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朝我使了个眼神,让我过来帮忙,我刚想拉住老马的胳膊,老马却突然一下扑倒在床shang,死死地把笔和书护在裑下。
护士叫了一声坏了,生怕老马误伤了自己,扑上去就去拉老马,然后让我出去叫人。
我慌慌张张的跑到值班室,叫来了另外两个护士,三个人一起架着老马这才从他裑下抢出那只笔。
护士拿来束缚带,想把老马捆起来,怕他再半夜起来瞎折腾,然而老马一看护士动真格的了,于是很乖巧的躺在床shang继续睡觉,这才免了束缚之灾。
我以为老马是中途清醒了,一看自己闯祸了害怕挨罚,就开始装睡。等护士走了之后我试探了很久才发现,这老头是真睡着了。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光线也越来越明亮了起来,我从老马床shang把那本书拿过来翻看,竟然发现其中一页上写了一个字。
这个字的笔画很多,但是写的七扭八歪,应该是我出去叫人的时候,他在护士的抢夺之下写下的。
我一时间没看出来这是个什么字,就着窗外不是很明亮的光线看了很久我才认出,这是一个“滚”字。
滚?这个字很莫名其妙,他想表达什么呢?是让护士滚还是让我滚?梦游的时候思绪还能和现实接轨?
我想不明白,天亮之后,我照例吃了早餐喝了药,然后取出象棋招呼老马过来玩。我们一边下棋一边聊着天,我把昨天他梦游的事跟他说了,他恍然大悟,说怪不得自己睡不好,原来是这样。
我很奇怪,正常人如果是经常梦游的话,身边一定会有人发现,况且照老马的说法来看,他梦游的频率几乎每天一次,这么高的频率,应该早就有人发现了啊,怎么会到现在还不知道?
老马解释说,他老伴死的早,自从他儿子结婚,他就自己一个人住了,有二十多年了都,没人发现很正常。
乍一看他这个解释很合理,但是仔细想想却又不对,照他的说法,只能解释他家人为什么没发现,但是精神病院这种地方怎么可能发现不了呢?
这可是24小时人为看管啊,不去说医院的看管是否真的尽心尽力,毕竟人都有累的时候,但是要说这么高频率的梦游没人发现,那就有点太说不过去了。
况且昨天晚上我只是叫了一声,声音并不是很大,护士都发现并且赶过来查看了。所以我怀疑,医院在故意隐瞒老马的病情。虽然我很想帮老马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可我自己的事情还没有头绪呢。
时间过得很快,两个星期之后事情不仅没有一点进展,而且我也快撑不住了。估摸是我吃了太多药的原因,精神好像出了问题。
吃了一个月左右的加量药之后,我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是浑浑噩噩的,有时候我都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精神病了,总是一件事情做着做着就突然不知道自己在干嘛又为什么这么干。
就在我犹豫着要不要先出院休息一段时间的时候,事情出现了转机。
虽然这段时间里,老马基本上每天都会梦游,但是由于笔已经被护士收走了,无论他怎么翻我的被子,都没能找到能让他写字的东西。
这两天我突然觉得他好像有些焦灼,似乎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写出来。之前他梦游时掀开我的被子找不到笔之后,就会乖乖回去睡觉,但是最近却开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而且一天比一天时间长。
白天我趁护士不注意顺走了一只钢笔,然后藏在我的床板缝隙里。一来是出于好奇心,二来也是为了睡个好觉,最近被他折腾的每天都睡不好。天黑之后,我一直熬到后半夜,还不见老马开始梦游,我就有些撑不住了,一眯眼就睡了过去,也不知道是不是老马晚上没有梦游,我这一觉直接睡到天亮,别提有多舒坦了。
第二天一大早,老马都洗漱完了见我还没醒,就过来叫我,叫醒我之后老马就去吃早餐了。我赶紧爬起来翻开他那本书,果然在里面发现了他写的字,一看之下顿时毛骨悚然,上面写着:从我的身上滚出去。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真如老马所说,他的身体里还住着另外一个人?
我把这一页给撕了下来,没打算让老马知道。老马现在的精神状态已经很正常了,上次护士已经说过他快可以出院了,如果让他看到这几个字,估计真是要困死在精神病院。
中午吃过午饭后照例开会,依然是一些无聊的病情讨论,不过让我格外注意的,是那个做笔记的女人。我承认她是好看,不过这并不是我注意她的主要原因。
这两个星期内,除了每天开会的时间,其他时候根本见不到她。让我奇怪的是,尽管每次开会她都在,但至始至终我都没听她说过一句话,每次都是埋头做笔记,而且从来没见她穿过工作服。
开完会后,我向老马打听了一下她的情况,老马说她好像是某个心理咨询机构的咨询师,之前还找他聊过几次天儿,至于为什么每天来这里做笔记,他就不清楚了。我又问老马她持续多久了,老马说从他入院之前就已经在了。
老马已经摆好了棋盘想跟我杀两局,最近他一直输给我,心里很不服气。我说今天不下了,说完我看那女人还没走,就朝她走过去。她在和护士聊天,我打断她们说:“打扰一下。”
护士和她都有些意外的看着我,我一下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硬着头皮说:“能借一步说话吗?”
那女人看了护士一眼,得到护士的同意后她就跟着我走到一边人少的地方。
“有什么事吗?”她问我。
“我想向你打听个人。”我说。
她问:“谁啊?”
“之前有个在这里做主治大夫的医生,全名叫什么我不知道,别人都叫他老马,你认识吗?”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整个病院的工作人员都没有知道的,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医,碰碰运气,如果她也不清楚的话,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那女人一脸惊讶的看着我说:“你怎么知道老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