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灯光下摆放着一个八仙桌,四张太师椅分别放在桌子的四个角。
“来了?”
一道身影背对着自己,缓缓的转过身来…
黄大庄看向说话的人,在那一刹时间仿佛停滞了片刻。
“蟒银花?”
一个身穿白衣白袍,长发绾起,鬓角上散落着两绺碎发更是添加几分韵味。
坐在自己面前的椅子上的女人正是前不久突然消失不见的蟒银花!
“黄大庄好久不见。”
蟒银花的声线低沉嘶哑,与之前判若两人,她的脸在橘黄色的光线映照下显得诡谲,使黄大庄觉得背后一凉。
还来不及回答蟒银花的话,坐在东边的人开腔。
“别来无恙…”
这道熟悉的声音!
这熟悉的声音…难道是…
黄大庄看向坐在蟒银花身边的人,瞳孔极速的收缩再放大。
“张鹤山?”
看着那张自己做梦都想看到的脸,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兴奋还是该疑惑。
黄大庄想不通为什么张鹤山会与蟒银花坐在一起。
“大庄这一切说来话长!”
张鹤山斜着脸,避开带黄大庄前来的老人的视线。
“请坐吧。”
站在自己身前的老人抽出一次椅子让黄大庄落座。
黄大庄虽然很想反抗,可又怕他们伤害了自己与张鹤山。
所有的理智都在看见张鹤山的那一刻消失殆尽,随着他们的话随意的摆弄自己。
只要自己能看见张鹤山,好像付出什么事都心甘情愿。
黄大庄坐在背朝着门口的地方,桌子上摆着一副黄褐色的麻将。
“今天就玩四圈,看看谁胡的次数最多,赢的人可以提要求,其他人尽量满足。”
老人走到黄大庄身边的位置也坐了下来,现在人都已经到齐了,将麻将让进牌堆开始洗牌。
“十四摞?”
东北有一种玩法,叫做十四摞,就是没有中发白,也没有杠上花,更没有东南西北风。
“是啊,没错。加上刮大风和大家乐。”
这速度实在太快了,基本上只要上了听就能胡牌。
黄大庄故意装作不懂的问道:“这是啥意思呀?”
老人解释道:“刮大风就是上听了之后摇骰子。只要胡的那张牌点数与骰子摇到的点数相同就算胡牌。”
“大家乐就是不管是不是庄家,只要胡牌就要大家拿钱。”
黄大庄心说,这麻将打的可真是刺激。
十四摞一共一百一十二张牌,若是点数相同就算胡牌,那这场游戏还没开始就已经能够预示激烈和刺激的场面。
四人分别捡起牌,手上的麻将牌被捋的笔直,像是一条能够掌握命运的长桥似的。
“二饼!”
黄大庄看着自己手里的牌面,不由得紧张起来。
心中不由得念叨着:“这种牌去和谁玩儿啊!”
除了三六八万就是二五八饼,独独手里掐着一颗红色的红中。
几圈摸牌下来,只有蟒银花打开了牌面,吃了一颗上家的牌。
“我马上就可以掷骰子了!”
蟒银花言语中难掩兴奋,黄大庄时时刻刻都在观察着牌桌上的几个人。
虽说都是老相识,可再次见面立场却不尽相同。
张鹤山脸上不悦的表情一闪而过。却被蟒银花看在眼中。脸上兴奋的神色瞬间消失不见,转而代之的是有些垮丧着的脸,手里的骰子也像是脱了线的珠子。
脱手而出后再不关心掷出的骰子数字是几,眼神一直紧张地观察着张鹤山的一举一动。
老人坐在一旁轻咳了几声提醒着蟒银花应该拿起牌,看一看自己是否胡牌。
绕是他这样提醒,蟒银花依旧没有回过神来。
“赌桌上面无老幼。不分尊卑大小。你不要有什么心理压力。”
老人敲了敲蟒银花面前的桌面,强行将她拉回了神。
黄大庄看得出来,老人虽然与蟒银花他们不够熟识,可地位却不容小觑,居然能够以长辈的说话方式,指点说教他们。
蟒银花颤抖着手指夹起自己选中的牌面,当看清楚点数时,像是解脱似的呼出一口浊气。
既然蟒银花没有胡牌,那么游戏只得继续。轮到老人摸牌。
“后生,这次你可要输惨了。”
老人将牌面斜着暴露在黄大庄的眼皮底下。居然是一张红中!
这正是自己梦寐以求想要得到的牌,眼看着红中与自己无缘,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
“谁说我一定需要红中了?”
接下来轮到黄大庄摸牌,手伸出去的同时,我妈装在心中,忍不住的默念着:“一定要是一颗用上的牌,一定要是一颗用了上了牌。”
当自己看到牌面的那一刻,恨不得站起身,绕着牌桌跑两圈儿。
压制住心中的狂喜,脸上依旧是波澜不惊的表情,对着老人微微一笑的说道:“不好意思,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报听!”
报听就是通知其他三个人自己已经可以胡牌了,而且黄大庄连吃牌岔牌都没有,就闭门听了。
黄大庄捏起刚刚蟒银花摇的牌,偷偷的斜着看了一眼。便激动地将麻将摔在桌子上。
“闭门胡牌单翻两翻!而且你们看好了…这可是天胡!红中可不是谁都能碰见的!”
黄大庄手里一个对子都没有,全都是副牌,加上一对红中。
而刚刚蟒银花掷的骰子正是红中,最后一颗红中在老人的手中。
在坐三人脸上并没有太大的波澜,像是早已经预料到这种情况似的。
小茅草屋里灯光忽然开始忽明忽暗,像是下一秒灯光就要消失似的。
蟒银花站起身,表情有些恐怖狰狞!
“你知不知道,第一把胡红中代表什么?”
蟒银花的蛇尾像是一条长鞭,甩在地面上劈啪作响。
“你们是不是玩不起,看我赢了钱,你们就故意玩赖了。”
黄大庄心里也不虚,想着自己有赶山鞭坐镇而且还有张鹤山帮助自己,怎么可能会打不过女流之辈和一个耄耋之年的老头子呢?
“红中…就是红终,看见今天必定是个见血的夜了!”
蟒银花说着话就要掀翻麻将桌,可是却被老人一掌按住,将桌子稳稳的定在原地。
“你瞧瞧你们这没有深沉的样子。玩牌而已怎么还认真起来了?”
听到老人责怪的话语,蟒银花像是吃了瘪似的罕见的没有反驳。
一直未曾出言相劝的张鹤山也借机说道:“愿赌服输。”
老人将三人按坐在椅子上,像是意有所指的说道:“既然你赢了。那你就提出一个条件吧,只要我能做到的,都答应你。”
话虽然是对着黄大庄所说的,可是眼神却一直没有离开张鹤山。
像是在征求张鹤山的意见似的。这让黄大庄感觉有些不对劲。
“我没有什么条件,只要你能放我走就行。”
“好!来来来,接着玩,洗牌!”
老人嘿嘿一笑,表示牌局继续。可黄大庄已经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本来就喝了酒,此时醉意上头,怕是不能再玩了。
“你们玩吧!我先回家了。”
“站住!”
蟒银花叫住站起身的黄大庄,语气不容质疑道:“这里还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的就走的地方!”
“后生…漫漫长夜,无心睡眠,不如与我这老头子摸上几把牌,你放心我肯定给你好模好样的送回去!”
黄大庄见自己要走,可张鹤山却没有跟着自己一起离开的意思。不知道他心里在打着什么算盘。
为了弄清楚为什么会忽然有人找到自己来打这一场莫名奇妙的牌局,黄大庄硬着头皮留了下来。
当黄大庄看清第二把牌的时候,开心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上去了。
坐手上听的牌可不多见,而且依旧是天胡!这次自己手里有两个红中,黄大庄美滋滋的理着牌,心说这把肯定又要胡牌了。
只要等到自己摸牌掷骰子就行了,可被这一手好牌冲昏了头脑的黄大庄,却没有发现三人眼神交流的样子。
还没等到黄大庄掷骰子,老人忽然打出一张红中来。
嘴里还念念有词的说着:“上把就是你惹的祸,这次我早早的把你打出去!”
黄大庄没想到这次红中居然会出现的这么快,将手中的牌面一推,兴奋的大叫道:“胡牌!”
老人看似气愤的一拍脑门,可嘴角却始终挂着笑意,仿佛根本没有将输赢放在心上。
黄大庄见三人都不太会玩的样子,也不想欺负人。
“要不还是别玩了,天也不早了,我什么也不要,趁早散了,怎么样?”
玩了两把自己醒了两把,实在是没什么意思,一点体验感都没有,黄大庄有些腻了。
“别啊!怎么也要打完一圈,等打完了,我可以拿一个秘密作为交换,怎么样?”
老人再次加码,只为了留住黄大庄。
可黄大庄心里却却觉得越来越奇怪,先是突然出现的牌局,再加上做梦都想不到的牌搭…
怎么感觉像是给自己设的一个局呢?
可是接连醒了两把,自己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洗牌时黄大庄旁敲侧击的问道:“为啥大半夜找我打麻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