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
璀璨的剑光横扫一切,直接轰碎了高塔的墙壁,冲出去,又斩断了外面的几株海藻树。
怎么会这样?白青山望着自己的手,还有手中的剑,感到一阵不可思议,我是怎么挥出这样一剑的?
刚才的一瞬间,他只感觉体内忽然多吃一股力量,与宝剑夫唱妇随,然后,这股力量就钻入宝剑之中……
这股力量从何而来?他不知道,这股力量跟脚何在?他不知道,他唯一知道的是,这股力量非常强大。
强大的不可思议。
关于强大的力量,白青山倒也不是从未见识过,天师府掌门白云天就是当时第一高手,白青山曾看过老掌门和人动手的视频,对手是一条老龙,据说是长江的最后一条龙,也是斩龙组三个字里的那条龙。
两人在林海雪原之上开战,冬日的东北,气温零下十几度,一人一龙却只穿着单薄的衣服,即便如此,当他们酣战的时候,口中呼出的热气还是融化了冬日的积雪。
白青山在录像上亲眼看到,老掌门轻轻一拂袖子,一大片雪松林纷纷倒折,那老龙怒吼一声,漫天雪花都静止不动。
据说,两人的打斗毁掉了一整片雪松林,那时候东北的森林里还常常有老虎出没,事后斩龙组的成员打扫战场,发现了三头猛虎的尸体,老虎的骨头全都被震碎了,内脏也无一幸免,最后坚定死亡原因仅仅是声音。
老龙吼叫的声音,术法碰撞之后能量波动的声音,仅仅是声音,就活活震死了三头老虎。
那种恐怖的力量,白青山觉得自己一辈子也不可能拥有,他这个人倒也光棍的很,自打踏入修行道的第一天起,明白了修行道的金字塔是如何排列的,他就很自然的把自己放到了修行到的最底层,这自然无可厚非,不过,他对未来的期盼,也仅仅只是修行道的中层罢了,换句话说,他从未期许过自己有一天能登临绝巅,看白云天和末代龙神的战斗录像时,别人都激动的想要成为白云天那样的强者,他心里想的却是能当旁边那个摄影师就好了。
他从未想过自己能动用太强大的力量,他没有什么奇遇,天资也平平,对灵力的掌控跟普通修士没什么区别,体内的灵力也同样稀薄的平平无奇,像他这样的修士,定位更接近“特工”或者“武林高手”,靠着近身肉搏与敌人周旋,偶尔也能在远处丢丢技能。
他第一次丢技能是对江言,事实上,只有对弱者他才会那么干,毕竟术法太过消耗灵力,如果不能一下击倒敌方,被对方躲开,对方很容易就能迅速的反击取胜。
他以为那一男一女会很弱了,于是他第一次在战斗中动用了术法,结果可想而知,那男的反手就是一拳砸脸,将他一张脸都砸歪了。
那之后,白青山对动用术法这件事产生了心理阴影,直到在冰封的圣殿中,他拔出天剑李丛云身上的宝剑,一下把副组长劈成了两半,那时候,他感觉好爽。
现在,他不知为何,又动用了一种威力强大的术法,或者说是能量攻击。
这股能量究竟从何而来?支撑着术法运转的又是些什么东西?这都是白青山心中难以索解的问题。
是这柄剑,疑惑没有持续太久,他很快就找到了答案,是手中的剑。
这柄剑是从天剑李丛云的等身像上扒拉下来的,李丛云是大剑仙,丛云宗的祖师,地位尊崇,冰封的圣殿又正是丛云宗为了供奉自家祖师而建造的,那祭坛上的供品都是不可思议的珍惜灵物,天剑李丛云身上的佩剑如何,更是可想而知,锋锐无匹,坚不可摧,这当然都是宝剑最基础的东西,这宝剑还有一些其他的能力未被发掘出来,此刻,白青山就找到了一些。
当他斩出那一道可怕的光刃之后,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手中的剑在欢呼,在雀跃,有一个无形的念头顺着他握剑的手进入他心头:
“挑战强者,我会给你帮助。”
什么意思?挑战强者?是要叫我以弱击强吗?哦,当然,看看我现在干的事情吧!我以治水境三重的修为,主动进攻一个治水境巅峰的强者!
是要叫我干这种事情吗?很好,你真是一柄无畏的好剑!
大河流域的王者从地上爬起来,刚才,当剑光朝他斩过去的一瞬间,他迅速的趴到地上,因此没有被那剑光斩到,然而,即便如此,他的脑袋还是被剑光擦了一下,现在,可以清晰的看到,大河流域的王者脑袋上有一大块血淋淋的伤口,一大块肉,连着麻麻赖赖的鳄鱼皮被斩了下来。
“小子,”大河流域的王者心有余悸的望了望墙上的大洞,以及外面的一片狼藉,那剑光的威力实在可怕,其经过的路径上的所有东西都被斩断了,这时候,外面烟尘四起,像是发生了一场动luan,大河流域的王者嘴角抽搐的说,“你干了什么?”
挑战强者是吧?白青山咽了咽口水,抓紧了手中的宝剑,下一刻,他朝着大河流域的王者直冲过去。
“吃我一剑!”
他挺剑直刺,这一次,宝剑没有爆发出恐怖的力量,斩出骇人的剑芒,这是普普通通的一刺,是治水境三重的高手发出的普普通通的一刺,而刺击的对象是治水境九重巅峰的大鳄鱼。
大鳄鱼逃了,面对白青山刺来的一剑,大河流域的王者眸子里露出一丝惊恐,毫无疑问,他还在为刚才的一剑感到震惊,于是,他飞快的转身,干净利落的逃走了。
“哪里走!”白青山挥剑追赶,这时候,他心中有万丈豪情,激昂不休。
看看我都干了什么!一个声音在他心中狂吼,我干翻了一位治水境九重的高手,我把他打跑了,治水境九重的高手!
他真想有个手机,或者相机,能帮他拍下这胜利的一刻,同时,他脚步不停的追向大河流域的王者。
身后传来阵阵喊杀之声,紧接着,另一个声音喊住白青山:“小心!”
白青山转头,却看见小鳄鱼正从穹顶之上落下,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大军。
小鳄鱼身上穿了一身质地精良的铠甲,不过,白青山知道,这可不是从天剑李丛云的等身像上扒拉下来的那一件,那一件铠甲才是真正的神兵利器,就像他手中的宝剑一样。
等等,我好像误会了什么,他转头望向飞奔远去的大河流域的王者,忽然明白过来,大鳄鱼并不是被他的剑光吓跑的,那剑光或许的确可怕,但还不至于让一个治水境九重巅峰的高手害怕一个治水境三重的家伙,大河流域的王者会逃,多半还是因为自己的儿子带着大军杀过来了,他若是不逃,就只能被生擒活捉,然后上审判台了。
“你太让我吃惊,”新任大河流域的王者从穹顶之上落下,小鳄鱼打量着白青山,用一种感慨的语气说,“不但打开了大门,竟然还击退了我父亲,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付出了沉重的代价,”白青山这样说着,“如果时间上还来得及,请容许我告诉你,刚才的十几分钟里,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歌可泣的事迹,然后,我希望你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不过,在那之前,我想知道的是,现在似乎不是闲聊的时候,你不去追你父亲吗?”
“穷寇莫追,”小鳄鱼望着父亲远遁的方向,这样说道,“他毕竟是治水境巅峰的高手,想要追上并不容易,而在这里,”他转身,环顾水底宫殿,脸上露出一丝怅然,“这是我长大的地方,这里有我太多的回忆,还有许多故人,我不希望他们被战火波及,我会派人把守各个出口,然后把宫殿里的人迁出去,最后再和我父亲来个决一死战。”
“原来如此,”白青山表示自己明白了,然后,他的脸色变得很凄哀,“你说,这里有你的很多故人是吧?我想知道的是,其中有没有一条鲤鱼精,一条黄鳝精?”
“鲤鱼精是厨房烧火的,”小鳄鱼明显愣了一下,然后这样说道,“那家伙脑袋灵光,黄鳝精么,好像是厨房切菜的,那家伙颇有些死板……”
“能打开大门,多亏了他们两个……”白青山把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遍,小鳄鱼听得又是惊讶,又是高兴,又是伤心。
“他们的尸体在哪?”最后,小鳄鱼用一种沉重的腔调开口道,“带我去看看……我要亲手埋葬这些与我心意相通的勇士,我会照顾好他们的家人的,你放心吧。”
接下来的一切都顺理成章了,大河流域的王者不知道躲到了哪里,小鳄鱼接管了水底宫殿,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所有人面前为鲤鱼精和黄鳝精哀悼,并赏赐了他们的家人。
然后,新王举行了登基仪式,仪式非常简陋,到场观礼的人也不多,白青山有幸成为其中唯一一个人类。
当一切都结束之后,白青山感到沉重的疲倦,他虽然是修士,但也不是可以不眠不休的那种存在,他决定找一张软床,好好的睡上一觉。
当然,在那之前,他见了鲤鱼精和黄鳝精的家人,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他给了他们一些财物,还向他们承诺,无论何时他都是他们忠实的朋友。
当仆人带他去休息的房间时,他顺口问了新任大河流域的王者正在干什么。
“陛下要去化龙关了,”那个仆人这样回答,泪水从仆人眼眶里直流下来,“大人,世界要毁灭了,是不是?陛下是去给我们寻找离开这个世界的通道的,是不是?”
顺口一提,在小鳄鱼的登基仪式上,他向所有人宣布了世界即将毁灭这件事,然后,他告诉所有人,自己即将下到化龙关底层去,那里有一条可以将大河流域所有水族都送到安全地带的通道,他要去开启那条通道。
这个消息让所有水族感到震惊,所有人都联想到了之前高天上传来的那个恐怖声音,自称是银汉星系第三悬臂盛世王朝的镇国大将军袁灭的人的声音,还有一些水族则已经听说了西方天空上的巨大天体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漫天拥挤的大星,许多预兆都在向人传达一个信息,即天地真的可能要发生某种剧变了。
当然,也有一些顽固的水族表示不相信,嗷卵犟这种东西显然不是人类的特产,不过,新任的大河流域王者很快就用实际行动打消了所有人疑虑,他上任以后颁布的第一条命令是召集大河流域所有的水族到水底宫殿集合。
所有水族都为之感到震惊,还有一丝兴奋,因为,水底宫殿过去曾是整条大河最为繁华的所在,后来,古龙王上台以后,关闭了封锁穹顶的大门,不允许任何水族任意进入水底宫殿,甚至不允许水族在附近游走,浴室,偌大的水底宫殿变得荒凉而又僻静。
现在,水底宫殿似乎要恢复往日的热闹与喧嚣了,其中最高兴的当然是水底宫殿工作的仆人们,让白青山感到诧异的是,这些人并不为世界即将毁灭的消息感到坐立不安,似乎那只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
这就是关于世界即将毁灭的一切,躺在床上的时候,白青山迷迷糊糊的望着天花板上那巨大的空洞,据说那之前曾是一块巨大的蓝色水晶,就是大河流域的王者用来监视别人用的,小鳄鱼已经下令拆除宫殿里所有的水晶。
我还能醒来吗?望着头顶的巨大空洞,白青山这样问自己,是否会一睡不醒?是否就在我熟睡的时候,世界就悄无声息的毁灭了?那也没什么不好,至少我无知无觉,死在了甜甜的睡梦中。
可是,师妹……他又想到白水月,不久之前他给白水月发了风信,讲述了自己干的一切,不过,白水月并没有回复他。
等一等吧,他在心里这样想着,师妹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所以没办法回我,一定是这样的,等一等吧,师妹肯定会回我的,毕竟我做了那么多,没人能再说我是废物……困倦袭来,天旋地转,他一头扑进梦乡。
小鳄鱼
过去他知道父亲总是很忙,仿佛大河流域上下所有的事情都需要父亲来处理,重臣们整天叽叽喳喳,各族族长也是各怀鬼胎,父亲生命中的大部分时间都用来对付这些事情。
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事情,直到他自己当上了王者。
太多了,实在有太多的事情需要操心,肥鲢鱼一族的大军要如何安顿?宫殿里储备的粮食已经不多,到哪里采买还是问题……一桩桩,一件件,都让他感到无比头大。
事实上,这些事情都可以交给重臣去解决,去处理,对于不那么贪恋权利的王者来说,坐稳王位只要好好用人就可以了。
但老鳟鱼已经时日无多了。
在所有的事情里,这是最让他感到痛苦的一件事,忙碌或许让人心烦意乱,但所爱之人的离去却会让人感到凄哀,小鳄鱼宁愿承受十倍的忙碌,也不愿承受老鳟鱼离去的伤痛。
但老鳟鱼真的不行了,老人家本来就年纪大了,在黑牢度过的那些岁月大大折损了他的寿命,不久前受的伤又太重,现在,老人家已经是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在水底宫殿里最好的疗养室,小鳄鱼将亲手调配好的药汤喂给老鳟鱼。
他坐在床边,老鳟鱼躺在床上,床垫由软软的绒毛填充,软的像是要把人包进去,小鳄鱼用勺子舀了一勺汤,喂给老鳟鱼,老鳟鱼张开浑浊的老眼,望了药汤一眼,鼻子翕动着闻了闻。
“黄参放多了,”老鳟鱼和药材打了一辈子交代,鼻子一闻,就知道药汤成分如何,“不过也不是坏事,黄参能祛除寒气,像我这样的老人……”老鳟鱼顿了一顿,似乎说话耗费的力气让他有些无以为继,然后,他接着说,“多吃点黄参没坏处……登基仪式搞的不错,虽然观礼的人少了点,但基本的礼数都齐全了……”
老人喃喃的吐出字句,声音虚弱,小鳄鱼忽然感觉眼眶湿润,他立刻背转过脸去,“老鳟鱼大人,”他这样说,“我要去化龙关了。”
“我给你标注的薄弱点,你记住了没有?”老鳟鱼关切的问,他不愧是大河流域上下最为博学的人,竟然真的知道化龙关的薄弱点在哪,回到水底宫殿的第一件事就是寻找薄弱点。
“记住了,”小鳄鱼这样说,“大人好好养病,将来还有许多要倚重大人的地方……”
不知为何,明明就是很普通的话,但说到后面,却就泣不成声,他转过头,抓住老鳟鱼的鱼鳍,“大人,请你一定撑住,等我回来,带你去更搞的世界,你不是一直想要去……”
泪水滚滚落下,他哽咽的说不出下面的话来,老鳟鱼躺在床上,幽幽的叹息一声。
“命数本是天定,”老鳟鱼这样说道,“谁也强求不来,我活了几百岁,也够久了,能亲手推翻你父亲的残暴统治,我已经心满意足,此生无憾,我觉得,倘若我真的此刻死去,那也未必不是一种美满,孩子,这条大河对我来说,是我生于斯长于斯的地方,如今,你要去开启阵法,带所有人离去,我了,倒情愿死在这大河之中,陪着这世界一起消亡,这也算是老天对我的恩赐……”
“不……”小鳄鱼哭着说,“您还可以活好多岁,您不会死……我需要您的辅佐,许多事情我都力不从心……”
这是真话,抛开他对老鳟鱼的感情不谈,他也的确需要老鳟鱼的辅佐,这一路走来,老鳟鱼帮了他太多,失去老鳟鱼会让他不知所措,更何况,如果他真的开启了通道,将大河流域的千万水族都带去传说中的长江,那么,即便有小龙女从中翰旋,他也势必要面对许多政治问题。
是否要向长江的王者称臣?怎么得到一块属于自己的地盘?怎么能确保自己的子民不被欺侮?这都是值得思考的问题,但小鳄鱼只要一思考到这里,就觉得头皮发麻,好像脑袋都要炸开了一样。
他需要老鳟鱼,老人家一定能妥善处置这些事情。
“陛下……有自己的……路要走……”老鳟鱼艰难的说道,“称王的人,要有……承担重任的……勇气,陛下当然不缺……勇气,缺的是……经验,但陛下只要记住,只要……勇往直前,世上便没有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就够了……”
“我记住了,”小鳄鱼轻轻捏了捏老鳟鱼的鱼鳍,“您不要再说了,好好休息吧,您的伤不会有事的,等我从化龙关回来,带您去更高愿的世界,那里一定有可以给您延续寿命的天材地宝。”
“愿河神保佑物主。”老鳟鱼这样说道。
小鳄鱼离去,他要到化龙关最底层去,那里是龙族绝望之地。
“我不在的时候,”他召见了大个子肥鲢鱼,这样吩咐他,“化龙关的阵法由你掌管,如果我父亲突然出来作乱,你对付他。”
说着,他把开启阵法的令牌交给大个子肥鲢鱼。
“我听说,”大个子肥鲢鱼接过令牌,这样说,“一般都是近卫军统领保管这枚令牌。”
“我不是已经任命你为近卫军统领了?”小鳄鱼这样问道。
“我是个光杆司令,”大个子肥鲢鱼苦笑道,“罢了,我也不跟你发牢骚,陛下,嘿,陛下,世界真要毁灭了?或许我该回去抱抱我儿子。”
“我们都会没事的,你们以后会有很多相处的机会。”小鳄鱼这样说,他转身离去,眸子里却又露出一丝茫然,真的会没事吗?
他不知道,他不敢保证,若要大家都平安无事,他就得打开化龙关下的阵法。
那也是他此行的目的。
但此行究竟能否让这个目的达成,能否成功打开化龙关下的阵法,成败都还在两可之间,龙族绝望之地的可怕从来都只存在于传说之中,即便找到了化龙关的薄弱点,穿上天剑李丛云的铠甲,也未必就能成功打开阵法。
毕竟,就连天剑李丛云认为小鳄鱼有可能陨落在龙族绝望之地。
小鳄鱼想起天剑李丛云关于龙族绝望之地的说法,不可描述,那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为何竟不可描述?
他问过老鳟鱼,不过,即便以老鳟鱼的博学多才,也显然不可能了解龙族绝望之地,更不可能解释连天剑李丛云也无法解释清楚的事情。
马上就能见识到了,小鳄鱼心想,不管怎样,我一定要打开化龙关下的阵法。
银汉星系第三悬臂盛世王朝的镇国大将军袁灭何时才能到来?小鳄鱼不知道,但袁灭的声音已然出现过一次,西方天空上的巨大发凉天体,也被无数拥挤的大星所替代,毫无疑问,袁灭就快要来了。
他心中有一股紧迫感,他必须加快速度,赶在袁灭毁灭此界之前,打开化龙关下的阵法。
水底宫殿并不曾被战火波及,受益于白青山和鲤鱼精、黄鳝精的通力合作,宫殿被从内部攻破,因此并没有发生人吃人,十不存一甚至百不存一的惨祸。
小鳄鱼看到很多焦黑的梁栋,那是之前父亲带人捉拿小龙女时留下的,至今还不曾修缮,如今倒也没有修缮的必要了,毕竟,他们即将放弃这个世界了。
路上见到的水族不断的向他行礼,小鳄鱼和每个人打招呼,他并不端着架子,只是脸上的笑容不似平时那么灿烂,他是登上王位的王者不假,但他总觉得自己还是那个在此间长大的孩子。
肥鲢鱼一族的士兵在拆除宫殿四处点缀的蓝宝石,有些蓝宝石的位置着实隐蔽,他们谨慎的四处搜寻,小鳄鱼命令他们把蓝宝石聚拢在一起,送到古龙殿收藏起来,大河流域历代王者收藏的宝贝都被江言搬空了,现在水底宫殿的财政已经陷入危机,而他们即将去往外界,蓝宝石会是很好的经济来源。
更多的肥鲢鱼一族的士兵在销毁刺刺球,小鳄鱼已经下令将所有刺刺球都毁掉,并且决定修撰法律,规定从此以后大河流域不准再出现这种令无辜者流血的罪恶之物,并且,他已经去过藏宝库一趟,找到了培育刺刺球的配方,也就是老泥鳅留下的手迹,小鳄鱼亲手用火焰将其焚毁。
经过父亲的药园时,他看到父亲的伴生灵草已经消失,那棵老树被连根拔起,包括根部的一大堆土都被带走了,小鳄鱼心中清楚,一定是父亲揍的时候将伴生灵草带走了,灵草的精华,那几片叶子都已经被老泥鳅炼成丹药了,但老树的枝干也还属于伴生灵草的一部分,小鳄鱼忽然有些后悔,当初没把那棵树的树汁都挤出来喝了。
他走到药园里,抬头望着穹顶,有那么一阵功夫,他有些失神,他在缅怀过去的事情,那年夏天,就是在这药园之中,父亲把他吊在树上,用鞭子狠狠的抽他。
如今他是大河流域的王者了,没人再能那样对他,父亲的伴生灵草的精华也被他吃了下去,父亲自己也逃走了,落荒而逃,他感到一阵割裂,像是有什么东西被从自己生命中斩去了一样。
“陛下?”一队肥鲢鱼一族的士兵走过来,冲着小鳄鱼行礼,为首之人关切的问道,“您怎么了?”
小鳄鱼回过神来,笑了一笑,“没什么,”他这样说道,“你们是来销毁那些刺刺球的吗?”
“奉陛下的命令,”为首的小队长凛然道,“我们来销毁让我们的族人无端流血的罪恶之物,陛下的恩典如那燃烧的火焰一样,将一切危害水族的罪恶都烧尽,只给我们留下光亮和温暖。”
我还有他们,小鳄鱼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他让士兵们去销毁刺刺球了,自己则加快脚步,去往化龙关下,如今他是大河流域的王者,他要承担起自己肩膀上的责任,他不是沉湎于过去无法自拔的人。
他穿过一片僻静荒凉的乱草丛,这里是宫殿西南方向的一角,前方渐渐传来“哗哗”的水声,那是化龙关中的火焰在激荡,小鳄鱼往前走,穿过遮住视线的乱草丛,他看到悬崖,还有悬崖下的火海。
终于,又一次,他站在化龙关的边缘地带,望着这不知因何生出的恐怖地带。
关于化龙关究竟是如何形成的,这问题着实无法索解,几千年来,大河流域也出过不少赫赫有名的学者,他们中间的某些人甚至遍阅过天空和大地的藏书,甚至深入过传说中的乱流之尾探寻世界的真相,他们也的确得到了某些难以想象的答案,并因此名垂青史,不过,没有一个人可以摸清化龙关奥秘,因为即便是治水境巅峰的王级强者,也只能在化龙关第一层待着。
关于化龙关的猜想倒是有很多,有人说,这是在世界形成之初,“火”这种元素分配的不均衡造成的,持这种观点的学者认为,化龙关中的火焰,和火山中的岩浆一样,都是自然生成的火焰力量,由于火焰力量的分配不均衡,导致火焰力量积聚最多的地方形成了火海,也就是化龙关,持这种观点的人认为,化龙关中的瘴气和雷霆都是由于火焰力量积聚的太多而生出的,毕竟,雷霆本来就和火焰同源,由某种异变导致火焰变成雷霆,这种猜想是有可能的,而瘴气这种有毒气体也的确多见于原始的生态之中。
这是从自然演变的角度去研究化龙关,然后得出的结论,另一种说法则认为,化龙关是地狱的边角分支。
这是一种恐怖的说法,据一位学者说,化龙关中的火焰,瘴气,雷霆,都很像是传说中的地狱才有的东西,这些东西之所以大规模的聚集,是因为六道轮回和诸多世界的交汇其实是不稳固的,在某些不稳固的地区,地狱的触手延伸到了生者的世界,也就是化龙关,据说,持这种观点的学者,曾经无数次的观察过化龙关,更是曾突发奇想,用一种特质的长杆,中间镂空,顶端放着一枚宝石,插入化龙关中,然后,当长杆伸到某个高度之后,这位学者把眼睛凑在长杆的尾部,从洞里观察长杆顶端的宝石,他向借此看清“龙族绝望之地”到底有什么。
据说他看到了哀嚎的鬼魂,还有一些风格迥异的建筑,那地方鬼气森森,他后来仔细一想,不是地狱还能是什么?
当然,这种说法并不为大多数人所接受,原因在于六道轮回于世界交汇不稳定这个说法太过天马行空,尽管在末法时代以前,这片大地上也的确生活着了解六道轮回奥秘的人,那些人要么是丛云宗的强大修士,要么是真正博古通今的大学者,但在现在,没有那样的人,也没有那样的知识了,末法时代像一片巨大的铁幕,狠狠的砸在大地上,扬起的尘土掩盖了修行文明的辉煌,许多知识也被尘封。
另一个理由则是,大部分人不相信有什么杆子能够经受住“龙族绝望之地”的火焰的灼烧而不变形,宝石当然也不可以,他们要求那位学者再造一根这样的长杆,再让所有人都看一遍,如果是真的,就承认他的说法。
但据那位学者说,那根长杆乃是他从乱流之尾中找到的古老遗物,很可能是末法时代以前的修士留下的一根棍状武器,或者是某种支撑阵法运行的空心管,总之,那根管子异常坚固且十分珍贵,全世界只有一根,很可惜的是,这跟管子毁灭在化龙关的火焰中了,再也找不到第二根。
理所当然的,人们不会轻易相信这种说法。
另一个说法则认为,化龙关是遭受天谴的地方,是某种极其邪恶的地方,因其邪恶,所以为天地所不容,天地规则降下雷霆和火焰,还有凶毒的瘴气将其覆盖。
传说中,有邪恶而又恐怖的怪物被关在龙族绝望之地,日夜承受火焰、雷霆、瘴气的折磨,
对于小鳄鱼来说,第二种说法已经让他头皮发麻,如果那学者说的是真的,那他此刻的行为毫无疑问是在作死,化龙关如果真是地狱,那他岂不是一头扎进地狱中去?这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至于第三种说法,更是让小鳄鱼忍不住在心里骂娘,化龙关下镇压着某个邪恶而又恐怖的怪物?那不熟龙族都要感到绝望的地方吗?如果真有怪物,那得是怎样的怪物?
也许抬起一根小拇指就能杀死我,小鳄鱼心想,能在那种地方长期生活的存在,简直难以想象。
不过,他更愿意相信那是一个用来吓唬小孩子的恐怖传说,受天谴的怪物什么的,比地狱说法更加缥缈。
按照老鳟鱼给出的指示,他找到了化龙关的薄弱点,事实上,那地方很不好找,想想吧,要你在茫茫火焰之中找到一缕火焰,并不比大海捞针来的容易一些,针和水毕竟还很不相像,火海中的一缕火焰却是同根同源,难以分辨。
幸好,除了一缕火焰之外,还有另外一个特征,那就是薄弱点部位的火焰,瘴气,雷霆会纠结在一起。
当然,这也很难说是什么明显的特征,毕竟火焰、瘴气、雷霆这些东西本来就是纠缠在一起的,好在,老鳟鱼早已为他指明了方向。
找到一块高高的,站起来的石头,小鳄鱼回忆着老鳟鱼的指示,然后,他看到一块一人来高的石头,杵在悬崖边上。
他站到石头面前,往东十步,他想,然后,他往东走了十步,往前看大约二十米?他往前看,目光扫过大约二十米的距离。
最后,他的目光停在一团火焰上,在这一团火焰近旁,一缕瘴气游走着,又有白色闪电噼里啪啦的响个不停。
二十米,小鳄鱼心里这样想着,认准了那个位置。
他往后退,眼睛却死死的盯着二十米外的那个点,火焰,瘴气,雷霆纠结在那里,那就是化龙关的薄弱点。
不知为何,一边往后退,一边紧盯着那个点时,小鳄鱼忽然感到有些奇怪。
他看到,在那个点附近,火焰翻涌的速度,包括瘴气的浓度,似乎都有些不太对劲。
火焰翻涌的有些太剧烈了,小鳄鱼心想,为什么?瘴气的浓度也有点太高了,甚至于,雷霆好像都比别的地方多一些。
在本源破损的那些日子里,他曾不止一次的坐在塔桥边上,呆呆的望着化龙关,化龙关的火焰翻涌的模样,瘴气浓烈的程度,他可以说是一清二楚。
有点不对劲,小鳄鱼心想,他已察觉出异常,火焰翻涌的程度,瘴气的浓度,都和平常不一样,为什么?事出反常必有妖,他不得不谨慎的思考起来,难道是因为薄弱点的缘故?
他觉得很有可能,毕竟,偌大的化龙关,薄弱点只有这一个,这里是“阵眼”的所在,跟别的地方有些不同也在情理之中。
他后退到足够远的距离,然后发足狂奔,由于动用了那种黄色能量,因此,他的速度很快,同时,他紧盯着化龙关的薄弱点。
当他冲到崖岸边缘的时候,他猛的蹬腿,下一刻,他整个人化身魅影,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曲线,最后直落向薄弱点。
完美的起跳,完美的降落,小鳄鱼心想,这个念头从他脑海中闪过的时候,他已经落入化龙关中,火焰呼啸着朝他扑过来,瘴气的声音则像是毒蛇的“嘶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