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的研究员挨个儿接受询问,都表示氰化钾不可能外流。但有一名王姓研究员在回答问题时,把双手插进了白大褂的口袋里。乔嫣在尉迟弘耳边悄声说:“他说话的时候,把双手放入口袋藏起来,很可能隐瞒了一些很重要的信息。一些不想示人的、对个人很重要的事情。”
于是尉迟弘在此人身上重点打开突破口,经过反复询问,那王姓研究员终于吐露了实情,原来他前几天根据规定领取了一定剂量的氰化钾胶囊后,在使用过程中因为其他事情匆忙离开实验室,剩余的药物放在实验室,没有锁上门。回来后发现剂量似乎减少了,但他担心医院追究下来自己会受处分,没敢声张。
实验室有监控摄像头,尉迟弘便向医院要了当天的监控录像带,和乔嫣、万星一起连夜观看分析,最终还是看到了他们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画面中发现了叶朱莉身着护士服的身影,虽然她戴了口罩,万星还是能够利用技术识别她的脸。是叶朱莉趁研究员离开时,偷偷溜进实验室盗走了氰化钾胶囊。
回到家已是凌晨,尉迟弘和乔嫣却睡意全无。洗完澡后,一个闷头抽烟,一个靠在床上发呆。
尉迟弘吸了一大口烟,望着吐出的烟圈往前冲,越冲越淡,终于扩散而消失。手上的烟头,一缕缕轻烟在袅袅的上升着。终于,他掐灭烟头,走到乔嫣身边坐下。
乔嫣把身子仆向他,双手紧紧的环住他的腰。“怎么办呢?”她的脸倚在他的肩头,“这事曹崇山要是知道了,该有多伤心。”
尉迟弘皱了皱眉头。“长痛不如短痛,那样的女人,不配得到曹崇山的爱,应该让他趁早醒悟。”
乔嫣的手臂在他腰上一紧,她的脸在他肩头埋得更深了。“我真替他不值,他那么爱老婆,换来的却是这样残酷的背叛。”
尉迟弘沉重地叹了口气。“先别管他们了,说说我们的事情。”
乔嫣的头从他肩上抬了起来。“什么事情?”
“你愿意陪我赌一把吗?”尉迟弘眼睛黝暗、深沉,而带着种祈求的意味。
乔嫣深深地注视他,担忧地问:“赌什么?”
尉迟弘的声音沙哑而微颤:“就赌今晚这一次,如果你怀上了,就嫁给我,把孩子生下来。”
乔嫣怔怔地瞅着他,张着嘴,有些不知所措。
“不愿意?”他的背脊一挺,寒意兜心而起。
“我……”乔嫣眉梢轻蹙,双目含愁。她的脑子逐渐模糊了,七年前的影像,在她的脑海中交叠碰撞。她用双手紧抱住头,企图扼制那份思想。但是,那思想像脱缰的野马,在她的脑海里奔驰,马蹄剧烈的在脑中踹着,她的头疯狂的疼痛起来。
“乔嫣!”“乔嫣!”尉迟弘抱紧了她,他心底抽痛着,从胸口一直痛到他四肢骨骸里去,“算了,当我没有说过。”
乔嫣屏息几秒后,挣开他的怀抱,眼光直勾勾地看着他。她微仰着头,不让眼眶里的雾气凝聚。但一对眸子已像是浸在水雾里的星星,闪亮、水汪汪的。
“我愿意,”她的声音忽然变得无比轻柔,她的胳膊在他脖子上用力勒了勒,身子软软的贴着他的,“我陪你赌一把。”既然无法理清自己那未知的过去和将来,就把命运交给上天来安排吧!
尉迟弘不由自主地吸了口气,不等她再说话,手臂一紧,就把她圈进了自己的怀里。他迅速的用胳膊箍紧了她,继而低头席卷了她的唇舌,醇冽的男性气息瞬间侵占了她所有的感官。她不能呼吸,也不能思想了,火苗自身体深处窜起,像是轰然点燃了整个火药库,她从头到脚都着了火,美妙而万劫不复地熊熊燃烧着。
他忘形的,昏乱、烧灼而渴求地亲吻着她,每一缕肌肤都不放过。热烈如火的身躯引领着她的每个细胞,每根纤维,每个意念……烧化她,吞噬她,与她一起燃烧成灰烬。
隔天,当尉迟弘和乔嫣一同出现在叶朱莉面前时,叶朱莉以为是尉迟弘陪着乔嫣来做孕检,笑眯眯地要给他们带路。但尉迟弘冷冷地望着她说:“我已经替你向你们护士长请过假了,有些话要问你,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面对偷情和偷毒药的确凿证据,叶朱莉面如死灰。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尉迟弘声色俱厉。
“我……我……”叶朱莉颤抖着,口齿不清。
“快说!”尉迟弘重重一拍审讯室的桌子,震得叶朱莉惊跳起来。
“我说……”她张口结舌的,“是冯衍则让我想办法弄到氰化钾,说他有个朋友想毒死家里的狗。我就和实验室的研究员套近乎,那天是我打电话给那个研究员,说有东西要送给他,让他马上出来拿,然后趁他离开时偷偷进入实验室,拿走了两粒氰化钾胶囊。冯衍则又说他最近老失眠,觉得到医院开药太麻烦,让我直接给拿瓶安眠药,我就照做了。我把两样东西交给他后,其他的,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冯衍则让你做什么你就照做,如果他让你拿刀杀人你也做吗?你就不会动动脑子?”尉迟弘满脸的怒气,“事实上,你已经间接杀人了。你从实验室偷出来的氰化钾,害死了一条人命。”
叶朱莉吓得簌簌发抖着。“我不是有意的,我根本不知道会这样。我说的都是真话,请你们相信我!”
“曹崇山那么爱你,对你掏心掏肺的好,你为什么要背叛他?”乔嫣忍不住质问。
“我……我知道他爱我,对我好,可是……他给不了我想要的生活。”叶朱莉蒙住脸,哀哀哭泣起来,“是我对不起他,当初,他那么执着地追求我,让我觉得很感动,很有面子。可是后来,我看到身边的不少女性同事和朋友都找了有钱人,有的还是高富帅,人家开宝马,整天出入高档场所,随便购买奢侈品。我却嫁了这么个矮挫穷,既不帅又没钱,实在拿不出手。曹崇山再省吃俭用,也不可能为我潇洒花钱,买不起太多名牌,去高档餐厅吃饭也只能是偶尔为之。就像上次我们去海上花园酒店,他还得借着你请客的机会,点了许多我爱吃的、贵的东西,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我觉得很丢脸。”
尉迟弘脸色阴沉地盯着叶朱莉,叶朱莉刚抬头,就被他的目光刺得又垂下眼帘。
乔嫣半晌不能言语,这女人,实在可恨又可悲,因为贪慕虚荣、追求享乐,丧失了人格和尊严。真正爱她的人,捧出的一颗真心被她践踏在脚下。而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却抓住她的弱点,利用她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你是怎么和冯衍则勾搭上的?”尉迟弘能想到的,只有“勾搭”这样的词语。
“他陪老婆到妇产科做产检时,正好我当班,他主动和我搭话,向我要联系方式。他幽默风趣,人长得又帅,我对他的印象很好,就把手机号码给他了。第二天他就约我见面,很直接地告诉我,他第一眼就喜欢上我,想找我当他的婚外情人。因为老婆怀孕,他的生理需求得不到满足。如果我愿意,他一定不会亏待我。他开着豪车,出手很大方,见面礼就是一个名牌包。”叶朱莉的声音越来越低,“我很心动,就答应了。后来我们经常约会,他让我得到了很大的满足感,不止物质上,还有……身体上。”
“不知廉耻!”尉迟弘怒斥。
“我知道这样做不对,每次回家看到崇山对我这么好,我都很内疚,也好几次想过要和冯衍则断了关系。可我就像吸毒上瘾一样,越陷越深,我想我是真的爱上了他。”叶朱莉抽噎着,“我没想到他会让我做害人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他说是朋友要毒死狗的。”
“他知道他那个朋友是谁吗?”乔嫣问,“是不是井俊柏?”
叶朱莉直摇头。“我不知道,我和他只是纯粹的金钱和肉体关系,从来不过问对方的私生活,他有什么事情也不会告诉我。我只是把安眠药和氰化钾胶囊交给冯衍则,之后的事情就和我毫无关系了。”
“你认识井俊柏吗?”尉迟弘盯着她问。
“我……”叶朱莉支支吾吾的。
尉迟弘眼中冷电般的光芒直射向她,她吓得声音都发抖了,“认识……是冯衍则介绍我们认识的……但是……除了唯一的一次肉体交易外……我对他一点都不了解……”
一股难抑的怒气冲激着尉迟弘的心房,他猛然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厉声吼:“叶朱莉,你是把自己当作妓女吗?你还有没有半点廉耻之心,曹崇山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这样的女人!”
乔嫣忙拉扯尉迟弘的手臂,担心他情绪失控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
尉迟弘好半天才勉强压制住胸中翻腾的怒气,重新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