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还未升起,清风柔和,来来往往的人们打着哈欠,睡眼惺忪的打着哈欠,睡眼惺忪的打着招呼。
“王婶,买早餐去呀?”
“欸,那可不是,李老头你那么早就起床散步了?”
“护士早早就来量血压了,还抽了我好几斤血呢,睡不着了呀,就走走。”
值班的秦护士是个火爆脾气,听到这对话忍不住怼起李老头:“大爷,我才抽了您两管血,可没有个几斤,几斤的血抽光,您老可散不了步了。”
李老头听到这话,也不散步了,板着脸回了病房。王婶讪笑,接着闻到了一股腐臭味,又问一起结伴的阿婆说道:“你有没有闻到一股臭味?”
阿婆说:“人老了,哪里闻到啥子气味。”
大婶问向秦护士“妹子,你闻到了吗?”还没等别人回答她,她就接着说了“你戴着口罩,问你也是白问。”然后快步走过去。
秦护士想说,婶啊,这是真的臭,这口罩没有什么大用处的。臭味是从李光身上散打出来的,酗酒过度引发的肝硬化,现在已是末期,身上浓浓一股肝臭味,更要命的是,他没有人照顾,肝臭味混合着几日未清洗的体臭味,那酸爽,岂是薄薄的纺布口罩可以抵挡的?
医生办公室里寂静无声,护士长握着笔,低着眉头盯着自己的笔记本,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年轻的主任仿佛想说些什么,开了口却又把话语咽了回去。
其余众人更是大气不敢出。这是常规的交班及晨会,众人如此缄默是因为昨晚又对李光进行了一次抢救,他那身体,已经破败不堪了,撑不了多久,值班的秦护士给家属打电话,通知他们前来,可家属不予理会,直至抢救成功,再三拨打电话家属才答应前来。
家属姗姗来迟,得知李光还没有咽气,李光的哥哥李焱在门口瞥了一眼,转身责怪人还没死呢,大晚上催什么催,然后与众家属互相说说笑笑的快步离了病房。
“无论如何,家属没有签字放弃治疗,我们该怎么医就得怎么医。”主任虽略显年轻,却自有一番从容之姿,额下眉目端正,说话时习惯性推了下金丝眼镜。
“这TM怎么医?要告诉他们转去上级医院他们不去,说可以带回家准备后事又不带,放这里嫌弃医疗费用高又不签字放弃治疗,就把人往这一扔,就完事了?”说话的是一位短发矮胖的女医生,健硕的身材,浓密的汗毛,只看背影定是以为她是位男医生,而且,她的脾气可比男医生暴躁多了,几次三番顶撞主任,给护士长撂过几次脸,小小的县医院,医生难招,也就任由她去了。
这种情景下,也就她敢直言了。
“这有什么办法?人放这里就得医!”主任拨高了音量,脸上透出几分潮红,言语间尽显无奈。
“肝硬化的病人为什么不放到肝胆外?”女医生疑问。
“很明显,别人不想收呗……”另一位高个子女医生答说。
“消化道出血的病人他们说不归我们消化内,这肝硬化的就归用消化内了?”因着抢救李光,忙活了一晚上的秦护士忍不住也抱怨起来。
接着话匣子打开,众人七嘴八舌,怨气颇深,这些科室间的暗流涌动,不是陈洁这种新护士了解得到的,就就站立一旁,低着头看地板。
眼看场面就要失控,主任怒吼道:“好了,做好各自的本职工作就可以了!别的不需要理会,散会。”
无论如何抱怨,工作总得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