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汾微微冷笑,“捣乱的人是你吧,老兄。”
“你说什么?”
“你刚才往尸体上扎那一刀,把躲在里面的娃娃鱼给扎伤了,它挣扎的时候刺激到了女尸的脊神经,才突然诈尸的。所以你被吓得最惨,也算一报还一报。”
朱宏才脸红脖子粗的吼道:“胡扯!!!我才没有被吓到。刚才我不过是在配合你演戏罢了,为的就是要现在揭穿你!”
“是么……那朱法医难道你现在还在演戏吗,真是太逼真了……”罗汾瞅着朱宏才的裤子。
朱宏才低头一瞧才发现,自己裤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湿了一片。
一时间寒风彻骨,悔不裆出。
朱宏才慌不择路的跑了。
叶柔跟着脸红,连忙岔开话题,她问罗汾:“娃娃鱼为什么会躲在这个女尸的身体里呢,总不能是吃下去的吧?”
“难道你吃东西是活吞?”罗汾好奇的望着她。
“少废话,我这是假设,你要是知道就快点儿说。”
“这东西肯定是在女人死后钻她身体里面的,应该就在那辆公交车上。尸体送来时被低温保存,娃娃鱼也进入了冬眠。刚才被尸体被加热,它也一起苏醒了。”
“可就算是死后钻进去的,这种事也很稀奇啊。”
“是啊,是很稀奇,这种娃娃鱼的品种十分罕见,看起来还是野生的……别碰!!”
罗汾喝止小女孩。
这小丫头胆子也挺大,不知从哪儿捡到个剪子,正好奇的碰娃娃鱼呢。
“这是你玩的吗?”罗汾一把抢过剪子,拎起娃娃鱼尾巴晃了晃。
让他俩这一通折腾,娃娃鱼也缓过来了,来回扭动着灰不溜秋的身子,张着和身体不成比例的大嘴,好像要咬人似的,还断断续续发出小孩哭声般的叫声。
叶柔打量着它,“不过话说回来,这娃娃鱼怎么会出现在车上,是那个女人买的?”
“是不是她买的我不知道,但这东西很不寻常。”罗汾说。
“哪里不寻常?”
“你没发现吗,它其实是个瞎子。”罗汾用手在娃娃鱼眼前来回晃,那条鱼连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娃娃鱼的视力虽然不太好,但也不至于全瞎,除非是在没有一点儿光源的环境中长大,眼睛完全退化了。”
“也许它是在郊外的哪个山涧里生活的。”
“即使是在山涧里,也还是有点儿光的,而且……我发现它现在很痛苦……”
“痛苦!?”
“娃娃鱼通常不太叫唤的,一般都是受到了惊吓,或者挣扎的时候……我们来做个试验。”
叶柔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呢,只见罗汾把娃娃鱼翻个身按住,用手里的剪刀直接给那家伙来个开膛破肚。
他把手伸进娃娃鱼肚子,在内脏里翻弄几下,掏出一个血糊糊的东西拿给叶柔看,“喏,这就是它的肺。”
叶柔终于没忍住,“哇”一口吐了。
罗汾就跟没事人一样继续解释:“娃娃鱼是两栖动物,可以用肺来呼吸,也可以利用皮肤在水中呼吸。而这条娃娃鱼的肺叶明显萎缩,说明它的生存环境严重缺氧,但有水源,它一直都是在水里生活的。”
“这又能说明什么?”叶柔差点儿没把胃吐出去,总算缓过来一口气。
“如果它是在市场上买来的野生娃娃鱼,你说什么样的人敢去一个完全黑暗又没有空气的地方把它抓来卖?”
“……”叶柔微微一怔,这她倒是没想过。
“古怪的案件没准儿就需要古怪的线索,你不妨查查这东西究竟是怎么来的。”罗汾抓起终于不叫的娃娃鱼递给叶柔。
叶柔急忙躲开,偏巧看见朱宏才换完裤子回来了,一指他,“你还是先交给朱法医吧。”
罗汾把惨死的娃娃鱼给了朱宏才,随便找个东西擦了擦手,颇为得意的对叶柔说:“除了这条鱼之外呢,我还有更重要的线索。”
“什么线索?”叶柔忙问。
罗汾一把将小女孩拎过来,“当然是她了。”
“她?!”
“别看她长得小,但我一眼就看出她有问题。”罗汾眼中精芒大盛,就跟刚才解剖娃娃鱼一个表情。
小女孩吓得脸都白了。
罗汾冷笑着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事到如今就老实交代吧,小鬼,你是不是杀人凶手,悄悄躲在这里想偷听警察办案,对不对?如果你不交代的话,就把你塞进隔壁装尸体的冷柜里,让你跟其他尸体作伴!”
小女孩吓得瑟瑟发抖。
罗汾笑得越发邪恶,“想好没有啊,这可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叶柔过去一肘子把他搥到一旁,把小女孩领过来,“小妹妹,你是谁家的啊,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朱宏才细看小女孩觉得眼熟,忽然想起来,“我见过她,她就是李国强的女儿啊。”
“李医生的女儿?”叶柔感到十分意外。
小女孩用小鹿般的眼神瞅着她,怯生生的说:“我要找我爸爸,我听别人说,他现在在这里上班,他都已经好多天没回家了。”
“……”叶柔一时间不知该怎样回答,不禁看了看朱宏才。
朱宏才叹口气,把她拉到旁边,小声说:“你刚来不知道情况,我认识看守所的李医生,他这个小女儿挺可怜的,本来身体就不好,身边就她爸爸这么一个亲人,现在还不在了。”
“她母亲去世了?”
“离婚了。”
“……”
“两年前这孩子诊断患上了恶性脑垂体瘤,因为位置深,没法进行手术,保守的化疗只能维持,也就是说她的病无药可治。像这种病,最多能活五年。为了治病,李医生连房子都卖了,还欠了不少外债。他妻子实在撑不下去,就跟人跑了,剩下李医生一个人拉扯这个孩子。这件事警局不少人都知道……”
叶柔充满同情的望着小女孩,心里十分难受,“那她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父亲已经去世了吗?”
“大家都不忍心告诉她,可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那个小女孩似乎感觉到他俩在聊自己,走过来,小心翼翼的问:“叔叔,我爸爸到底在哪儿,他怎么不出来见我?”
“你爸爸他……”李医生有点儿语塞。
罗汾有点儿不耐烦了,走过来拍拍小女孩脑袋,“你这小鬼也不小了,智商看着也没问题呀,你爸怎么了难道还想不出来?他一个精神病医生,怎么可能调到法医室工作,摆明了这帮大人在忽悠……”
还没等他往下说,叶柔反手一拳砸在他胸口上,“不说话能憋死你啊?”
罗汾本想说“能”,但他现在光顾着咳嗽和倒气了。
小女孩瞪着一双眼睛瞅着他们,眼神中满是怀疑和担忧。
“苗苗啊,你爸爸确实是调到这里工作了。”朱宏才硬着头皮劝她,“不过他现在不在,最近他工作太忙了,经常出差。等他回来以后,我就让他赶紧回家好不好?”
他好劝歹劝,最后让女助手把女孩送回家了。
罗汾对他们的做法很看不惯,“你们大人总喜欢自作多情的欺骗小孩,其实并不是为了帮他们,而是为了掩盖自己良心和内心的不安。”
“还好意思说呢,都是你杀害了她父亲,让她变成了孤儿!”叶柔咬牙切齿的怒斥罗汾。
罗汾摇摇头,“咱俩讨论的根本就不是一个层面的问题。你总是南辕北辙的跟别人争论。这样的逻辑思维能力如果不加强的话,很难胜任今后的工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