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追上高桂云,只见她弯腰蹲在石桥上,用手机照着一样东西正细心观看。
那是一根大约一米长的登山杖,手柄与支杆之间有英文“Leki”字样,质地看上去很不错。
高桂云拾起登山杖,转身对田福生说道:“这东西我认识,是老罗的人每次有大动作时随身必备的器具。”
田福生先是吃了一惊,继而疑惑道:“喜欢户外登山探险的人,谁会没根登山杖,你凭什么断定这就是老罗他们的?”
“两点!”高桂云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第一,这根登山杖叫‘雷克’,德国品牌,老罗团队的至爱。第二,为了方便办事,老罗团队又对这根登山杖进行过改良。你仔细看杖尖的碳钨钢头,被改成了蹼形,听他们说是为了兼顾什么抓地力跟安全性;还有,他们用的登山杖,全都将滑雪圈取下来不用。”
田福生认真看了看这根登山杖,的确,细节上与高桂云所说的很吻合。
他静默了两分钟,思绪又回到几年前的那个夜晚。什么东西能吸引罗静斋亲自回国?他手下的职业盗墓团队又为什么会到过这里?
要知道罗静斋不是龙飞虎,以他的身份地位,寻常墓穴根本不会被他放在眼里。高桂云跟他说过,罗静斋手下有一支非常厉害的职业盗墓团队,手段高超,设备先进。一般情况下,这支队伍基本没有用武之地,除非是罗静斋认准了某样极难得的宝贝。
“对了!”田福生一拍大腿,激动地说道:“我就说嘛,罗老亲自上阵,哪会有什么小东西?他肯定是奔着金竹王印来的!”
王子衡和高桂云都是一脸愕然。
田福生自觉话说得有点多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自己的推理结合经历全都说了出来,反正罗静斋人都死了,也没人会追究他田福生搬弄是非。
那年罗静斋回国,一定是打听到了金竹古国最后消失的确切位置,也就是三人现在所在的白云山。而金竹古国对于罗静斋乃至全世界的文物圈来说,最有吸引力的东西莫过于金竹王印。于是罗静斋动用他的精干团队,并亲自上阵,决心一探金竹古国,将价值连城的王印取出来。
这个盗墓队伍克服重重艰险,不知付出多大代价,最终如愿以偿,罗静斋拿到了金竹王印,并在海外卖了个好价钱。在这个过程中还有个小插曲,当年某位队员一时粗心,竟将随身携带的登山杖落在了这里……
但最不可思议的地方是,罗静斋从白云山走出来后,胸口就多了个莫名其妙的黑手印,并且最终要了他的性命。
听完田福生的描述,王子衡这才知道罗静斋这个名噪一时的大商人,竟然也是干这些勾当的,惊愕得连连咋舌。转而想到他的悲惨结局,又唏嘘不已。
高桂云也是头一回听到罗静斋胸前黑手印的来历,免不了也伤感起来,一汪秋泓在眼眶内激荡盘旋。
王子衡忽然冒出来一句:“照田哥这样说起来,那石碑上的内容多半是真的喽?”
田福生猛然惊醒,一把拉着高桂云就往回走,王子衡也慌忙后撤。
三人调转头来,哪还有石碑?眼前依旧是一条笔直不见尽头的石桥,桥上空空荡荡,别无他物。
“邪门儿了!”王子衡惊呼。
三人的脚下只有石桥,通向两边的黑暗空间。寂静,让人大气都不敢出。
“往回走,出石门!”田福生招呼道。
三个人如同在云端行走,心中惴惴不安。
按里程计,三人应该早到了石门边,但是前方依旧漆黑一片,别说石门,就连之前弥漫进来的白雾也无迹可寻了。
田福生忽然提示王子衡和高桂云:“大家把各自的手机拿出来,看看时间有变化没有。”
三个人分别掏出各自的手机察看,都是一脸难以置信的神色:手机屏幕上秒数快速递减,显示的时间正往回倒退,半晌功夫已经退至5月26号。
田福生之所以想起来时间可能正在变化,是因为当天走出鹤壁峰时,那种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头疼感又回来了。
田福生道:“错不了,我们再一次进入了时空隧道。现在没什么好犹豫的了,只管往前走,寻找出口。”他和王子衡顺便将SIM卡装回手机,居然是有信号的!
三人继续前行,忐忑地走了半小时左右,前方不时传来“咔咔”的怪异声响。同时,刺眼的亮光也从对面开始穿透过来。
声响越来越近,越来越大,石桥也终于走到了尽头。
微弱的手电光线被一片明亮的强光覆盖,眼前是一个天圆地方的巨大空间。地面与穹顶的山岩连为一体,非常光滑平整,如同一座包裹严实的石帐篷。
而强光则来自于帐篷穹顶悬挂着的无数水晶球。
石帐篷正中央的地面上,一台五六丈高的巨大黑色机械摆在那里,形制类似于今天的汽车发动机,看不清是何种材质。
机械上方有九个大齿轮分三组排列开来,一半裸露在外,一半隐蔽在机械身中。每隔两三分钟,大齿轮便360度匀速旋转一次,齿轮相互摩擦,发出“咔咔”巨响。
机械的心脏位置,又有九根直径半米左右的大柱子伸进穹顶中的对应圆孔,齿轮每旋转一周,大柱子便跟着伸缩扭摆一次,不知是何原理。
石帐篷与石桥的衔接处,开了一道高五六米的拱门。三人站在拱门前,能感觉到一股热浪从帐篷中涌出来,与之前的刺骨寒意形成鲜明对比。
三人小心翼翼地接近机械,才发现机械与底座、底座与地面之间天然相连,一丝缝隙都没有。
而地底仿佛有一股源源不断的动力送上来,推动机械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不停运转,室内的炽热感也正是来自机械内部。如此巧夺天工的设计,直让三人瞠目结舌。
田福生特意伸手摸了摸机械的表面,又敲又闻,研究半天,也没搞清楚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材料制成的。
高桂云以她女性独有的敏感感官,低头发现了底座贴地树立面上两枚半尺见方的方印,招呼田福生和王子衡观看。
方印似乎是在底座建成后,被人用大力拿着印章直接拍上去的,线条粗细不一,变化自然,全然没有雕琢痕迹。
田福生啧啧称奇道:“整个大机器的质地坚硬无比,这得花多大力气才能盖两个戳儿在上面?子衡你注意看,这个大锅盖中对石料的处理,就他妈跟对待艺术品一般,石面锃光瓦亮,而且见棱见角,尺寸角度都异常规整,这与我们几天前走出来的那条石道应该是出自同一拨能工巧匠之手。鸡蛋粑粑,也不知是些什么无聊人花了这么多水磨工夫。”
王子衡粗略观察了一下石帐篷:地面四方端正,不倾不倚;穹顶由地而上,棱角逐渐圆滑,最终形成半圆球面遮住整个空间,工艺跟精准的计算机画图一般无二。
总之,整个石帐篷里面,无法用常理揣度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方印上的文字是小篆,王子衡又有了显摆的机会。
他蹲下身用手电照着,从右往左挨个念道:“元始上真西方幽冥教主敕造玲珑地风仪。”“大汉金竹国王奉旨监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