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嫉妒史奈良,自己不如人,但是看到人家比你强,就产生了愤怒、怨恨。像你这样的人太差劲了,难怪成不了大器!”段志明毫不留情地讽刺。
“我明明比他强!”洪瀚怒而起身,“你们听到录音笔里的曲子了吧?哪一点比史奈良差?我就是机遇不好,才红不起来,只能给他当经纪人!”
“不要死不承认了。你的眼睛里明明白白写着,你嫉妒、讨厌史奈良。”段志明的语气里尽是鄙夷,“连带那些崇拜仰慕他的女人,也被你忌恨。像你这种心理变态的人,已经无药可救了。”
“乐迷会的那些女人,我看着就恶心,一个个见了史奈良就跟哈巴狗似的,恨不得爬到人家的床上去。”洪瀚的脸微微扭曲着,“我早看那几个女人不顺眼了,一直想找机会治治她们。
正好她们把孙辉给得罪了,那家伙找我喝酒诉苦,要给那些女人点颜色看看,我就给他出了好主意。”
“其实你才是主谋,孙辉只是按照你的指示去做。你从一开始就计划好了要对罗漪下手吧,她是史奈良的女人,占有她,可以缓解你的嫉妒心,我说得没错吧?”段志明质问,“你说对了。我早就想上罗漪了,我比史奈良更早认识她、喜欢她,可她拒绝了我,在我面前装得跟个圣女似的。史奈良一来,罗漪就和他好上了,每次看到他们当众秀恩爱,我就一肚子的火,我已经忍了很久了!”洪瀚竟有些小得意,“像孙辉那种没文化的人,能有什么好计策,还不是要靠我来给他安排一切,还胆小得要命,非要我在旁边给他站岗放哨。我就充分利
用了这样的机会,让人误以为只有一个人作案,这样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完成我的计划,占有史奈良的女人。”
“那乔然呢,她什么地方招惹你了,你要这样对她?”段志明冷凛的目光让洪瀚心口一颤。
“乔然……她和罗漪一个德性。”洪瀚流露出了几分心虚和怯意,“我第一眼看到乔然,就喜欢上了她。但是她的眼里只有史奈良,不管我明示还是暗示,她都跟我装糊涂。更可气的是,居然还甘愿当小三。我想着,既然要实施这样的计划了,也无所谓多一个。说起来,我对乔然还是有些不忍的,那天晚上专门喝了点酒壮胆。”
洪瀚的话,乔嫣在旁边的屋子里听得一清二楚,他居然有脸说“不忍”,愤怒烧灼着她,她咬紧牙关,浑身都在颤抖。
尉迟弘轻扶住她的后背,给予她无声的慰藉。
乔嫣也顾不上有傅一鸣在场了,将头埋进他的怀里,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淌。
“为什么要杀了孙辉,你们不是合作伙伴吗?”审讯室内,段志明的审问仍在继续。
洪瀚也没有狡辩,直接招认了:“那家伙太没用,太碍事了。跨年夜被警察发现的时候,他居然连提醒我都没有,自己先跑了,害得我太过匆忙,留下了证据。更糟糕的是,后来他把那个女刑警捅成了重伤,我只是告诉他,如果再遇到情况紧急来不及通知我,就直接把人敲晕了,我没让他拿刀捅人啊。捅出了那么大一个篓子,留着他该是多大的祸患,随时都有可能把我给暴露了。他不是喜欢吸毒吗,干脆我就用毒品送他上了西天。”
“你可真够歹毒的。”段志明的声音又冷又硬,“再来说说史奈良的死吧,你确实没有杀他,但是你见死不救。我不能不佩服你,旁边地上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你还能镇定地在那儿弹钢琴录音,这样的心理素质,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洪瀚并不理会段志明的挖苦讥讽,反倒自夸起来。“我的心理素质自然是很好的,从小到大参加过各种音乐比赛,也算是久经沙场了。”
段志明冷眼看着洪瀚,他又自顾着说了起来:“我那晚到别墅,是要跟史奈良谈判的。我好不容易和人家签下巡演的合约,他居然跟我说再也不开演奏会了,而且要离开海都,不回来了。这都是什么事啊,他不干了,我和公司得承受多大的损失,简直太坑人了,我当时杀他的心都有了。
真是天助我也,罗漪居然替我杀了他。我快到别墅时,正好看到罗漪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你们不知道,当我走进客厅,看着史奈良躺在地上,咽下最后一口气时,心里有多舒坦,多痛快!我很感谢罗漪,所以,我替她把遗落在现场的手机和高跟鞋都偷偷给她送了回去,也算是表示了我的一点心意。可惜啊,我对她的好,她一点都不明白。”
段志明冷哼了一声。“你要是真对罗漪好,就不会穿着她的高跟鞋在别墅里四处走动了。你不过是想借机威胁、控制她,进而达到继续占有她的目的。可惜啊,你还没来得及实施计划,就被我们抓来了。”
洪瀚不吭声了,显然段志明戳穿了他的谎言。
一直默默看着审问的傅一鸣忽然感慨了一句:“男人的嫉妒心真是可怕啊!”
“你嫉妒我吗?”尉迟弘冷不丁向傅一鸣发问。
傅一鸣噎住了,一时竟憋不出话来。
尉迟弘淡然地笑了笑,转身出去了。
乔嫣和吕斌互视了一眼,又都望向傅一鸣。
“看什么看!”傅一鸣用余光瞥了一眼他们,悻悻然走了。
尉迟弘走进审讯室,洪瀚抬头看了他一眼,又把头低垂下去。
“现在该谈谈那幅画了。”尉迟弘沉声说。
洪瀚重新抬头。“什么画?”
“不要装糊涂了。”尉迟弘走近洪瀚,目光清冷逼人,“你在史奈良死后,匆忙删除了他笔记本电脑里的那幅玛丽·勒布伦画作的照片,不就是担心照片会被人发现。史奈良的死,让你大松了一口气吧,不是因为演出合同,而是因为那幅画。”
“你怎么会知道?”洪瀚大为惊愕。
尉迟弘准确无误地还原了那晚的事情经过:罗漪离开后,洪瀚进了别墅,看到客厅门口摆放着罗漪的高跟鞋,便换上高跟鞋进入室内,以免留下自己的脚印。当时史奈良只剩下最后一口
气,洪瀚痛快地看着他断气,而后捡起罗漪掉在地上的手机,放进口袋里,手机链垂落口袋外,走路的时候,铃铛便发出了声响。
洪瀚经过三角钢琴时,不慎碰落录音笔的遥控器,正好触动遥控器的录音键,自动录下了他的脚步声和铃铛声。他走进书房,删除了笔记本电脑中的照片,之后返回客厅,发现录音笔正在录音,干脆连同里面原先录下的乐曲全部删除,自己演奏了那首《蔷薇花下的爱人》,并进行改动。目的是证明,自己的水平并不比史奈良低。可恰恰就是这样的举动,把他给暴露了。
“只差一点,我演奏的曲子就能够在史奈良的追悼会上播放,还能收录在纪念专辑里面,让所有人听到我出色的演奏。可惜啊,功亏一篑!”直到现在,洪瀚依然狂妄而自负,“我的音乐才华一点都不输给史奈良,我的曲子比他出色多了,只是没有好的机遇。”
尉迟弘对此人已经无话可说了。
静默片刻,洪瀚又开了口:“关于那幅画,其实我也不太了解。对了,就是你和乔嫣到我爸家的那天晚上,史奈良把笔记本电脑带来,让我爸看了电脑里的照片,说他要买那幅画。后来他们把我支开,自己关在房间里密谈什么。”
尉迟弘眸光一沉。“那幅画在你爸手里?”
“不是。史奈良说在我哥那里,他就是在我哥家里见到那幅画,用相机拍下来的。”洪瀚对那幅画的兴趣并不大,“具体的我爸不肯告诉我,我也就没有多问了。史奈良一直想买那幅画,但我爸不肯卖给他,我知道的就是这些。那个画里的女人很像罗漪,可能是哪个画家给罗漪画的吧。但我爸自从知道史奈良有那张照片后,好像就变得神经紧张,很忧虑的样子。我想既然史奈良死了,抓住机会找到那张照片删除了,免得我爸再烦心。”
“我记得你说过,你有个哥哥在美国。”尉迟弘问,“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是双胞胎吧。三年前史奈良在美国接受骨髓移植手术,骨髓捐献者,就是你的哥哥?”
洪瀚惊讶地张大了嘴。“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你以为警察都是吃白饭的吗?”尉迟弘反问。
洪瀚只好老老实实地交待,他的双胞胎哥哥叫洪浩,一直在美国定居,三年前洪浩捐献骨髓,恰好与史奈良配型成功。手术成功后,史奈良登门道谢。史奈良不喜欢与人打交道,却和洪浩非常投缘,一来二往,成了很好的朋友。后来史奈良来到逐浪岛,洪浩便介绍自己的弟弟洪瀚担任他的经纪人。
同卵双胞胎DNA链完全一致,而史奈良接受骨髓移植后,血液的DNA又发生变异,变得跟骨髓捐献者洪浩一样,因此血液的DNA也与洪瀚一致,自此真相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