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夜静静地站立在荒野前,这是他第一次正式崭露头角,他的身上,带着一股无形的黑气,一股无声无边的威压,一股天地独尊的气势。
鬼面佛当初见识过,如果当初也没阻拦,估计以北冥夜的性格,会生生的灭了他手臂上的恶鬼,下场就是连同鬼面佛也丢了性命。
爷爷也曾看到过,但却并不知道北冥夜的来历,同样,我也不知道,就连我外婆也说不清楚,只是听闻当初五阴族联手将他封印,而听信的命令之人,是另外一位尊主。
那麒麟古咒在他的脖颈格外耀眼,黑色的麒麟图案若隐若现,被黑气遮掩,仿佛煞灵,两只眼睛散发出红光。
我知道,其实每次北冥夜出现的时候,一旦散发出气势,甚至像如今这样动了煞念,麒麟古咒都会压制,宛如渔网将北冥夜禁锢,越动用他的力量,承受的反噬和带来的痛苦,就会越重。
“尔等见到本尊,敢不下跪!?”
北冥夜声音冷冽,语气平缓但却锋芒毕露,狂傲的不可一世,但随着这话语出口,这片天空的黑云翻滚,汹涌轰鸣。我感觉整个脑袋都炸开了。
话语出口间,北冥夜的气势变了,疯狂的集聚攀升,好似睥睨天下,俯视万生,这是气势,这是帝王般权势滔天,睥睨万物的气势,尽管北冥夜本身并没有变化,可是我再次看,随着这话,仿佛我看到一个和我之前完全陌生的尊主,一个肃然冷峻,拥有帝王煞气的尊主。
煞气磅礴,那声音带着一股威压,一股威而不怒的气势。
这话,他是对着那些冤魂野鬼说的,但蕴含了一股鬼帝般的威严,一种让万鬼朝拜的气焰。这只有,帝王才拥有的气势。
一些冤鬼哀嚎,但在这声音威压下,却不得不下跪,连同那些横飞的冤魂,更是凄厉的惨叫,宛如不跪,就会魂飞魄散一般,冤魂野鬼纷纷落地,对着北冥夜跪在了荒坟野地,鬼影瑟瑟发抖,其中一些挣扎,但却不敢站起。
而那些穿戴清服,留着长辫的老鬼,还有带着阴冠,身穿绫罗绸缎的女皇般的恐怖家伙,足有十几个。煞气弥漫,凶恶的瞪着北冥夜,但很明显,在面对北冥夜,它们都在退缩,一些更是出现了畏惧,但都硬撑着矗立在荒野,苦苦挣扎。
“给本尊跪下!!”
北冥夜厉声喝道,这声音落下,天空云层之中滚滚炸雷轰然炸响,轰隆隆的传遍这片阴森世界,甚至在这股威严气势下,其中有两只野鬼刚准备站起来,无比凄惨的嘶鸣,整个鬼影炸开,炸的那叫一个血肉模糊。
狂风嚎叫,雷云翻涌。
雷云翻涌,那声音仿佛是天威,当下有道女鬼的身影便跪下,宛如臣子般低下了头,不敢在抬头正视北冥夜这尊魔神。
接着,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直到最后一道鬼影。
犹豫间,终于是全部下跪,仿佛若是不下跪,变会玉石俱焚,道消玉损。
帝王怒,天地惊!!
这一刻的北冥夜,他留下的这道背影,变得很陌生,变得很遥远,变得更加遥不可及,好像不是同处一个世界,他仿佛是矗立在巅峰的王,俯视着整个世界。
在他的身前,万鬼跪拜,俯首称臣,他抬眼,看到的是整个俯身低头的臣,而他,是高高在上的皇。
远处的苏洛辰,双眼之中明显露出了挣扎,仿佛他感应到了那股无形的力量,在驱使,在不停地咆哮,让他的膝盖弯曲跪下。
他的身影,一瞬间更加的扑朔迷离了,北冥夜的身上,究竟存在了一个多大的秘密,他到底是何等的存在!?
“念你们并无大错,本尊可以放任,但你们若日后伤无辜之民,十八层地狱,无尽刑法,会让尔等受无尽之痛。”
“滚!!”
一字落音,怨气四散,那些冤魂无数鬼影纷纷钻进荒坟,在没有一丝一毫的动静,而那些拥有过百年甚至数百年道行的老鬼,双目圆睁,煞气弥漫,带着几分狰狞嗜血。
“需要本尊再说一遍么!?”
北冥夜眸子微蹙,刀锋般锐不可挡的眸子注视,寒气逼人。
那些个老鬼,也是畏惧,尽管有犹豫,但却不敢造次,怨气遮掩黑影,化为黑烟消散在了这片荒坟。
大北山,原本鬼哭狼嚎的一片,这瞬间又变得格外寂静起来。微风拂过,荒草凄凄,野地毛草中那些矗立的石碑,就宛如刚开始发生的只是一场梦境。
天色有点寒冷了!!
如今已经是下午,天会越来越暗沉,即使黑云消散了,可是天会慢慢地变得更加昏暗。
北冥夜转过身,薄薄却紧抿的唇,以及一双漆黑的眼珠时而闪过墨绿,他身上有一种大隐隐于市的凉薄气息。
“女人,你说,你得到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
北冥夜走过来,俯下身嘴角微微勾勒出了弧度,那原本遥远的身影,又好像回到了最初,让我觉得有些恍惚。
“说不定我这辈子都这么”
我的话还没说完,北冥夜接过话茬,似有所悟点了点头:“蠢,对吗?”
我白了他一眼,刚要说话,他整个人倏地化成一摊黑雾散开了,借着戒指幽光闪现了下。
“女人,接下来的事情,自己处理。”他这话给我的感觉,就好像是睡的正香起来做完事后,又要补一个回笼觉一样自然。
但我这瞬间,却鬼使神差的想到鬼面佛说的那句话。
活着的意义!
鬼面佛问我,我没有回答的完整,活着的意义,我当时的答案是活着为了一些无法割舍的人,自己累的时候,无法坚持的时候,可以给自己一个理由。
“我现在知道了。”我沉吟低着头,目光柔和的看向幽冥戒指,想到了开始那道抵挡千军万马的身影,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了微笑。
人从最开始降临到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意义,但只要活着,就会发现一些有意义的事,就好像你遇到了花,而我,又遇到了你。
我的心里暖洋洋的,温热的感觉流淌在血液里,仿如冻结麻木的身体,被舒适的温度渐渐驱使了。
但话是这样说不错,现在大北山那些荒野地上的小鬼老鬼都不敢出来了,可是我眼光余角看到养尸地飞出的那口大棺材,我就急的跳起来了。
“喂喂,北冥夜,你还没处理完呢?”要说北冥夜不知情,这话说出来鬼都不信。
刚刚还想着这家伙的好呢。
露个面出现兜风似的,转悠一圈还是把这棺材的大家伙留给了自己。
不过想想,我也是知道原因,除非是自己在生死关头,不然这家伙真的不会出来,当然,很多时候哪怕生死关头也不见得出来。
果然是讨厌麻烦和讨厌爱找麻烦的家伙。
这很北冥夜!
算了,反正请是请不出来的,关键时候还得靠自己。
如今阴森森的天有了少许雨过天晴的意思,只不过时间已经略晚,看了眼手机六点多了,随着时间,只会越来越暗,我不太敢望爷爷旁边看。
老昌是真的死了!死壮惨烈的很。
而养尸地旁边的荒野草丛,张先生也昏死过去,那口冒出来的大棺材,依然矗立在夜色,那棵光秃秃的梧桐树下。
鬼面佛,爷爷还有苏洛辰估计是被刚开始北冥夜出场时候发生的一幕惊住了,任然还没反应平缓过来,许久后,鬼面佛过来了,目光瞅着我有点怪怪的。
这让我有点尴尬,苏洛辰还过来,小声对我说道:“那黑影,就是你男票?”
我发现苏洛辰看我有点不太自然,我撇了他一眼,没有回应。
养尸地中,泥土不断地渗透出红色的血液,如今在那块地,已经是一个血色的小池塘了,阵阵血腥的气味扑鼻,那原本蓝色的大棺材,此时也隐隐的有点深红,格外的诡异。
“先别管其他的人,今天这个日子耽搁不得,来,就让我们大伙看看,这棺材躺了十八年的丫头,如今是成了一具枯骨,还是成了一个长满白毛的妖怪。”鬼面佛见到天色已经不早了,知道不能拖延下去,时间越晚,对我们来说就越是不利。
这件事关乎我妈的性命,大意不得。
爷爷上前先是把张先生先安放在一旁,拖到旁边的草丛,借着我们在场的几个人,也都是围着这口已经变得隐隐透红的棺材了。
“丫头,十八年前你死的冤枉,但你的死归根究底,跟我薛家没有关系,跟叶家也没关系,别人不知道原因,可我薛振华知道。你不该害我薛家的媳妇!就算你有啥怨仇,冤有头债有主,我们单算!”爷爷正对着棺材,随着他的话落音,棺材好像在轻微的颤抖。
哐啷哐啷
那棺材震动的弧度越来越大,我看到棺材下的血水塘起来的波浪也越来越大,仿如是里面躺着的东西愤怒不堪,想要破棺而出一般。
鬼面佛看阵仗,从旁边拿起一根柳树枝,扬起手狠狠的抽在了棺身上,这一抽,整个棺材就轰隆一声。
一股浓郁的黑气腾腾地冒了出来。
我一看到这场景就吓了一跳,整个人一哆嗦,苏洛辰更是怪叫一声,连忙往后退开,鬼面佛神色一拧,手臂的鬼面佛心图案冒出了煞气。
“他娘的,敢不敢出来?”鬼面佛这个人神神叨叨的,发癫起来也是没谁了,看到棺材闹腾后,也是不服输的大喝一声,就要又用柳树枝抽打。
“干什么,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呢?“就在这时候,一个苍老的男人的声音喊道。
来的是老韩头,他一脸怒气冲冲的模样,只不过看到我爷爷还有鬼面佛,显然也是认识。
他远远的望着,似乎是有点害怕鬼面佛,冲着他喊,“你告诉我,你们来这干什么,你知道棺材里是谁吗?”
说着老韩头指着棺材。爷爷见这样,想挪步子赶走老韩头,但被他喝止住。“薛老狗,你薛家害得我们还不够吗?你还想怎么样才肯罢手?“
“你老韩家做的什么事儿,自个心里清楚的很。”爷爷听到这话,也是急眼了,说道:“我薛家儿媳妇被你女儿勾走了,你难道让我眼睁睁看着不管?”
“别忘了,当初我女儿是你薛老狗害死的,你薛家人该陪葬。”老韩头也是急疯了,尽管他会扎纸人,但如今没有老妖婆控鬼术,他的纸人没发动弹。
鬼面佛看不过眼,劝说两句依然没用,挽起袖子说了声麻烦,猛的一跺脚,冲着棺材一声喊:“出来!“
轰隆的一声,那棺材里嘭的炸响了,老韩头一看见这棺材,吓的嗷的叫了起来,呆了一会,他跟疯了样跑过来,狂怒的吼:“你们他妈谁都别想害我的秀秀。”
“你想干嘛,你们到底是想干嘛,都死了你也不放过她么?你到底是想干什么啊!”老韩头一把年纪带着哭腔喊。
我站在一旁,看到棺材里面沙沙作响,感觉像是纸人走路发出来的,我对纸人真的已经十分敏感了,听的特别真切,只是那棺材从深红变成了血红,我看见那诡异的棺材的造型有人倒吸凉气。
“你快走吧,这里真不是你该来的地儿!“鬼面佛说这话的时候,很无奈。
“走,去哪儿!十八年前都没家了,你告诉我还能去哪?鬼面佛,你是周家的独子,你忘记你亲姐的死了吗?如今你周家人死了,你也不想让我韩家好过是么?还有薛老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十几年前就挖死人墓,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你就不怕折寿?”老韩头歇斯底里的在场嘶吼。
“我周家人养了一只恶鬼,信了那狗屁僧人的话,到头来家破人亡,害了自个,这一切咎由自取。”说完后指着老韩头骂道:“你又做过啥好事?别人不知道,我鬼面佛清楚,你韩自在糊纸人做鬼,和阎老太狼狈为奸,亏心的钱赚的不少,你韩家本该就有报应,你他娘的别在这里扯犊子,给我滚。”
鬼面佛顾不得那么多了,推开韩自在上前就要作势揭开棺材,但脚步刚踏进血水塘。
一个森幽幽的女人声音,从棺材里传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