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我当时下巴都快惊掉了,不过是在对面的山顶半空,太远了我没法看清楚,我不太确定萌萌是不是真的能看到。
“那个姐姐脸上有一朵蓝色的花,还带着面纱!好漂亮的姐姐啊。”呆蠢的萌萌显然没感觉出一点危险的讯号,竟然还一脸的兴奋。
我心里已经泛起了滔天大浪,目光遥遥的看向那逐渐远处,消失在对面山峦叠起的峡谷,那道身影,终究又一次消失不见了。
“丫头,那那是什么?”大头佛这会儿脸色真的阴沉的很,我估计他也察觉出来了,那天上飞的人是冲着我来的。
我一直都被自己身上的冥婚给扰乱了,根本就忘记了还有这茬,当初老韩头死的时候,在楼板上出现了一朵沙子雕刻的花,还有我奶奶的死。
奶奶是蛊女,究竟是什么让她在半夜下跪磕头烧纸,哪怕是现在我都不知道,可我明白一点,这天上飞的女人,肯定是一个很可怕的存在。
或者说,她不是为了我!
而且因为婆罗花。
刚开始萌萌说那是一个姐姐,她的脸上还有一朵蓝色的花,我就突然想到,我妈说过,我在出生那天晚上,她做了一个梦。
梦到在一片汪洋湖泊上,站着一个身穿白衣,面带轻纱的女人,她的脸色有一朵蓝色冷艳的花,而我出生后,自己腹部就有了,一模一样。
月光朦胧,我们和大头佛一起赶路,四周都是荒山野岭,看不到有任何人家,巫河范围很广,但是今天走了这么远距离,我的腿吃不消了,跟着河沟走了不到一个小时就走不动了,远远地。
萌萌倒是很有闲情雅致,一路上兴奋的很,不过折腾够了也就失去兴致,和北冥夜进入了幽冥戒指,迎着月光打量了一下戒指,微微泛着蓝光。
真羡慕这两家伙,走不动了就能钻戒指里去。
继续走了十几分钟,我真的走不动了,腿麻的要死,找了一个地方坐下,不停地揉着双腿,大头佛也不走了,坐在河沟边一块大石头上。
大头佛坐在河边,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巫河,这条巫河究竟多长,其实很少有人知道,不过这条河里出现的事情,却多得数不胜数。
大头佛不是一个喜欢沉默的人,坐着无聊就对我说起了关于他们捞尸人的事儿。
“丫头,我的时间不多了,我对你说个事,你要听好,这其中有你外公的下落,还有你以后的路。有些事,我不能明说,这里面牵扯不清,我弄了十几年都没弄明白!我说你外公,是那个背棺材的丑脸人,我能这么肯定,就是因为这件事!”
大头佛望着巫河,夜色下远处的河面反映出波光粼粼,不时有河边有水花荡漾着一圈圈的涟漪,平静而深邃。
没人知道这条河,到底隐藏着一个什么样的秘密。我也不知道,大头佛会趁着这个夜色,在这个深山幽谷中,对我说这样的一件事。
大头佛说,如今真正的捞尸人已经很少了,没人愿意做这行,而且忌讳也多,打捞死者尸体,捞尸的船夫是绝不肯收钱的,收这种晦气钱也会倒霉三年。
但是死者家必须要请船夫在家中吃顿素饭,临走前还要在船夫中指处绑上一根三寸宽一尺长的红布条。
这些都是为了辟邪,也是巫河上约定俗成的古老规矩。
捞尸人也有捞尸人的规矩,他们只捞尸体,用一根长长的竹竿挑起漂在巫河上的杂草树枝,发现尸体后用白布蒙在尸体上,然后取一根掺了黑狗毛的麻绳绑在尸体腰上,将尸体吊在背阴的悬崖上,等家属来辨认,认清楚了,才将尸体背上岸去。
当然了,捞尸人也不是什么都捞,要是遇到尸体直立在水中,水上只漂了一抹头发,他们会掉头就走,绝不去试图打捞。对此,他们都说,这种直立于水中的死倒并不是尸体,这是一种煞。
这个我来的时候就遇到过,那天村子里虎子被河婆抓走了,我跟大头佛出船就遇到尸抱船了,其实遇到的就是尸煞。
说来也奇怪,好多人死在水中后,尸体并不会浮上来,待尸体捞出后,竟还像刚死一样,尸体还是原来的样子。
不仅如此,这些水下的尸体竟会一直在水中直立着,保持着行走的姿势,尸体随着水浪缓缓向前,就像是在缓缓漫步。
好多时候在干涸的河床中,能看到水下清晰的脚印,一步步走向最深处,走到头后会转一个方向继续走,就像是在水下散步一般。
据说,这些河上的横死人,怨气太深,迟迟不肯离去,非要等害死其他人才肯倒下。
这个传说很可怕,我下意识想到要是自己乘船过河,船行至河心,自己往下一看,结果看到一个人在水下行走,行走中还会冲你阴森一笑。想想浑身就不舒服。
老水鬼是河边上对捞尸人的称呼,这种水鬼并不是简单的捞尸人,他们都是世袭,都有独特的本事,他们独特的本事就是请煞。
据说老水鬼请煞是一种祖传的秘法,行为古怪诡异,外人不知道底细。
有人说老水鬼从小就用一种隐秘的药水洗眼,又经过数十年在黄河边上的观水练习,眼光能穿透浑浊的河水,一眼就能看到水下的行尸。
大头佛望向我,对我嘿嘿笑了笑,说,“十几年前,巫河长年累月的下暴风雨,山体滑坡,巫河浑浊不堪,泥沙在河底越滚越多,到最后堵住了河坝,巫河的三大河坝给冲毁了,紧挨着河的村庄就倒霉了,冲毁了房舍和农田,淹死了一两千的庄稼人。”
大头佛继续开口说,那会儿河中浮尸一个接着一个,尸体顺着水流往下漂,一摞摞都堵在河湾处,一群群的大鱼鳖精在那水下啃食人尸,在晚上听听。
咔嚓咔嚓响,就像一群人压低嗓子在那唱戏,偶尔还有一声哭腔传过来,不知道是不是人还没死透,就让鱼给活吃了,让人听得毛骨悚然,黑灯瞎火的,也没人敢出去看。
按说那年月闹饥荒,死人多,尤其是黄河边上,连连水灾,谁还没见过个把死人,但是尸体毕竟是太多了,尸体接连不断漂过来,在水中都发臭了,熏的人都不敢从河边过。
后来实在没法子,附近的渔民去捞尸,想在河滩上集体焚烧了,也避免尸体腐烂传播瘟疫。
结果这些渔民一捞,就发现出了大问题,这些上游漂过来的尸体哪也不去,单独就往一个地方去,敢情这些尸体并不是碰巧漂过来的,是水底下有什么东西把他们招过来的。
众人一起将那些浮尸打捞上岸。他们发现这里有个怪事,一般来说,人死后尸体会沉到水下,待身体腐烂后,就会漂上来,所以浮尸越往上的,腐烂的就越厉害。
但是这里却是恰恰相反。渔民们发现,这里浮在最上面的尸体最完整,几乎像是新死的人,越往下尸体腐烂得越厉害,到了最底下,尸体简直就成了一堆白骨,堆成了一座白骨山。
渔民们都犯了嘀咕,莫非这水下的尸体都被鱼给吃掉了?不过看着也不像,要是真有那么多的鱼,就算是人在这里捞尸,鱼也不会即时就散开,至少要翻几个水花出来。可是看看这里,一点动静没有,简直就像是一潭死水。
大家虽然害怕,但是都知道水中忌讳,谁也不敢开口说什么,只在那里闷头干活,想着赶紧捞完这些杀千刀的死尸,回家搂着老婆孩子睡觉是正经!
就在这时,那水下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响,就像是地震一般,小船在水面上直跳,河水就像是沸腾了一般,从水下咕咚咕咚冒出碗口般大的大水泡。
那大水泡腥臭无比,大家在波涛翻滚中也忍不住捏住了鼻子,这时候就听见水中呼啦一声,水下就翻上来了一个巨大的青铜棺材。
那棺材周身墨汁一般漆黑,上面纵横着一道道的鲜红色的墨线,各处还用朱砂画了蝌蚪一般的符文,红是鲜红,黑是墨黑,看起来分外触目惊心。
那巨大的棺材晃了几晃,就开始缓缓转动了,那原本堆成一堆的浮尸也都追随在它的后面,簇拥着它直直向着岸边漂过去。
这时候岸上有懂行的人尖声叫起来:“巫河尸王上岸了,巫河尸王上岸了。”
关于巫河尸王的传说流传很久,他们都传说巫河尸王由葬身河中的冤魂所化,会生吃人心,迷人心智,让人沦为伥鬼,跟随在它的身后。
也有人说这尸王就是一种南疆巫术,是一种养在人尸中的蛊,这蛊会钻到人的五脏六腑中,控制住人的心智,让人变成一具行尸走肉,最后被吃尽心肝而亡。
但是不管怎么说,那天在巫河上浮起来的巫河尸王,却是一口巨大的青铜棺材。
后来听懂行的人说,那具棺材一看就不是善类,那是用沉阴木和青铜石特制的棺材,是专门用来对付巫河尸王的。
这东西少说在水中沉了也有几百年了,怎么这次大水竟然将这个邪物给冲出来了?邪物现世,巫河带血,恐怕整个巫河都要变天了。
后来从三生道观请了一个道观的法师,在巫河边上做了一场法事,当天晚上的时候,做法的法事做了一个梦,梦到整个巫河血雨腥风,巫河之上出现了七尊神像。
与其说是神像,倒不如说是妖怪,整个巫河中,矗立了七尊青铜巨人,青铜巨人的手里各自拿着一条粗大的铁链,而七尊青铜巨人的中央,铁链紧紧地束缚着一口青铜棺,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印记。
整个巫河是血红色的,红的刺目,那巨大的青铜棺里面传出了一个男子沙哑低沉的声音,他要活人贡品。
也就是大家说的巫河娘娘!
巫河娘娘是什么?
自古大河水患多,无论是巫河,还是其余的大河,两岸人民也时兴拜巫河水龙王,供奉河神,在汛期时,也经常牵了整头的牛羊投入河中,但是最可怕的还是活人祭。
这巫河娘娘一定要是****的黄花闺女,要貌美,年轻,善良,还要学唱民歌小调,好给河神爷解闷,这样就不会心情烦躁发大水了。
这样的姑娘选好后,会在身上包上一层绸子,绸子上浸泡了香油,然后在全村人的目送下,在一个特制的祭台中,被投入到滔滔的河水中,以完成给河神的祭礼。
这样一个年轻貌美的大姑娘,无缘无故就给投到黄河里,任谁怨气也不会小呀!所以投放的祭台就经常出事,常有人看到河中有赤身戏水的姑娘,也常有人听到半夜在水中传来幽怨的民歌小调。
各家都闭紧了门窗,晚上更是有天大的事情也不敢从那里路过,但是不管怎么防范,还是不断有人淹死在那里,死者面目狰狞,腹大如鼓,手指甲中全是河泥。而祭河的处女,棺材都是朱红色的,祭河后会一路漂至近岸处搁浅才停下。
当初出现了一个非常奇怪的事情,其中一个叫三合村的村,祭河用了村里的一个姑娘,但是三天后那原本该被冲走沉入河底的棺材,奇怪的出现在了村口。
但是有胆大的渔民凑过去近看。
那棺材很奇怪,明明是村里人放下去的,可是无论如何却打不开,而且有人俯趴在棺材边上听,隐约还能听到里面传出呼吸声。
就好像有一个人在里面睡觉似的,吓得很多村民都不敢多看,没人愿意惹晦气,朱红色的棺材就这样搁浅在了河滩上。
可是打从那天起,村子里就出现怪事,有村民大半夜像是中邪,被这棺材给迷住,然后就围着棺材不停地跑,大晚上到十二点,家家户户还能听到有人哭。
哭的哀怨凄惨,就跟一个黄花闺女死了情人样,撕心裂肺,痛心疾首,不过这种哭声听的久了,就让人觉得不是在哭,隐隐又好像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