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南萍正准备发火,想起儿子的性格最决绝,一言不合,就会将人打入深渊。但被泼水这样的耻辱,怎么也要泄一泄:
“停车!我叫你停车!”
司机靠边停下,张明睿从后面丢出了一包纸。没有话语,没有安慰,没有道歉。
张明瑶笑了起来:“你真胆大!”
“就像她教唆爸爸丢弃我一样!我没有听到她的道歉!”
张明瑶望着明睿,不错,他眼神里总觉得多了些什么---狠绝。之前是因为父亲逝去的哀伤情绪,她没有察觉到,现在,她看到了。
姚南萍像无头苍蝇,在大街上跌跌撞撞,大约走了几百米,看到了一个小镇的发廊。她像看到救命稻草般进门。屋内一个中年妇女躺在椅子上睡觉。姚南萍压抑着情绪:“唉,唉!剪头发!”
中年妇女睡眼惺忪的睁开眼睛,看到顾客睡眼惺忪的睁开眼睛,站起来缓缓朝着工具间走去:
“您是要重新做头,还是怎么样?”
姚南萍全身颤抖着:“像你这种懒惰无情的人,活该被人冷漠!活该!”
中年妇女并没有生气,打开门做生意,这么些年,遇到的顾客形形色色。眼前这一位,无非是来找人撒气。中年妇女的女儿还在读书,她早就学会了看脸色和隐忍。何况中年妇女还有点没睡醒呢,她默默的听着姚南萍叫嚣。
“这么小一点儿破地方,还开的下去!明天我就买下这里,养几千只鸽子,全部在这屋里拉屎!把这里变成一个…”
发火是一件很消耗体力的事情,特别是当你一边发着火,还一边逐渐恢复意识时。你的发火对象默默然的态度,是对一个人的嘲讽。姚南萍平静了一点儿。高傲的摸摸头发,坐在中间的一个空椅子上,从那个黑色的包包里随意拿出一沓百元钞票,“砰--”的一声摔在桌上和地上。姚南萍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她看到了店主惊讶的眼神。
姚南萍:“让我恢复体面,这些都是你的!”
店主踩着地上的钞票,开始给姚南萍系隔布…
姐弟俩坐在车上,各自想着事情。张明瑶清了清嗓子,继续看窗外的风景。张明睿看着姐姐,笑着:“还以为你要说话呢。”
明瑶抛出一个问号,似乎在问“怎么会?”
“你清嗓子…一般都是有话要说才…”
明瑶看到弟弟显得有点儿语无伦次,倒真像是平常的聊天,她真心的笑了起来。
张明睿欣慰的看着:“总算不是假笑了。”
沉默,陷入往事的愧疚导致的沉默,回望双方的隔阂导致的沉默。
司机进了市内,问着:“张小姐去哪儿?”
张明瑶的内心有很多地方,但她现在想做的是去见钟晓静,她也想跟明睿好好聊聊,把以前的误会,伤痛都聊个彻底。可,太多事情,太少时间。她只能摇摇头,安慰自己下次再聊。
“送我去南郭公馆。”
刚刚和谐的氛围,被这句话打破进入另一种氛围--空气凝固。这种感觉,就像你听得到空气流动的声音,也带来了阵阵逼仄的气压,压的人喘不过气。张明睿松开领带,冷言说着:“你要去找她?”
“下周的董事会需要她。有些协议需要她面签才会生效。防患于未然!”
张明睿的手机响起,一封邮件发到了他的邮箱上,他打开看,露出诡异的笑容:
“姐,你知道韩博是谁吗?”
张明瑶看着弟弟举起来的手机屏幕,她接过去看。都是韩博的个人资料和犯案史。她的胳膊肘不小心碰到了兜里的U盘。这两者是否有联系?U盘里装着的东西是什么?爸爸为什么会留九百万给这个人?
张明瑶不敢相信,韩博的历史,邮件上的图片清晰的写着“贩毒,人口买卖,黑赌场…”
张明瑶看到邮件抄送了一个人--曾哲立。他是南方都市报的主编。明瑶脑中闪过了一个想法,她抬起头瞪着明睿:“你是想毁掉爸爸一手创立的产业帝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