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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秘密

游方大先生 再见高翠兰 5658 2024-11-21 01:11

  庄正德几人先是一愣,就连庄云也是一脸诧异。

  庄云与白崇文认识有近五十年,虽然后来白崇文开始游方行医之后,一年只能见寥寥数次,但两人的情谊都是岁月的积淀,沉稳而又坚实。

  庄云和白崇文二人只要一见面,就是整夜促膝长谈,无话不说。庄云会给白崇文讲讲自己的公门趣事,或是诉诉苦,或者找白崇文讨些锦囊妙计;而白崇文则多会给庄云讲一些行医路上的故事,或是些与邪祟争斗的惊险桥段,但却对自己的秘密闭口不提,也从未跟庄云多说过什么。

  庄正德则已经对这些问题麻木了,这几日来与表哥夫妇接触,再加上听了白老爷子讲到的大先生的故事。庄正德觉得这会就是白老爷子说自己是如来佛祖转身,地藏王的化身,庄正德都会相信,都不会觉得有一丁点的奇怪。

  谢聪和董丽则是有些习以为常,自小就接触五大家的老仙家,早已对这些事情习以为常。再说这世外高人,谁还没点自己压箱底的功夫。又怎能是随便与外人多说的。

  白崇文扶一扶额头,随即说道,“你们看看我老汉有什么与常人不一样的地方?”

  庄正德往前一站,绕着白老爷子转过来转过去,从头看到脚,是又从脚看到头,“嗯,我白叔叔,头发辫子都白了,眉毛也是白的,两道;眼睛两只;鼻孔两个;耳朵两只;嘴巴一张,两只手各自五个手指,脚嘛,就看不到了,不过看走路也没什么区别。我觉得这不都一样吗?”

  庄云一看自己儿子这么捣蛋,笑骂道,“你这小子,有你这么跟长辈讲话的吗?快给你白叔叔赔礼道歉。”

  谢聪和董丽看了半天,也看不出来个所以然,这平时不出马,仙家不上身,二人都与常人无异,也说不出来个一二三四。

  白崇文示意庄正德坐下,“哈哈,老庄,我这大侄儿还真是够顽皮。你我二人相识数十年,我老汉也没跟你讲过此事,希望你也不要怪罪。”

  庄云摆了摆手,示意无妨,“老白你这说的什么话,这各人有各人的秘密,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讲,不想说,就是老虎凳辣椒油,也不会多跟你讲一句。你这老汉也别卖关子了。快给我们大家都讲讲,也好让我开开眼界。”

  白崇文抿了一口陈年汾酒,“小谢,小董,你们老仙家,说我老汉是二郎真君?”

  谢聪与董丽对望一眼,答道,“我们小时拜堂口,胡三太爷就给我们这些刚入门的弟马讲过,说您老是二郎真君,能看尽天下苍生,只要是过您眼,没有能藏住的魑魅魍魉。”

  白崇文苦涩的笑了笑,“这话倒是也不算夸大。”

  “其实,我老汉是个瞎子。”

  庄云一听这话,吓得手中酒杯都掉到地上,啪的一生摔了个粉碎;庄正德吓得又站了起来,手足无措;谢聪瞪大眼睛,嘴巴也长得老大;董丽早已“啊”的一声喊了出来,捂着嘴巴说不出话来。

  白崇文已是料到众人会有如此大的反应,只是脸上挂着不太自然的笑,“我就猜到你们是这反应。”

  庄云只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老白,这玩笑可开不得呀。咱俩相交相识,已不是一日两日。你说你是瞎子,那我老庄岂不成了眼睛出气,鼻孔喝水了?”

  庄正德两步跨到白老爷子面前,伸出五指在白崇文眼前晃了几晃,可看白老爷子的黑眼珠子,也随着手指在左右挪动,并于常人无异。庄正德简直是听到了比如来佛祖转世都让人难以置信的消息。

  董丽也是惊诧不已,“我滴妈呀,我的白爷爷,白祖宗,您可别开玩笑了。您这哪瞎呀,我跟聪哥也见过不少有眼疾的病患,要不双目无神,要不就是摸摸索索,行动不便。您这好端端的,怎么可能是瞎子?您逗逗我们晚辈也就得了,我们才不信呢。”

  白崇文不置可否,“你看看,我说你们就不信吧。我老汉好歹也是马上七十古来稀的人,哄你们作甚?这件事情,我从未跟其他人提过,自小我发现与常人不同之后,就把这件事藏在心底。因为这件事,我老汉年轻时候感觉很自卑。但瞎归瞎,我还是能看得到你们能看到的东西,只不过看起来不太一样。上任大先生,我的授业老师,我将这事与他说过,他只说我这是出生之后,双眼先天残疾,但是眉中的第三只天眼没有闭合。你们老仙家能感觉到这天眼的存在,所以便有了这二郎真君的说法。”

  “你们常人眼中看到的世界,丰富多彩,五颜六色,看这钉是钉,铆是铆,而我老汉看到的,则是一个灰蒙蒙的世界;你们所看到的人,生机勃发,血是血,肉是肉。可我老汉看到的,则是他们的气机和魂魄。”

  “自道光帝登基以后,我老汉就不愿出门上街,在这街上看到的竟是些无头鬼,犹如行尸走肉,精气神也都是模糊一片,三魂七魄大多都不甚完整。到现在光绪帝在位,这一景象在我老汉严重愈发严重。”

  “你们东北老仙家,说我老汉是二郎真君。我老汉是真不想做这个二郎真君,我老汉心痛啊,这好好的世道变成了这个样子,我老汉却无能为力!”

  “这么多年,我老汉以郎中自居。为的就是替黎民百姓治这寻常郎中治不了的病,除这普通人除不掉的邪。可这乱世,道家子弟不下山,佛家子弟能做的事情又很少,我老汉势单力薄,已然是心力交瘁。”

  “每日上街,看到灰蒙蒙一片,我老汉却无计可施,怎能不心痛?怎还有胆魄到处闲逛?倒不如安安稳稳待在这人烟稀少之处,眼不见心不烦,夜里神游出去,能帮多少人家帮多少人家,能除多少邪祟除多少邪祟。”

  “我老汉年纪大了,心性没有以前那般坚韧,也有些难堪重负。对不起这列代大先生的栽培之恩呀!”

  说道动情之处,白崇文忍不住老泪纵横,而庄正德早已是泪流满面,庄云老县令也是在一旁扭着脸偷偷擦拭泪水,董丽更不用提,听得是抽抽噎噎,谢聪咬着后槽牙强忍着,眼中也是泪花闪现。

  庄云为官数十载,岂能不感同身受?这自打朝纲破败,大清早已没了往日的兴隆昌盛,外国列强在我大清横行无忌,烧杀抢掠是无恶不作。百姓苦不堪言,只能苟活于世。面对内忧外患,自己一任小小的县令,又能做得了什么改变?

  庄云也替好兄弟白崇文感到伤心,凭一己之力,燃烧自己的青春,舍小家为大义,到头来却发现自己无能为力。这种挫败感,真的让这些心中有大义的人,痛不欲生。我堂堂大清朝百姓,被外人欺压不算,还得受着豪绅恶霸的欺压,百姓苦不堪言,为官之人报效无门。带着满腔热血,却只能苟活,与这路边的猫猫狗狗有何区别?

  庄正德不由得想起了那几年在太州府的日子,只觉得自己是狼心狗肺,每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何曾替那些吃不上饭的普通人家想过?自己去到这烟花柳巷寻花问柳,夜夜笙歌的时候,又有多少苦难人饿死家中,冻死路边?

  庄正德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东西,怎能没心没肺到如此地步。虽然有些事情与自己无关,各人有各人的命运。但若是人人都这么想,人人都这么干,这大清迟早完蛋!自己哪来这安安稳稳的生活可过?

  白崇文擦擦两行泪,“我老汉老啦,该做的事情做了,不该做的事情也做了,我老汉这一生,不求荣华富贵,不贪图享乐,只愿问心无愧。老庄,你也辛苦啦,咱们弟兄志同道合,才能相识相交这么多年。这些年上至达官贵人,下至揭不开锅的穷苦百姓,我老汉都接触过,可道不同不相为谋。一生中好友,贵精不贵多。得一知己足矣,死而无憾!”

  庄云紧紧握住白崇文的手,也是泣不成声。

  庄正德只觉得听了白老爷子这番话之后,感触颇深。自打返回沁黄县之后,庄正德除了一张嘴吃饭,两个鼻孔出气,与行尸走肉已无二般,心灰意冷只想着苟延残喘,了此残生,经过白老爷子这一番教诲,让庄正德重新燃起了生活的希望,庄正德觉得自己不能在这样下去了,毕竟自己还年轻,必须去做一些该做的事情,让自己脱胎换骨,活出一个精彩的人生。

  也正是白老爷子的这一番话,让谢聪和董丽感同身受,虽然二人能力有限,甚至有些微不足道。但二人坚信,只要坚定不移的走下去,自然会迎来光明的那一天。不管需要在路上经历多少磨难,只要心中有大义,生活就不会黯淡无光。夫妇二人也下定决心,要把老仙家发扬光大,造福更多的人。

  白崇文唏嘘感叹不已,白崇文也希望,自己的一番谆谆教导,能让这几个年轻人找到生活的方向,坚定自己心中的理想。授人予鱼,不如授人予渔。给予别人再多金山银山,也不如给予别人信念和理想。

  庄云安抚三个小年轻各自坐下,庄正德给几人杯中倒满,“各位壮士,满饮此杯,敬这个王八蛋世道,也敬白大先生!”

  “敬这个王八蛋世道!敬白大先生!”

  喝罢不多时,院舍中午睡的延四海也醒了,带着小巴哥跑到众人面前,一看各个眼睛通红,“噫噫噫,羞羞羞,一个个都七老八十了,还哭红鼻子,羞羞羞。”

  延四海双手拉了眼角嘴巴,做了个鬼脸,逗的在座众人哈哈大笑。

  小巴哥在一旁也是上蹿下跳,欢快无比。

  大家伙稍释沉重的心情,你来我往的又喝了一通,直到清了坛中酒,在座几人或多或少都带了些醉意。

  白崇文看了看庄正德,发现这一会功夫,庄正德体内的灰蒙之气散了不少,隐隐泛着青光。白崇文知道,这是一个人体内生气开始转动的结果,白崇文感到欣慰,自己的一番话让庄正德这个孩子心性有了很大的改变,也像佛家所说,这佛渡有缘人。毕竟与庄云相交几十年,二人的气机早已掺产杂杂,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

  白崇文仔细端详,庄正德虽无大事,但也是有因果缠身,而且隐约还是有妖邪之气作祟的样子,不过痕迹轻微,也没什么大碍了,只是影响到心志沉稳,或许跟庄正德这几年在太州府经历的事情有关,“正德,你把手伸出来,老汉给你瞧瞧如何?谢聪、董丽,他若有事,还由你二人来办。若有解决不了的,再找我老汉来便是,我这大侄子,我老汉也是放心不下。就先给他看看,你二人别多心。”

  谢聪夫妇听到白老爷子这番话,心中很是受用,“妈呀,老祖宗您别客气,有您在,我俩比睡家里炕上都放心,您给这正德小胖哥儿瞧瞧,我俩也当个学习的机会。这老是听家里老祖宗们说您的事儿,我们这还是头一回见识尼。”

  董丽安排谢聪收拾桌上的残羹剩饭,然后跑到院舍内泡了一壶茶,准备好好开开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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