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乔嫣愕然,“我妹妹说起你的时候,用了‘很优秀’这样的形容词。”
“你的妹妹,叫什么名字?”Gary问。
乔嫣告诉他妹妹叫乔然。
“哦,乔然我知道,我们在一起聊过天。”Gary的眼神柔和了许多,“她和其他人不一样,是个很有礼貌,也很可爱的女孩子。那天晚上一群人玩弄孙辉,乔然看不过去,还替孙辉解围。”
尉迟弘问孙辉是什么人。
Gary介绍那是他的徒弟,也是黑猫公馆的调酒师,孙辉刚从外地来到逐浪岛工作不久,他不爱说话,比较内向,乐迷会的几个女孩子就老是喜欢戏弄他。孙辉不搭理她们,她们很不高兴,对他各种嘲笑和讽刺。大概是上个月初的某一天晚上,那几个女孩喝下‘冰火九重天’后,借着醉意,竟然让和她们在一起的乐迷会的男成员逼孙辉当众脱衣服,还要求他从其中一个女孩的裤裆下钻过去。
尉迟弘从口袋里取出三张前三名受害人的照片,请Gary辨认一下,那晚侮辱孙辉的女孩里面,有没有这几个人。
Gary立即认出了李艳。“就是这个人带头的,逼孙辉从她的裤裆下钻过去,我很讨厌她。”陈琪和徐晓云他也随后认出,说这三个人最经常到黑猫公馆来,也是最闹腾的。
尉迟弘略作思忖后问:“那天晚上侮辱孙辉的时候,乔然也参与了吗?”
Gary说没有,乔然一直劝他们不要这样,后来实在劝不动,就先走了。
尉迟弘又问:“史奈良的未婚妻罗漪,是不是也经常参加乐迷会的活动?她有没有在场?”
Gary微笑着摇头。“罗漪很少参加乐迷会的成员聚会活动,她的时间,主要都用来陪伴史奈良了。一般史奈良出席的活动,她才会出现。”
尉迟弘询问孙辉大概什么时候会来上班,Gary告诉他,孙辉请了病假,今天不会来上班。尉迟弘便向Gary要了孙辉的联系方式和住处地址。
“你是不是也怀疑孙辉?我觉得他有很大的嫌疑,他被几名女性侮辱,受到刺激,因而在她们身上发泄自己的愤怒情绪。”
走出黑猫公馆后,乔嫣说,从心理学角度分析,强奸者主要有以下几种心理或社会特性:早期生活对母亲的喜爱超过对父亲的喜爱,家庭破碎或青春期的性接触多;有强烈的虐待妄想;四分之一是己婚者,但其性对象较少达到性高潮;很多有各种犯罪或其他有伤风化的犯罪记录,如暴露狂或窥阴癖。事实上,强奸的本质并不是一种性行为,而是一种心理功能失常的现象。同时,也是一种感情脆弱和心理不安全的个人,无法处理日常生活中的紧张、压力和要求时进行的一种自暴自弃、不顾死活的暴力行为。
另外,根据强奸行为中的敌意和控制情况,可以把强奸分成三类:其一是震怒型的强奸。其强奸行为是一种表达并发泄个人愤怒的工具。强奸时间通常发生在案犯沮丧、冲突或激愤的事件之后;
其二是权力型强奸者:他的目标是征服,强奸使他重拾个人的安全感,保持男人的感觉。
其三虐待型强奸者:性满足和暴力揉和在一起,用造成对方痛苦的方式寻找自我的兴奋和刺激,在无端地贬损、虐待及咒骂中获得满足。这是心理不正常的粗野表现。
“但是,乔然和罗漪并没有参与侮辱孙辉。”尉迟弘沉吟片刻,“孙辉这个人肯定要调查,不过我现在更在意的,是另外一个问题。你跟我到船屋去,我把一些发现详细告诉你。”
这是乔嫣第二次走进尉迟弘位于船屋的卧室,宽敞整洁的房间,简约清爽的装修风格。两人进了房间后,尉迟弘就把房门给关上反锁了。
乔嫣听到落锁的声音,目光又恰好落在那张欧式风格的超级大床上,心就“突突”直跳起来。她深深呼吸,调整心跳的节奏,正准备回头,骤然被一只手臂拦腰抱住,而另一只手臂从她的左肩环过,扣住了她的脖子。
她吓了一跳,本能的挣扎扭动。然后,她看到了可怕的骷髅面具,血红的双眼闪闪发光。她悚然而惊了,惶惑而恐惧地失声尖叫起来。嘴随即被捂住,尉迟弘带着歉意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对不起,吓着你了。”
有什么硬的东西阻住了乔嫣的喉咙,她的呼吸急促而声音哽塞:“有你这样吓人的吗!”
尉迟弘摘下骷髅面具,从身后抱住了乔嫣,把她揽在他的胸前,他的下巴贴在她的鬓边,温和而恳挚的说:“我是想验证一件事情,仓猝间的反应才是最真实的,我以为你的胆子比较大,不会害怕骷髅面具,没想到会把你吓成这样,对不起。”
“我不是害怕面具,而是……心里太乱,容易情绪失控。”这段日子乔嫣经历了太多,妹妹的不幸遭遇,她和尉迟弘混乱不清的关系,还有春梦里的男人对她的困扰等,导致她整个人陷进疯狂般的思潮里。心痛、惊惶、昏乱、紧张、怀疑……各种复杂的情绪,如狂飙般吹着她,如潮水般涌着她,她心碎神伤,简直快要崩溃了,神经也变得异常脆弱,经不得一点刺激。
尉迟弘揽过乔嫣的身体,双手捧住她的面颊,眼睛深深地看进了她的眼底,声音又低又沉:“不要胡思乱想,更不要怀疑我对你的爱。都是我的错,不该有把你让给我哥的想法,其实那天对你说了那样的话后,我就后悔了,想要挽回,却觉得没脸面对你,那几天工作也特别忙,我就借机逃避,用工作来填补内心的空虚。直到跨年夜,我听吕斌说你要去黑猫公馆后,就再也控制不住对你的思念,也去了那里。”
乔嫣扬起睫毛,眼珠像浸在水雾里的黑葡萄。她微张着嘴,说不出话来。一半是激动,一半是迷乱,她的心里在叹着气,这还是尉迟弘第一次对她说出“爱”字,若是在以往,她必定欣喜若狂。但是现在,她知道了另外一个男人的存在,那男人模糊不清的身影就像鬼魂一样纠缠着她、折磨着她,她摆脱不掉,也回避不了,这让她更加坚定了追求七年前事件真相的决心,也产生了极大的负罪感,再也无法像从前那样坦然面对尉迟弘。他此时说“爱”,等于又给她套上了一层无形的精神枷锁。
尉迟弘的眉毛轻轻的锁拢,他的眼睛闭了起来,抱住乔嫣,把她的头紧压在胸前。
乔嫣可以听到他的心跳,听到沉重呼吸在他的胸腔中起伏。窗外就是大海,海浪翻腾,海风呼啸,海鸥翱翔,大自然的美妙乐音,此时在乔嫣听来,也显得格外的凄冷和寥落。
尉迟弘怀抱着乔嫣,脸色也越来越凝肃。少顷,他轻轻推开她,带她到床上坐下。“你看看这个面具。”他将那个骷髅面具递给她,转入了正题。
乔嫣接过面具翻看了一阵。“这就是那个强奸犯戴的面具?”
尉迟弘点了点头。“根据几名被害人的回忆和辨认,最终确定了这款面具。这面具比较特别,是套头款的,去年万圣节的新产品。据厂家所说,限量5000个,几乎都卖光了,我也是这5000人之一。”
乔嫣不觉失笑。“你的好奇心真是强烈,还特别去买了这么个恶心的东西。”
“我就是想确认一下,到底是什么样的面具,然后再印证一个想法。”尉迟弘一进入案情分析,就变得庄重严肃,“你回想一下,刚才是从哪一边转身,看到了骷髅面具?”
乔嫣不明白尉迟弘为什么如此在意这个问题,但知道他这样问一定是有原因的。她仔细想了想说:“我好像是第二次转头时,然后才看到了面具。”
“你现在转头试试。”尉迟弘说。
乔嫣于是向右转过头。
“这就对了。”尉迟弘进一步确认了他的推断,“我刚才是用左臂扣住你的脖子,所以人也是在你的左后方。你向右转头,看不到面具。之后向左转头,才能看见面具。”
“你为什么这么在意转头的方向?”乔嫣依旧不解。
“根据前三名受害者李艳、徐晓云和陈琪的说法,她们都是向左转头时,看到了罪犯戴着的面具。只有乔然和罗漪是向右转头时看到面具。”
尉迟弘详细解释,“一个人的习惯是很难改变的,挟持被害人,肯定要用最顺手的姿势。像我习惯了用右手,刚才刻意使用左手拿刀,就觉得很别扭。转头也是一样的,先转右边,或者先转左边,就像走路先迈左腿,还是先迈右腿,都会有习惯,尤其是在那样危急恐惧的情况下。如果罪犯在右后方,向右转头才能看见面具。相反的,如果在左后方,就要向左转头才能看见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