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局长离开办公室足有半小时,在回来见丁松还在,他不高兴了。
“你怎么还没走。”
“郝荻回来了,就在她办公室,你把她找来,我要跟她当面说清楚。”丁松向父亲提出了无理要求。
“你要跟她说什么?”丁局长的脸色非常难看,暗中自责教子无方。
“我要问问她,跟何大壮到底是什么关系。”丁松认准了郝荻对不起他。
“儿子,听爸一句,千万别在这个问题上,跟小荻纠缠不清。”丁局长没把话说直白了,这件事纯属是丁松疑心病造成的。
丁松和郝荻从小一起长大的,他应该了解郝荻的脾气秉性。
郝荻跟何大壮在学校期间那段故事,丁局长早就听说了。他也坚信,凭郝荻的性格,如果她真想跟何大壮继续发展下去,肯定会第一时间通知丁松。
丁局长耐着性子,帮丁松分析这件事,他先从丁松和何大壮的个人条件说起。
丁松是国家公务员,而且还享受正科级待遇。何大壮就是晚报的一个编外记者,据说还被下岗回家了,就等于是无业游民。
就凭这一点,郝荻也不会选择何大壮。
丁局长又说到何大壮的邋遢,这些都是丁松在家时,闲谈话语中流露出来的,都被丁局长一一记在心里。
“他和你根本就没有可比性。”丁局长鼓励丁松,男子汉要有自信心。他还有一句不方便说的话:外表看,郝荻绝对在丁松之下。
给丁松和郝荻的关系定位,就是所谓的青梅竹马使然。
丁松何曾不知道这些,他不论从哪个方面,与何大壮相比,与郝荻相比,他都占有绝对的优势。只是,在感情这个关键节点上,他严重缺乏自信。
四年来,丁松感觉在他和郝荻之间,始终隔了一个何大壮。
郝荻对他的热情,更多的成分是客情。当初郝荻对何大壮的态度,就是能用拳头解决的问题,她绝对没有废话,这一点就让丁松羡慕嫉妒恨。
“人家已经把我扫地出门了。”这是丁松最大的心梗。
“这事好办。”丁局长一脸的轻松说:“你现在就去小荻办公室,跟她说声对不起,一切就过去了。”
“凭什么!”丁松急了。
是郝荻做了对不起他的事,他为啥要向郝荻赔礼道歉。
“如果你征求我的意见,我就是这个态度。”丁局长表明观点。
用句时髦词来形容郝荻,她就是个男人婆,这是公安分局公认的一个事实。
她的工作性质,就是整天跟形形色色各种男人打交道,如果丁松不及时解决这个心理障碍,他们今后的日子肯定不会安宁。
丁局长把该说或不该说的话,都说给儿子听了,最后又补充一句说:“别忘了你的今天,都是谁给你安排的。”
丁局长希望丁松能饮水思源,正视自己的心态。
这句话刺激到了丁松的敏感神经,让他一下子有了低郝荻一等的感觉。他扯着嗓子喊道:“我现在就把行李拿郝荻办公室去。今后她去哪,我就跟她去哪。”
“你要破裤子缠腿了。”丁局长瞪起眼睛,给儿子下了一道死令:“你敢这么做,我就不认你这个儿子了。”
何大壮躺在林薇办公室的沙发上,不觉中睡着了。
他睡梦中,被一股钻心的痛惊醒了。发现输液管里,倒灌进自己的鲜血,他大惊失色喊道:“快来人呀,救命啊!”
隔壁办公室的工作人员,闻讯跑过来,帮他拔下输液针。见他额头渗出虚汗,安慰他说:“这就是输液结束了,没及时拔针造成的,无大碍。”
何大壮居然忘了对人家道谢。他按住针眼,一路气呼呼走出机关办公楼。
“什么人呀,把人家领回来,自己倒没影儿了。”何大壮一路嘟嘟囔囔,看似发泄对林薇的不满,实则恨不得打自己一个大耳光。
他这张没有把门的嘴,一顿嘚不嘚,差不点把自己的命搭进去。
何大壮认定,林薇就是因为他那句话,才丢下他不管不顾的,这就叫自作自受。
何大壮走出办公楼,一路走向大门外。
路过停车场,他看见有一辆红色跑车停在那。林薇坐在车里正在打电话,还不时地擦拭眼泪。
原来是这样。
何大壮明白了,林薇得知王晟的死讯,不想让何大壮看见她的悲伤,才躲了出来。
何大壮对林薇的不满,瞬间烟消云散,好一个多情的女子。
她在给谁打电话,这是何大壮最感兴趣的事。
何大壮站在那看了一会儿,想好了应对词,装作很生气的样子走过去。敲打车窗说:“你怎么搞的,说帮我拔针,结果,我差不点大出血了。”
林薇看见何大壮,二话不说,开车便走。
“哎,你站住,我……”何大壮冲林薇远去的汽车,一个劲儿跳脚说:“你太不讲究了。做错了事,连声招呼也不打就走了,哪怕开车送我一程也行呀。”
何大壮真恼火了,他在林薇面前,拨弄了几次如意算盘,都以失败而告终。
何大壮带有十分的沮丧返回家里。
他折腾了一上午,感觉有些饿了。他放下大挎包,从桌上的食品袋里撕下一块烧鸡,正要塞进嘴里。
见院门打开,郝荻走了进来。他放下烧鸡,迎到门口,劈头盖脸质问道:“你还好意思来呀?”
郝荻不理睬何大壮,她走进屋里,先看一眼被砸碎的玻璃,不屑道:“不就是一块破玻璃吗,大不了赔你一块新的。”
何大壮十分认真说:“又不是你砸碎的玻璃,我凭什么用你赔呀。”
郝荻一不留神,险些出卖了丁松。
“对呀,这事跟我没关系。”郝荻发现何大壮脸色很难看,她打过一拳说:“我哪得罪你了,跟我这种态度。”
何大壮不理郝荻,拿起那块烧鸡又要吃。他把鸡肉送到嘴边,突然想起什么,赌气把鸡肉摔进塑料袋说:“你知道我干什么去了吗?”
“我正要问你这事。”郝荻阴沉下脸说:“你去找林薇了,对不对。”
“我……我找她干啥呀。”何大壮一提林薇,就气不打一出来。
明明可以蹭林薇的车,省下十块钱,正好够中午饭钱,结果,何大壮的肚子传来“咕噜、咕噜”声。
他昨晚拉了一宿,今天又折腾一上午,肚子空空的。
郝荻没心思顾及何大壮的饥饱,心里也是一肚子怨气。
她送走索伊,无意中发现丁松的车停在那,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丁松还学会了跟踪。
丁松公然把车停在分局楼外,这哪是跟踪呀,分明就是在恶心她。
郝荻急了。
你不是要跟踪吗,那就来吧。
郝荻连办公室都没回,直接来找何大壮了。
郝荻刚从外面走进何家,就觉得屋里的气味怪怪的。她嗅嗅鼻子,感觉有一股臭味。四下看了看,她的目光落在何大壮胡乱堆在床上的被子。
她有心教训何大壮几句,男子汉大丈夫,别把日子过得这么邋遢。转念又想,何大壮从小到大都这德行,她说了也是白说,弄不好又招惹他不高兴了。
见何大壮看她的眼色怪怪的,郝荻不高兴了。“你干嘛这样看我?”
“都是你干的好事。”何大壮赌气,拿起那块鸡肉又要吃,突然,他把鸡肉摔在桌子上说:“你这是从哪捡来的。”
“我路边买的,怎么了。”郝荻挥手就要大何大壮说:“怎么说话呐,当我是捡破烂的。”
“就这只破烧鸡,害得我昨晚拉了一宿。”何大壮越说越生气,他撸起衣袖让郝荻看。“你瞅瞅,又遇见一个二百五,差不点把我的血流干了。”
郝荻捡起鸡肉闻了闻,立刻皱起眉头说:“我当什么味呐,原来就是……今后不能买流动商贩的东西,吃出问题没地方找人算账去。”
“我拉的走路都打晃了。”何大壮正说着,见郝荻拎起塑料袋就要往外走,他喊道:“你要把鸡拿哪去。”
“都臭了,还留着干什么,扔垃圾箱去。”
郝荻走出房门,何大壮从后面追上来,一把抢下烧鸡说:“别糟蹋东西呀。”
“你缺心眼呀,都吃出毛病了,还要吃,不要命了。”郝荻执意要把烧鸡扔出去。
何大壮也不跟她解释,他拎着塑料袋,走到隔壁墙边,探头向隔壁喊道:“王婶,你在家吗?”
王婶打开房门说:“大壮,啥事?”
“我吃剩下半只烧鸡,给你家狗吃吧。”
“你扔院子里就行,一会儿狗就吃了。”王婶关好房门,返回屋里。
何大壮把烧鸡扔进王婶家院子,一条黑色柴狗扑过去,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何大壮回到屋里,见郝荻从他挎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正在开机。他抢下笔记本电脑说:“你真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废话。”郝荻说的十分硬气。“又不是你的电脑。”
“哎你……”何大壮有理说不出,他很尴尬。
“你先上床躺一会儿,中午我请你吃饭,就当给你赔不是了。”郝荻给何大壮一个台阶下。
“要请就现在,我还没吃早饭呐,肚子早就咕咕叫了。”何大壮把笔记本电脑,装进大挎包,背在身上,这是他急于去吃饭的主要目的。
郝荻看多了王晟的死亡日记,他就不灵了。
“你背个电脑到处转,不累呀。”郝荻说。
“带在身上安全。”这是何大壮的心里话。
郝荻有个假设,她和何大壮出去吃饭,盯在院外的丁松,看见了会怎样。凭郝荻对丁松的了解,他肯定不敢出现。
屋外传来王婶的怒斥声:“大壮,何大壮,我招你惹你了!”
“咋的了。”何大壮急忙迎了出去,郝荻紧随其后。
王婶趴在院墙上,满脸怒气。
“王婶,怎么了。”何大壮问。
“我没招你也没惹你,你凭啥药死咱家狗呀!”王婶冲何大壮大呼小叫。
何大壮顺墙头向隔壁看,刚才还活蹦乱跳的柴狗,嘴里叼着一块烧鸡,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王婶非常气愤,她怒斥何大壮说:“你有气尽管冲我来,拿畜生下手算什么本事。”
何大壮惊讶地看郝荻,郝荻也是一头雾水。她低声问何大壮:“你刚才吃了吗?”
何大壮一脸懵,他突然猛抠嗓子,连连作呕。
王婶看见何大壮的惊恐表现,不像是装的。她马上想起了上午看到的情景,问道:“大壮,你得罪什么人了吧?”
王婶一句话提醒了何大壮,他立刻把目光投向郝荻。
“郝荻,咱俩没冤没仇的,你要干什么!”
“你胡说什么呢?”
如果没有王婶在场,郝荻肯定又要动手了。她狠狠打何大壮一个大嘴巴,打出他那一脑袋的浆糊,恢复正常人的理智。
“你怀疑我下药了是吧。”
“你自己看看吧,狗都给药死了。”
何大壮不知是气还是怕,他这会儿浑身发抖。
“如果我想给你下药,你还能站这跟我说话吗?”
郝荻拔高了嗓门,引来了等在汽车里的郑潇和帅帅,他俩也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