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光呈刃状,荡破空气,发出阵阵音爆之声,欲把江言劈成两半。
然而,在江言眼中,这清光来的很慢,远不如子弹快速。
“幸亏有武道天眼,”他这时已明白为什么会这样,暗想,“否则我躲不过。”
“他想杀我?”清光来的太慢,导致他可以慢慢思索,对方想要杀他,这件事让他很吃惊,“这些修行者,真的一点不讲法律?”
何道要杀他,起码还要大费周折,骗他到幽静的深山老林里动手。
眼前这青衣修士,举剑就要杀他,随手而为,压根没有留情可言,就像杀路边的一条狗。
在他心里,他的拳头是留有余地的,总之他不想杀人。
“躲开嘛?”清光刃近了,江言暗想。
他有很多方法躲开,但不知为何,此刻他并不想躲。
在他手臂里,仿佛有无数星辰在爆碎,释放出强大的力量,涨的他难受。
“那么,”他举起拳头,对准清光,“我轰碎它吧!”
“轰!”
他用尽全身力气,迎着清光砸出一拳。
可以清晰的看到,有无数白色的可见气流,在他的拳头上萦绕着,那是他轰出的灵气。
他从来没修炼过,他也不知道,这些灵气究竟是怎么来的。
“咔!”
清光爆碎,直接被轰散了,什么都没剩下。
江言收拳,感觉指骨火辣辣的痛,仔细一看,原来是一道细小的伤口。
“什么天师驱邪,”他暗想,逼近了白青山,“就那样吧。”
“怎么会这样?”白青山心中狂吼,凝神一击的剑光竟被拳头轰碎了!
如此强横的肉身,这人真是妖怪吧?
是的,他真的很像,他身材高大,半裸着身体,浑身上下都是赤淋淋的鲜血,一双猩红的眸子,再加上如此骇人听闻的一拳,除了妖怪还能是什么?
思绪转眼飘散,白青山手上不停,天师剑连挥两次,一个纵横交错的十字爆涌而出!
“天师剑术之交锋!”
“隆隆……”
这十字剑光,比方才那一剑更加气势慑人,所过之处音爆如雷!
“给我碎!”
江言大喝一声,双拳齐出,一左一右的迎向那剑光!
他感觉浑身都是力气,体内像是有星空在爆碎!
两大片白色的气流,凶狂的涌动着,将十字剑光撕的粉碎!
“不过尔尔!”
江言速度飞快,冲到白青山面前,重重的一拳勾出!
此刻,白青山面色苍白,连续两道自以为傲的术法,被人家毫不留情的轰碎,仿佛随手碾死了两只蚂蚁!
“呼!”
这一拳重重挥来,白青山也修有体术,此刻本能的抬手去挡。
然而,他的动作虽然比壮汉们快的多,在江言眼中,却依旧显得有些慢吞吞的。
于是他发现,这重重的一拳落下时,已然没什么力气。
“化实为虚?”
白青山一愣,立刻冒出这个想法。
果不其然,江言的下一拳就验证了。
“砰!”
江言左拳挥出,重重的撞在白青山的下颌上。
这一拳又快又重,毫不拖泥带水,虽然在动作上不如拳击手标准,威力却不亚于一发重炮。
白青山直接飞了出去,激荡出漫天碎玉,那是他一口大牙。
“糟糕,”江言收拳暗想,“可不要打死了他。”
这是他在觉醒那种力量之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挥拳打人。
他已试图控制力道,结果却依旧如此惨烈。
就像三岁小孩挥舞大锤,当人们骤然获得一种强大的力量,很难立刻控制的如意随心。
他走过去,看向白青山。
谢天谢地,他还活着,就是脸歪了。
白青山躺在那里,他的下颌被击碎了,整张脸歪向一旁,变得十分丑陋、可怕。
假如他这时再威胁江言,凭着这张脸,说不定就成功了。
“呃……”江言看着他躺在那里,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他感到很抱歉,当他冲过去想要殴打白青山时,他的确想要痛打他一顿的。
然而,他想的痛打,并不是把下颌打碎,把整张脸打歪。
老天爷,看着那张歪脸,他感到十分后悔,我这是造了什么孽?
白青山躺在那里,他想张嘴说话,但已经没有嘴了,所以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
他这个惨样,让江言感到更自责了。
“我下手太重了,”江言告诉自己,“我做的有些不对。”
他本能的自责,但人会给自己找借口。
“他想杀我,”他想到那两道剑气,“毫不留情的下手,假如我不是他的对手,此刻已被大卸八块了。”
这想法让他好受了一些,他的眉头舒展了,但紧接着又皱了起来。
“可是,他之所以想要杀我,是因为他感受到了我的威胁,是我先冲向他的。”
江言的思绪在递进,请原谅我此刻用如此多的笔墨描绘这些,因为此刻的江言,他的生活正在经历巨大的变故,在这个过程中,他的思想必须发生转变,我必须呈现出这个转变的过程。
因为,假如我们想看到一个真实的人,那我们就必须看到,这个人是多么的自相矛盾,多么的挣扎与痛苦。
在这矛盾、挣扎、痛苦中,他从一个虚幻的名字,变成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同时他也在成长。
于是他想:“可是我冲向他,是因为他绑架了我的救命恩人,我不可以袖手旁观,”
想到这里,他又有些释然。然而,这还不是问题的源头。
“不错,他的确绑架了我的救命恩人,但那是他的职责,他必须这么做。”
斩龙组是个什么样的组织?也许就像黑衣人一样,必须要管控外星人,那是他们的职责。
想到这里,他又有些心头沉重,又想为自己找理由。
他的确找到了,但这理由,未免有些苍白无力。
“虽然他威胁我的话有些冲,有些难听,但也不至于要受这惩罚。”
思绪飘过脑海,不知为何,在这一刻,江言又想到了何道。
因为我踢翻了他的车子,他毁容了,被人嘲笑了很多年。
当两件事联系到一起,他感觉心头更沉重了。
作为一个现代人,尊重别人的生命健康是世界观的基本组成。
这并不是说,他有多么的讨厌暴力,多么的不想伤害别人。
相反,他从小到大喜欢打架,此前在主管的办公室里,更是想用鱼竿敲他的头。
但是,那些行为都只是为了发泄,为了表达愤怒,为了让自己心头舒展,而不是为了单纯的伤害别人。
换句话说,他的确也可能伤害别人,但在他看来,那种伤害是一种惩罚,是犯错的人应该受到的惩罚。
然而,有时候,因为种种原因,这惩罚的力度不免太过,超过了他本来想要达到的程度,给别人带去了惨重的痛苦,就像何道与白青山遭遇的一样。
“是我错了,”江言告诉自己,“我应该下手轻一点,他罪不至此。”
“这时候送他去医院,应该还能做做整形,把脸给恢复。”
想到这里,他走过去,想要把白青山扶起来。
理所当然的,在白青山的眼中,莫大的恐惧浮现了出来。
“你不要害怕,”江言笑着说,咧嘴笑了一下,笑容很温和,至少他是这么以为的。他在极力让自己变得友善,收敛身上的杀气和怒火,“我来帮你。”
然而,在白青山眼里,一切可就不同了。
这个妖怪,他过来了,白青山想着,天啊,他那猩红色的眸子太恐怖了,他一定想杀了我。
不要害怕?什么意思?他居然冲了笑了,露出了森森的白牙,难道他想吃了我?
一个妖怪把你打成重伤,然后向你走来,露出白牙对你说不要害怕,你会怎么想?
白青山什么都没想,这可怜的天师府弟子,直接吓得昏死了过去。
“搞什么?”江言见他闭眼,赶忙冲过去,探了探他的鼻息?“睡着了?”
“嗯,我知道了,”江言想了一想,不由笑了,“一定是我的笑容太温和,语言有安抚人心的力量。他在重伤之际,努力维持神智的清明,听了我的话,感到很安心,所以放心的睡了过去。”
嗯,一定是这样,他告诉自己,然后他听到林梦蝶的脚步声。
“快找钥匙,”她说,把手铐亮给江言看,“我们得快走。”
江言俯身去找钥匙。
他找到了钥匙,又找到了一个手机,一封信,和一个斩龙组的工作证件。
他把林梦蝶的手铐打开。
“我们得快走,”林梦蝶说,然后望向地上的白青山,“得把他处理掉。”
“处理掉他?”当他听完林梦蝶说的话,立刻愣住了,“什么意思?”
“杀了他!”林梦蝶冷冷的说,“这个该死的登徒子,竟敢随便碰我!”
江言张大了嘴巴。
“这样就要杀了他?”他说,感到一阵不可思议,别人碰你你就要杀了人家?你不会真是邪恶的外星女王吧?“他也没怎么碰你吧?”
如果白青山真的无耻下作,从抓住林梦蝶开始就乱摸乱动,那江言倒不介意真的杀了他,毕竟这种畜生留着也是祸害。
“你不想杀他?”林梦蝶也有些傻眼,好像完全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我不是关键好吗?你才是关键,你才是最应该想要杀他的那一个!”
“什么意思?”江言问道,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他看到了你的脸!”林梦蝶大声的说,“你是猪吗?这里除了我以外,只有他看了你的脸!假如你把他杀了,你就可以抽身!就可以排除在这件事之外!”
轰!
像是有个炸雷在耳边响起,江言整个人呆在那里。
然后,他缓缓扭头,看向白青山。
是啊,他想,他看到了我的脸,假如他醒过来,就会把我说出去!
然后了?我会变成逃犯!
他立刻想到了孤儿院,假如他变成逃犯,就很难回去了!
一切都毁了,他怎么能变成逃犯了?他是绝对绝对无法忍受的!
为什么?因为他在孤儿院长大,从小到大,他就努力的想要融入正常人的世界!
为此他打了许多架,但收效甚微。
直到上了大学,同学们不知道他是孤儿,他才渐渐融入正常人的生活,不用接受异样的眼光。
后来进了社会,才在生活上真正融入社会。没有人知道他是孤儿,他再也不用接受异样的眼光。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和老院长约法三章,说以后都不用暴力解决问题。
现在了?假如他变成了逃犯?那岂不是成了异类中的异类?
我的天啊!这想法像一记重锤,狠狠的砸在他心头。
况且,如果他成了逃犯,成了对抗巨大机器的存在,那么就算他可以凭着刚觉醒的力量,侥幸逃脱,那么孤儿院了?
他亲近的人,会不会受他的牵连?假如事件涉及到太多的层面,一切就都说不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