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了玉锁之后,我担心那胡老头事后反悔找我麻烦,便连夜躲进了华清观。一周后下山才知道,那晚除了我,做在我这里喝茶听故事的几个老人都生了场大病。我心知是遇上了不寻常的东西,也正巧侯三回来,我便把收玉瓶连同唐家庄的故事,从头到尾的跟唐三讲了一遍。
侯三当时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在厅里上了柱香,把那玉锁供起来,在门上刻了道符。
这天晚上我睡得很早,睡到后半夜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窗外有什么动静。窸窸窣窣,就像小孩子拿着树枝掠过玻璃的声音。
老鼠?野猫?除了这些畜生,谁会在半夜制造这些动静?
但我立刻就否定了这种想法,那种窸窸窣窣的声音在不久之后变成了脚步声。
“咯哒……咯哒……咯哒……”
我只觉头皮冷飕飕一阵发麻,整个身子就像被人摁住一样再也无法动弹,只从眼角的余光里,看见一道身影慢腾腾的从窗户前走了过去。
夜色中火似的一团身影……
大红的嫁衣,大红的长裙,衣裳血般的艳丽,一头漆黑色的长发随着步子行走有规律的一起一伏,裙子下的脚很小,套着一双木屐,步子又慢又稳,伴着脚下的声音:“咯哒……咯哒……咯哒……”
脚步声在门外徘徊良久,只听店门忽然“砰”的一声就没了动静。那东西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挡在了门外,虽然进不来,但一时半会也不愿意离开,片刻之后,脚步声又慢慢移到了房顶。
“咯哒……咯哒……咯哒……”
“没事,随她去闹,今晚过了就消停了,只是那天跟你一起听故事的几个老人,估计就没这么好运了。”
侯三不知什么时候进了屋,靠墙站着,手中捏了几道符纸,也留意着屋顶的动静。
我坐起来擦了擦汗,问侯三:“这个女鬼是不是很凶?华清观的禁制好像对她没用。”
侯三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沉思片刻问我一句:“这唐家庄的事你是听那个胡老头讲的吧。”
“嗯。”
“你现在再回头想想,那个胡老头长什么样子?”
“年龄挺大的,手上都是茧子,头发不多,穿的……”
我忽然打了一个寒颤,眼看盛夏时节,那个老头来喝茶时居然穿着一身破旧的冬装,这应该是他最不同于其他人的地方,但那天偏偏所有人都忽视了这一点,尤其是胡老头的脸……
我怎么都想不起这老头到底是什么容貌,眼耳口鼻一概没有,那根本就是一个没有脸的人!
看到我一脸惊愕的表情,侯三嘿笑几声:“这事也怪不得你,在华清观地界,你很少见过那些东西,突然出来一个没分辨出来也是情理之中。”
不过也怪你好奇太盛,这个世上有些事情不能看,有些事情不能讲,有些事情不能听……
听了传了都是种亵渎,容易引东西上身,尤其是你这命格体质,一旦沾上要比常人更难去除。古人常言:非礼勿视、非礼勿言、非礼勿听,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所谓人心有鬼,其实有的时候人比鬼还可怕。唐家庄的事我也听过,并不是像胡老头说的那样唐家庄的人就有多无辜了,当初他们自己造下的孽,本来就不该再找别人还。”
不知何时,屋顶上的动静小了,似乎是彻底消停了,但明显今晚谁都不敢再睡,侯三点根烟猛吸了一大口:“既然事情已经沾上了,那就躲不掉。唐家庄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现在也可以听听。
当然,听过不算完,这个难关也得咱俩一起过,我是你师弟,自不会撒手不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