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南萍实在忍受不了姚家人的络绎不绝,这几天她本来想着好好静下心来盘算自己的去向。一会儿一个人上门,拎着东西,以不同的形式诉苦和抱怨,她可不想花时间应付一些不相干的人。她知道,所谓亲戚之间,只有相互奚落和求人时,是最有关联的。平时,好像都消失似的,不见人影。
姚南萍痛苦不堪的缩着身体坐在沙发上,看着面前几个姐姐的诉求,她们嘴皮子倒是很利索。最终还是觉得去一趟钟晓静那里,至少能恢复一部分人的职位,也能让自己免于很多烦恼。
姚南萍免不了精心打扮一番。不是为了谁,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有气势一些。她迈着不同于往常的步伐,高跟鞋一步一咚的走着,钟晓静很远就听到了这个声音。
办公室里的员工在姚南萍还没来之前,本来还在互相讨论问题。姚南萍的到来吸引了全场的目光。办公室瞬间安静了,大胆一点儿、好奇一点儿、职位高一点儿的员工敢名正言顺的看着姚南萍,小心一点儿的员工只能假装端坐在工位上,全神贯注用余光和高于平时十倍的听力注意着一举一动。
钟晓静站在门口,大方迎接姚南萍,她一向不在乎什么尊严问题,能屈能伸同样适用于小女子。此时她也是露出一如往常亲切的微笑:
“哎呀,你怎么来了?”钟晓静向前走了几步,迎接着姚南萍。
姚南萍的脸上浮现一丝疑惑,但迅速地被压制下去。她缓缓顺着钟晓静指的方向走进办公室。站在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她停了下来,转头环顾四周,注意到办公室员工的动态。
不管是出于什么心理吧,她无法预料跟钟晓静的谈话最终会进行到什么方向。一些不可被外人所知的秘密和争吵,决不能成为这些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她也不屑于满足谁的好奇心。
她转过身,摸着自己的头发,好像它随时会倒似的,看着钟晓静:
“换个地方吧,我们好好聊聊!”
姚南萍的语气不允许人拒绝。
这倒是跟张奕昇很像啊!
马国阴在酒店已经摆好象棋局,卓律师一进来,劈头盖脸一顿牢骚:
“怎么回事?怎么会闹出人命?你真是疯了!都惊动警察了。我只是想从你得到甘娜酒店过程中捞一笔。你到底干了什么好事!今天晚上,马上把人从我那里挪走!”
卓律师一边说一边不停地在室内打转。
整个过程,马国阴都只是坐在沙发上,削着苹果,淡淡地看着卓律师。
卓律师转身盯着马国阴,他好似一幅事不关己的模样。他瞬间火了:
“你是要害死我啊!说好的这是最后一次帮你,拿到钱,我会消失到世界尽头......”
“基里巴斯。”马国阴毫不在意的接过一句。
“什么?”
“英国《每日镜报》说的,世界尽头在基里巴斯。”
卓律师盯着马国阴,他点着头,反扑似的眼神无法掩盖。
“你好像完全不把我现在的处境放在心上啊。我倒是由别的途径知道,你在给老太太下药!”卓律师愤然地坐在沙发上,又注意到马国阴盯着自己的眼神,迅速的瞥了一眼,马上不安的站起来。他的脚步来回不停的在室内走着,皮鞋的后脚跟踩在木质地板上上的声音越来越重。
马国阴瞪大了眼睛盯着卓律师。他削的苹果皮一气呵成,他提留那串苹果皮,像打量着手里猎物那样,扫了苹果皮一眼,迅速丢弃在手边。随后是一副淡然处之的神态:
“就算不是我,你也一身骚。老张在的时候,你替他办过多少事?我不信你能脱身。哼~用下药威胁我?”马国阴接着吃苹果,不急不慢的说,“两败俱伤!”
“谁的屁股都不干净!”卓律师气急了,“我不想惹麻烦!”
马国阴用力咬了一口苹果,很深。他咀嚼完嘴里的苹果,长叹了一口气。他或许没想到,卓律师的转了性格。以前天性爱冒险,喜欢抓马情节的他,也会有这么恐惧的一天。
“这我倒没想到!”马国阴说着。
“人交给我的时候,你就该有预备方案!随便找个地方安置他,别把我搅和进去!”卓律师恐惧地说着。
“你难道一点儿都不知道古田老宅地下室囚禁人!还有钟晓静被张正德虐待的事!韩博的身份?”马国阴注意到卓律师的表情,脸脸色苍白,由于太过紧张,左眼皮跳动了几下。
卓律师慢慢瘫坐了下来。
“对嘛,有话好好说,慌什么。现在告诉我,警察都问你什么了?”马国阴耐心地听着卓律师的描述。
卓律师低着头,紧握双手,盯着地板开始叙述。
阴睿的思绪最近太乱,所有的事堆到生日会的意图,就是想一次性做个了断,在众人面前公开接受质疑和审判。他不停的在跑步机上加大速度。想想真是可笑,刚回国时的状态和现在的状态真是判若两人。原来人真的会突然变化,在某一个瞬间。以前他还笑话那些发生巨大变化的人,嘲笑他们是自身的意志不够坚定,自己没有价值观才会被轻易改变。
这个点的健身房,只有阴睿一人。还没到正常营业时间,他可以肆无忌惮的挥洒汗水,整理思绪,气喘吁吁。
沈志康踏着大步,直接站在了阴睿的面前。
“你还有心思跑步!”沈志康揶揄地说。
“出什么事了?”阴睿喘着粗气问,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跑步机的声音太响,响到能勾起沈志康心里的暗火。他猛地拍了一下跑步机上面的红色停止键,环顾四周。
“没人,说吧!”阴睿停了下来,擦着汗。
“那笔钱不见了!”
“什么钱?”
“贩毒那笔钱,不见了。缉毒当场,有个人趁乱带着交易的钱款逃到境外去了。我们追到德州,人就消失了。那里有很多暗道啊,还有不同势力交错着。”沈志康望着阴睿,像是等待着阴睿的答复。
阴睿的表情从冷静到惊讶。很早以前,沈志康就保证过,境外的钱全部是赌场,他已决定不沾毒品。让他更惊讶的事,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缉毒大案,竟然跟宏山资本有关。
“你~”阴睿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知道我知道,是我骗了你!”沈志康忙认错,“现在人逃到德州,你对那边很熟。我答应你,过了这关,一定收手。”
阴睿闭上眼睛,暂时从现实中抽离。
曾无数次幻想自己坐牢的情形,可他从未幻想过自己被除以极刑的场景。一种无比绝望的情绪涌上心头。之前是为了生,而计划着一切。现在就算抽身,也即将面临着极刑。
他动摇了!死亡的恐惧,瘾君子贩毒的指责,他仿佛能看到姐姐脸上失望的表情还有孩子们感到耻辱的眼神。
“怎么样?啊?”胡志康摇着阴睿的胳膊,“不能让上面那家伙知道,否则,我会消失的。还有你的家人。”沈志康惊慌地说出来。
阴睿猛地睁开眼,双手用力掐着沈志康的脖子。
他恨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恨这个人!他多想用自己的双手亲手结束沈志康的生命。
家人?
阴睿慢慢的松开双手,双眼空洞地看着正前方。奇怪的是,现在他没有绝望的情绪,反而还有点儿兴奋。是运动后的多巴胺吗?还是自己情绪颠倒了?
“在德州哪里消失的?”阴睿轻轻的问着。
“跟墨西哥交界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