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是落水了？”
身后传来了女声清脆，青禾回头望去，说话的是一位俏丽少女，年约十五六，鹅黄色的轻罗裙，裙摆处绣着白桑花，很是清新的打扮。
没等青禾答话，少女自己就蹦哒着过来，蹲在青禾身边好奇得打量起来。
青禾也不客气得打量起这少女，粉糯糯的小脸，大眼睛扑闪着，很是灵动可爱。
青禾心中的好奇也没比她少，深更半夜的，一个独身女子在此幽僻之处，自己是落水了不得已才游到这，这姑娘独自一人，来此何事？
若不是世上没有妖物，她肯定认为这是只兔子精。
“你没事吧？”黄衣少女问青禾。
正在这时，不远处一串轻踩草地的的脚步声传近青禾耳中，像是小跑。
“二小姐，别乱跑呀，黑灯瞎火的，小心草丛里有蛇。”追赶而来的是位四十左右的婆子，语气是嗔怪，面容却和蔼。
有蛇？
青禾一听这话，赶忙收回了脚，蜷作一团，紧挨着少女，不敢动。
她最怕的就是那种长长的软体动物，一想到就汗毛直立。
上古洪荒时没啥朋友，可不就是因为那些上古神祇大多蛇身。
“二小姐，您在这自言自语啥呢，时候不早啦，该回府啦。”妇人对少女说道。
自言自语？
对了，青禾索成了小团子粘在了她们家二小姐身后，所以林嬷嬷瞧不见她。
“林嬷嬷，你看这有个落了水的小姐姐，我们带她一程啊。”
“小姐姐？”林嬷嬷又向前走进了两步，这才看到了自家小姐身后蜷着个姑娘，浑身湿渌渌，像颗沥着水的白菜。
林嬷嬷几十岁的人了，可不比这懵懂少女，不谙世事。
心想这深更半夜的，此处幽僻，自己是陪着小姐来放灯，这姑娘单身一人，是在此作甚？心里一阵毛啊。
早听说这白湖底下冤魂多，如今瞧这姑娘浑身淌水，面白如纸......莫不是......
“二小.小..小姐，我没见着什么小姐姐...我们还是快走吧。”看来这婆子甚是殚见洽闻，知道怎么应付这种不该看的东西。
话没说完就一把拉上摸不着头脑的二小姐往行道上的车马处窜。
“诶诶诶，别丢下我啊，我可不想跟蛇过夜！”
青禾也站起了身，踮着脚尖跟了上去。
“这位嬷嬷，我有脚，不是什么脏东西！您看！”
青禾自然是知道这林嬷嬷把她当成啥了，所以尽可能摆出一副笑容可鞠，来驱散这一身的丧气，边说边提拎起了挂着水珠的裙摆，给林嬷嬷转了个圈。
“哈，是啊，我们带上她吧。”二小姐笑着拉起了青禾的手。
“这.....”林嬷嬷还在犹豫
按理说，无论那女子是人是鬼，这半夜招呼陌生女子同行，总是不妥。不怪她婆子不富同情心，实在是她家小姐身份矜贵，有什么万一她可不敢担待。
可还没等她再说什么，青禾就被那二小姐给带上了马车。
林嬷嬷也终是没再说什么，恻隐之心战胜了防备。
看来青禾卖乖的效果还是挺好的。
“呐，姐姐先披着，可不要伤了寒气。”
坐在车上的二小姐给青禾递来了一件外衫。
青禾伸手接过，道了声谢。
“对了，小姐姐，你怎么会落水的？”
“仇家寻仇。”青禾并没打算解释太多，跟对方也不太熟悉，这么归纳总结倒也算妥帖了。
她来这才多久？认识她的有几个？要她命的能有谁？
一根脚趾头就数过来了。
“怎么会惹上仇家？你是江湖中人吗？”二小姐问这话时，竟是满脸向往。
这小姐是不是太过天真浪漫了？不是该想想怎么宅斗吗？怎么满脑子的快意恩仇？
“因为......呃......我头有些疼。许是刚刚进了水了......”捏了捏眉心，表示自己暂时回答不上来了。
“啊？那姐姐快闭目养养神。我就先不烦扰您了。等你好些了再来与我聊说。”
“......”
聊说？青禾其实还比较怕跟太过单纯的女子推心置腹，毕竟自己一肚子的毒鸡汤，怕会染了人家一纸洁白。
行进中的马车忽然停住，车外传来车夫禀告：“小姐，到城门口了，似乎设了三道盘查关卡呢，过关可能需要点时间。”
“奇怪啊，今夜怎么了？往常不做这般森严啊。”二小姐掀起了车帷，想看看外面情况。
“到了城门处了吗？”装死的青禾也是时候的睁开了眼，她该下车去寻巧秀了，免得巧秀担惊。
“既已到了关卡，那我也该离去了。”
“姐姐你去哪啊？我就直接送你回去吧。”
“不，我要去的地方叫江湖，小姐不便相送。”青禾挑了对方喜欢听的感觉。
被这话惊艳得倒抽了口气，果然这种中二气息的语句正中二小姐下怀。
“二小姐今日相助之恩，我青禾来日定当相报。”说足了客套话。
自行就下了车驾，脱下了外衫还与二小姐，临了还行了个江湖味十足的抱拳礼。
这套动作不免英姿飒爽，看得对方是热泪盈眶，热血沸腾，挥着帕子跟她道别。
“青禾姐姐，我是姜相府上姜素九，有空记得来带我去看看江湖！”
独自前去城门的潇洒背影，忽然走了个踉跄，看来是无缘报恩了。
“姜素九......”
这二小姐居然是姜府二小姐......玄九素九，听着就是嫡亲的姐妹，姐姐是情敌，妹妹能做朋友？
活了几万年，好不容易想有个朋友，对方居然是情敌的妹妹。
爱情她没有，友情也没有，她觉得自己可能命犯天煞......
她也很想给自己算一卦，奈何天生天养，没有人知道她的八字......
“唉”遗憾得摇了摇头，还是先找巧秀吧，也是个伴。
此时的城门处竟是熙攘，城楼上的士兵添了好几个岗，手中炬火燔烈，照出脸上神色凝重。
城楼下人头攒动，门前设了三道关卡，将欲出城的行人车马封锁在内。
门外基本都是刚才去白湖放灯返回的女子，正排着队，接受三道关卡盘查。
这是怎么一回事？
方才出城时还是歌舞升平貌，放个灯回来就戒严了？因为青禾落水了？
“你刚才看到了吗？”
“太可怕了，那溺死相......”
“可别说了，这还晚着呢，也不怕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