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顺着那条路往前飘,当她飘到一口八角琉璃井附近,她闻到那股熟悉的香味。
这香味是那么浓烈,小龙女吸了两口,真身里的龙血立刻热了起来。
她知道这香味源自哪里,八角琉璃井,她看到了,这口井有八个角,井沿是璀璨的玉琉璃,耀眼的七彩神光从井中射出。
“有阵法……”小龙女心想,她感受到阵法的存在,灵力波动异常强烈,“那些琉璃就是载体。”
玛瑙,琉璃,玉石,这些奇异石头中蕴藏莫名能量,只要刻上道则将其激发,就能发挥出极大的作用。
眼下,那琉璃做成的八角井沿,正散发出白亮的光芒,与那七彩的神光混在一起,仿佛竟亮到人的心里去了。
小龙女徘徊在井沿,她在思索,怎么才能溜进去了?
毫无疑问,那阵法的作用是保护,七彩液体事关重大,古龙王将它好好的保护起来,绝不容人接触。
小鳄鱼
一阵寒意袭来,小鳄鱼冻得瑟瑟发抖。
这股寒意来的莫名奇妙,你不知道它从哪冒出来,它忽然的出现,然后源源不绝。
小鳄鱼却知道,当这股寒意出现,意味着太阳升起来了。
旭日东升,暖阳照耀大地,天地间万物都在回暖,只有这里,只有这阴暗潮湿的地窖之中,骇人冷气如潮水涌起,将人冻的牙关战战。
小鳄鱼知道,这是对犯人的惩罚之一,宫殿后面有一座冰山,上面施展了某种阵法,每当太阳升起,这冰山融化的更快,冰水就带着寒意将地窖浸没。
这些事情,小鳄鱼从前都当故事来听,他倒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他竟要亲身经历这些。
寒冷侵入小鳄鱼的肌肤,他背上厚厚的硬甲可以抵御锋锐的强刀,却无法抵御无形的寒气,他感觉浑身冰冷,血液似要凝在一起,整个人都变成冰块,灵魂都被冻的苍白无比。
“咔咔咔……”
小鳄鱼满口锋利的牙齿,此刻正激烈的打架,它们分成上下两派,斗的不可开交。
“冷吗?”忽然,小鳄鱼听到旁面传来一个声音,声音很沙哑,正是此前父亲提醒他注意的那个声音。
声音颤抖,似乎也被冻的受不了。
父亲叮嘱过我,不要和他说话……我很冷,牙齿打战,根本说不出话来……
这些想法,闪电般掠过小鳄鱼心头,下一刻小鳄鱼直接跳起来,大叫一声:
“你能说话!”
能让他不顾寒冷,不顾父亲的忠告,直接跳起来尖叫一声,可以想象,他此刻有多么惊讶。
“咳咳,”那沙哑声音咳嗽两声,“你父亲毒哑了我的嗓子,他希望我不对别人说话,但他终究不能毒哑我脑袋里的知识,他们跟我说话,告诉我怎么治好嗓子。”
我父亲毒哑你的嗓子?“你不要胡说,那是你偷吃了我父亲的灵草,药效太强大,直接将你的胃和嗓子灼烧掉了。”
小鳄鱼这样说,虽然他很冷,说话打战,但他很坚定。
“那是骗小孩子的把戏,”沙哑的声音说,“我给他管了几百年灵草,要想偷吃,早就偷吃过了,何必要等到年老体衰,牙齿掉光,消化不了时才去偷吃?”
“那是因为你怕死,”小鳄鱼说,“你老了,怕死了,所以你偷吃我父亲的灵草。”
他知道旁面这人是谁,这人是一条鳟鱼精,脑袋里有丰富的草药学知识,从前是父亲的得力手下,帮父亲看管、培育灵草。
小鳄鱼从小就认识这头老鳟鱼,但关系算不上多好,这老头脾气古怪,每天只想着与灵草打交道,不爱干净,好几天不洗澡,头发衣服乱糟糟,再加上鳟鱼天生阴沉的面容,小鳄鱼一向很讨厌,很害怕他。
他还记得那一次,父亲带他出去找治疗本源的法子,老鳟鱼也跟去了,他们走过大地上每一寸土地,老鳟鱼永远都只是在摇头。
也正是那一次出行,回来不久,老鳟鱼就被发现偷吃灵草,他啃掉了父亲那株伴生灵草的一片叶子,他根本承受不住那海量的灵力,据说他的嘴巴肿成两条鳗鱼,嘴里还不断的呕血。
小鳄鱼一开始甚至不信,不过他全程观看了审判,老鳟鱼承认了罪行,小鳄鱼至今还记得,他跪在台阶下,嘴巴肿成鳗鱼,磕头喊着认罪,饶命,最后被人拖下去的样子,他那乱糟糟的头发和衣服,让小鳄鱼印象深刻。
从那以后,这个怪异老头就从小鳄鱼的生命中消失了,小鳄鱼甚至都没想起过他一次,只有一次,他看到父亲焚烧书稿,他看到那上面写着老鳟鱼的名字。
他以为那是他最后一次想起老鳟鱼,没想到,就在此刻,就在这阴暗的地窖中,他竟又听到老鳟鱼说话,话里话外的意思还那么可怕。
“我不怕死,”老鳟鱼说,“我为你父亲出生入死多年,你成年那一天,还记得吗,我和风狼大战,差点双双落入化龙关……”
“不要提化龙关!”
小鳄鱼大喊一声。
“你害怕了?”老鳟鱼说。
小鳄鱼沉默以对,心里却承认,自己的确是害怕了。
化龙关,天啊,化龙关,五年前它夺走我的一切,不久之前我又差点死在那里。
小鳄鱼想到那黑色的瘴气,还有那突如其来的雷霆,将他和白衣女子从银光龙卷风里劈出来,他感觉自己浑身发抖。
“如果你连化龙关都害怕,”老鳟鱼沙哑着说,“那我接下来要告诉你的事,恐怕,要把你吓的魂飞魄散喽!”
他在“恐怕”那里停顿,然后突然加速,把接下来的话重重说完,这怪异的断句,配合他那低沉、沙哑的嗓音,将这句话变的极为恐怖,至少小鳄鱼被吓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你这该死的老家伙,”回过神来,小鳄鱼破口大骂,“吓人算什么本事?”
老鳟鱼哈哈大笑,然后他说:
“吓人?我可没有,我能让你魂飞魄散,你信不信?”
“我不信!”
小鳄鱼不假思索的说,小孩子都是不信邪的。
“好,”老鳟鱼说,“你知道你父亲是什么人?”
“我父亲是大河流域的王者,万千水族的守护神,古龙一族的……”
他说到这里,忽然停顿下来,因为这时他已知道,他们不是什么古龙一族的后裔,而只是猪婆龙。
“古龙一族的后裔?”老鳟鱼帮他补上,“错了,你父亲不是什么王者,不是什么守护神,不是什么龙族后裔!”
顿了一顿,他接着说:“他就是一个无耻的小偷、不要脸的骗子、该死的奸贼、一头钻在泥地里的臭鳄鱼!”
“住口!”小鳄鱼大声的说,“不许你这样说我父亲!你……你是什么东西,就敢这样说我父亲?”
“我是唯一知道真相的人!”老鳟鱼重重的说。
“你想知道真相吗?你敢听我说这真相吗?”
“你是骗子!”小鳄鱼声嘶力竭。
“你不敢,”老鳟鱼说,“唉,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好孩子,一直以为你跟你父亲不同,我早早治好我的嗓子,早想跟别人吐露事情,只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我以为你是合适的人,现在看来我错了。”
说这些话时,他的嗓音依旧低沉、沙哑,但已不再恐怖,反而给人一种衰老、摇摇欲坠的感觉。
“合适的人?什么合适的人?”小鳄鱼大声的说,“难道你这样说我父亲,我还要鼓掌拍手,说你说得好说的对吗?”
“你应该这么做。”
“他是我父亲!”
“他是个无耻的小偷、不要脸的骗子、该死的奸贼、操ta妈的臭鳄鱼!”
“你住口!”
“我说的都是真的,”老鳟鱼说,“先说小偷,你见到那些七彩液体了吗?你知道那是什么?”
小鳄鱼还想与他抗辩,但这突如其来问题,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七彩液体是什么?”他说,“我怎么知道!”
“那是生命!”老鳟鱼说,“是别人的生命,是无辜水族的生命,被他偷来了!”
“生命?”小鳄鱼本来已做好打算,无论这老鳟鱼口中迸出什么奇谈怪论,他都不予取信,但在这一刻,他还是忍不住想问个明白,“怎么可能?”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不,我怎么能问这该死的老头了?他一定会骗我,污蔑我父亲!
“怎么不可能?”老鳟鱼不屑的斥道,“你听说过黑手的传说吧?”
“黑手……”尽管不愿意相信老鳟鱼的话,但小鳄鱼还是被带进去了,原因很简单,他听过黑手的传说,不但听过,还曾深深的为之恐惧,至今提起仍然印象深刻。
据说在一千年前,大河流域中出现一只古老的黑手,这黑手的来历谁也不清楚,但黑手所过之处,不论鱼鳖,通通死绝。
黑手不但精通杀生,而且还能在杀戮中变得更强,它在河流的下游出现,一直杀一直杀,一直杀到河流的上游,无数的水族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