奇异的大星搁浅,纯粹的河水聚成一条大河,向东方奔去。
须臾,那大河消失在东方,就此一去不回,消失在江延的识海中。
下一刻,三百六十五道人影消失,星辰人形将手轻轻一抹,抚平了洪荒星空中的一切,而后消散。
江延回过神来,眸子里渐渐有了神采,发现柳飘飘正关切的望着自己。
“你没事吧?”柳飘飘关切道。
江延低头,发现一只脚正踏在青黑石板上,他默然迈步,整个人站到石板上,转头对柳飘飘道:“有些奇怪,有什么东西出现在我识海中,最后被赶出去了。”
“天啊,只有一炷香的功夫!他不但没有魂魄衰老而死,还只用了一炷香的功夫!”
玉石花圃中,延时草惊呼。
“你胡说些什么?”江延面色一变。
“小子,你身上有天大的秘密,”延时草怪叫,“贯彻时间道则的通天石板,上面有极不稳定的时间道则残留,对人的危害极大,你却能无损,只用了一炷香的功夫就回过神来,你身上有天大的秘密!”
江延默然,他身上的确有天大的秘密,方才的星辰人形太过可怕,恐怕有天大的来头。
他又想到了那晚的祭祀声,有人高呼着“帝已死”,还有个中年男子要求了他什么,但他此刻回想,竟已忘了。
“嗡!”
脚下的青黑石板一震,江延惊觉,发现柳飘飘已经一只脚踩了上去。
“小心!”
江延惊呼,扶住柳飘飘的香肩,发现她此刻瞳孔渐渐涣散,显然与自己一样,意识沉入识海中了。
“嘿,不要担心,她也有天大的秘密,来头不比你小。”
延时草道。
“是吗?”江延闻言,想到柳飘飘的种种不凡之处,心下稍安。
“这要有多久?”
过了一会儿,江延又急了,问延时草。
“不知道,短的一炷香,长的一盏茶,也有可能永远醒不来。”延时草道。
“时间长短,代表什么?”
江延心中一动,此前,延时草曾惊呼,说他只用了一炷香的功夫。
“不代表什么,很难说,”延时草沉声道,“不过,在我的记忆传承之中,隐约提到过,回过神来的时间越长,对时间道则的抗性就越强,在这石板上修炼的效率就越高。”
“修炼的效率就越高?”江延兴奋,“在这石板上修炼有什么好处?”
“小子,你连有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兴冲冲的往上赶。”延时草没好气道。
“嘿嘿,到底有啥好处?”江延挠头,笑着问道。
“既然你诚心诚意的发问了,本座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在这石板上修炼体术、法术,一日之功,抵人十日、百日!”
延时草淡然的说出这么一句话来,而后沉寂下去,等江延的反应。
“那怎么可能?”江延闻言,第一个反应就是不信。毕竟,这太匪夷所思,修炼就是修炼,要一步一个脚印,不可能徇私舞弊,占老天爷的便宜。
但转念又想到柳飘飘先前那一脸激动的神色,心知以她的见识,不会无的放矢。又想到所谓的“贯穿时间道则的通天石板”的说法,他渐渐明白过来,意识到,这石板或许真有那样的神效!
一瞬间,他的神情变了,笑道:“好啊,不枉我不耻下问!原来这石板有这样的好处!祝云,三角眼,陈枫,你们给我等着吧!”
他琢磨着,如果借助石板,将星熊与辰鸟两大神形凝聚出来,那他立刻就可以再度凝出两条道脉,突破到治水境十个小境界中的第三个。
到那时,几个陈枫不都随手拍飞?当然,最重要的当然是三角眼汉子。
“小子,什么不耻下问,枉我好心为你解惑,你竟然存了如此的心思,占我便宜!”
一旁,延时草怪叫,要与江延理论。
江延索性不理会它,又看了身旁的柳飘飘一眼,喜悦的心情被冲淡了,静立一旁,为其护法。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柳飘飘的瞳孔忽然出现神采,一点睛光凝聚出来,秋波平湖般的一双眸子里,映出了江延的面孔。
“你醒了?”
江延笑道,觉得悬着的心放下了。
“你是谁?”
柳飘飘的眸光忽然变得极其淡漠,望着江延,仿佛望着一个陌生人,冷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