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这事应该告诉曹卷毛，不然对他太不公平了。”万星替曹崇山打抱不平，“应该让他认清那个女人的嘴脸，免得再浪费感情。”

　　“千万别呀。”乔嫣于心不忍，“他怎么受得了这样的打击。再说冯衍则已经死了，也许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这种女人，出轨一次，肯定还会有下一次的。”万星对叶朱莉的印象已经一落千丈。

　　“这件事情，先不要声张。”曾锦苓采取了折中的办法，“先把眼下的案子解决了，没准叶朱莉和冯衍则的被害有关联，等案子破了，其他的事情再商量。”

　　乔嫣和万星都表示赞同。

　　眼下首要的事情，是找出金巍是否为凶手的证据。

　　许多民警在金巍所说的，他家附近的脏水沟寻找凶器。同一时间，乔嫣和曾锦苓一同去了达芬奇艺术学院。她们按照金巍供述的逃跑路线行走了一遍，据金巍所说，那天作案之后，他穿

　　过教学楼后面的篮球场，从西门逃出去。

　　再次走进这个校园，看到熟悉的集装箱咖啡店，还有女生宿舍楼群，乔嫣感慨良深，当初集装箱咖啡店内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也许冥冥之中已注定了她和尉迟弘的不解之缘。

　　上课时间，学校西门一带基本没什么人，的确方便逃跑。到了西门外，乔嫣和曾锦苓几乎同时有了重要发现——学校西门的斜对面，有一家便利店，店门外有监控摄像头，如果案发当日金巍从西门出去，应该会被监控器拍下来。她们将案发当日便利店监控器拍下的录像光盘全部带回公安局，分头观看。

　　万星率先发现了可疑人物，从监控录像画面中，可以看到有人匆忙跑了过去，她将画面局部放大，那人正是金巍。

　　脏水沟的搜寻一无所获。吕斌和队里的刑警商量着是否要扩大搜索范围。

　　“没那个必要了。”段志明拿着一份鉴定结果走进一大队办公室，“对被害人指甲里残留的皮肤碎屑进行了DNA鉴定，和金巍提供的毛发的DNA一致。他左脸的伤，就是被害人抵抗时留下的。”

　　“这么说来，金巍就是杀害冯衍则的凶手了？”吕斌虽然很认同先前乔嫣的分析，但此刻事实摆在眼前，他也不得不信了，“如果能就此解决案件，再好不过了。”

　　曾锦苓和乔嫣正好匆匆而来。“能开一下电脑吗？”曾锦苓急切地说，“这是案发当日学校西门处的录像，被校门对面便利店的监控器拍了下来。”

　　吕斌迅速打开电脑，播放了光盘。

　　画面中出现了金巍的身影。

　　“你们看，金巍离开学校时，好好的穿着外套，也看不到衣服上有被溅到的血迹。”乔嫣说，如果是金巍杀人，外套上肯定溅到了鲜血。

　　“原来是这样。”段志明也弄明白了，“被害人的指甲里有金巍的皮肤碎屑，也就是说，金巍虽然和被害人发生争斗，但没有杀害他。”

　　“段队，请允许我对金巍进行审问。”乔嫣请求。

　　“这个……”段志明不敢随便作主。

　　傅一鸣正好走进来，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去试试吧。”他对乔嫣说。

　　段志明和吕斌都万分惊讶地望着傅一鸣，这样的话，怎么可能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的？

　　“要去就抓紧时间，现在马上去。”傅一鸣又补充了一句，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这是……什么情况？”吕斌用手托着自己的下巴，好像担心它掉下来似的，“乔嫣，他对你的态度，怎么突然有了这么大的转变？”

　　乔嫣微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

　　曾锦苓笑着插话说：“我猜是解救人质的时候，被乔嫣的胆识和智慧打动了。”

　　“哦——”段志明和吕斌都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乔嫣，你真行啊。”吕斌对她竖起大拇指，“你才来多久，就先是把支队长给征服了，现在又让副支队长对你刮目相看，太厉害了！”

　　乔嫣急着要去见金巍，对吕斌的夸奖表示了感谢，就匆匆走了。

　　“你没有杀人，对吧？”面对金巍时，乔嫣直截了当地抛出了这句话，“你想杀死冯衍则，所以潜入学校，跟踪他进入教学楼的卫生间。之后你持刀行凶，拿着刀和他争斗，结果却没能杀死他就逃了出来，我说的没错吧？”

　　“不对，是我杀的！”金巍愤怒地大喊，“是我杀了那个男人！”

　　“别再说谎了，案发之后，你从学校的西门回了家。校门对面便利店的监控器拍下了你的身影。”乔嫣戳穿他的谎言，“那时候，你好好地穿着外套，上面根本没有血迹。”

　　“不对，是我杀的。”金巍喃喃重复。

　　“再这样下去的话，即使承担莫须有的杀人罪名你也无所谓吗？”乔嫣为他感到痛心，”你真的认为，通过这种方式，就会被世人认同吗？”

　　金巍却是一味重复着：“人是我杀的，就是我杀的。”

　　傅一鸣、段志明和吕斌都在隔壁屋看着这一幕。

　　“重新调查梳理被害人冯衍则的交友关系和工作圈的关系。”傅一鸣沉声说。

　　金巍的坚持认罪让乔嫣极其郁闷，晚上要求尉迟弘陪她去喝酒。尉迟弘正好心情也不好，就答应了。他最近一直被七年前的事情所困扰，特别是今天和李颙洵谈话之后。李颙洵出差刚回来，尉迟弘就迫不及待去找他了。

　　“七年前的案子，调查有进展了吗？”李颙洵先开口询问。

　　“李局，我想知道真相。”尉迟弘面容严肃，“你让我调查，却又对我有所隐瞒，这样让我怎么查？”

　　李颙洵心口一紧。“我隐瞒了什么？”

　　“当时是不是有几名警察牺牲了，其中还有个当领导的？”尉迟弘问。

　　李颙洵默然片刻，沉重地点了点头。“这和调查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一点细节和线索都不能放过。”尉迟弘眼光恳切，“请你告诉我。”

　　李颙洵凝思半晌，终于缓缓开了口：“当年的案件，我并没有参与，只知道，局里接到报案，海文卿故居内有多名人质被犯罪组织劫持囚禁，为了应对那件事情，成立了紧急对策组，由当时分管侦查的副局长和刑警队队长凌斯杰共同负责指挥。由于犯人是一个组织，并且他们威胁，如果事情闹大了马上杀掉人质，不能像平常一样大张旗鼓地包围犯人，所以秘密成立了特别对策组来应对此事。”

　　李颙洵悲沉地叹了口气。“当时是强行突入，牺牲了很多人。”

　　“强行突入？”尉迟弘讶异，“为什么要这样做？”

　　“那是分管侦查的副局长给的指令，下面的人只能执行。”李颙洵的语气十分无奈，“总共死亡九人，包括罪犯三人和我们的五名成员，其中凌斯杰也牺牲了。另外，一名人质失踪，一名人质遇害，失踪的，是我给你看过的那篇论文作者George。遇害的，就是你的妹妹尉迟璇。还有罪犯逃脱，具体情况不明。那算是一次惨痛的失败教训，所以大家都不愿意提及。”

　　“当时救出了多少名人质？”尉迟弘又问，“还能找到当时的获救人质了解情况吗？”

　　李颙洵摇了摇头。“档案资料已经全部被销毁了，参与突围的我方成员只有两人活着，副局长已经去世了，还有一名案发不久后就辞职，已经不知去向。无从了解情况。”

　　尉迟弘望着酒杯里荡漾的液体，心情也零乱波动。

　　“我觉得浑身没劲啊！”身边的乔嫣灌下两大杯酒后，咕哝着。

　　尉迟弘侧过头看她。“你还是太感情用事了，小同志。”他摆出一幅长辈的口吻，“不过，我很欣赏这样的你，热血青年，有干劲，和我年轻时一样。”

　　“少倚老卖老了。”乔嫣低嗤，“你也就比我大四岁而已。”

　　“但是我干刑警已经很多年了，你还只是个刚入行的新人。”尉迟弘将手搭在她的肩上，“身为犯罪画像师，最重要的就是冷静分析，不能带入个人感情。所以，适当的冷血，也是必要的。”

　　“为什么金巍明明没有杀害冯衍则，却硬要认罪呢？”乔嫣仍在纠结当中，她又给自己倒了杯酒，喝下一大口，热辣辣的液体下肚，人也有些飘飘然了。

　　尉迟弘想了想说：“说不定，他知道凶手是谁，而且在包庇凶手。”

　　“为什么要包庇呢？”乔嫣追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尉迟弘暂时回答不了。

　　乔嫣忽然有些烦躁，有些忧愁起来。“我觉得好烦，烦死了。”她继续喝着酒，一片阴霾悄悄的袭过来，罩住了那对晶亮的眸子。

　　尉迟弘叹了口气。“就为了个金巍，让你烦成这样？”

　　“当然不是。”乔嫣已经醉了，她把头埋向尉迟弘的怀里，低语，“那天，我听到了枪声。”

　　尉迟弘的脸发白了，拥住她的手臂痉挛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