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帮你的人不是他?那是谁啊?”魅儿继续喊道。
“是上一任的老板啦……”街道上远远传来凌潇潇的声音,却是渐渐远去了。
“上一任老板?”魅儿奇怪的嘀咕着,“这上元胡同,到底有多少个老板?”
“笨蛋,当然有九个老板。”
不知哪里忽然传来一个声音,魅儿抬头,却见是獬豸神君从门上探出头来,和她说话。
魅儿高兴了起来:“喂,门把手,你怎么知道一共有九个老板啊?”
獬豸神君哼哼着说:“猪八戒是九老板,你说一共有几个老板?用脚丫子都能想出来的问题,就你这个笨蛋还要想半天。”
魅儿双手叉腰,凶巴巴地叫道:“怎么样,人家没有心,当然想的慢了,你欺负我!”
獬豸神君一阵无语:“好好好,你没有心,你厉害,唔,我还是睡觉去吧,懒的管你……”
他说着就隐没在门上,魅儿却忙跑过去说:“喂喂,你别走啊,你告诉我,上一任老板在哪啊,我想帮一帮那个凌姐姐啊……”
“省省吧,上一任老板在哪,这里没人知道。”
“哼,你不告诉我,我去问老板哥哥。”
“你问了也是白问。”
“为什么?”
“笨蛋,因为他也不知道,西行斋的每一任老板在任满离开后,就再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去向。”
“那么,他们是再入轮回了吗?”
“不知道。”
獬豸神君实在后悔出来搭理这个好奇宝宝,白光一闪,就重新变成门把手,任魅儿再怎么问,却是再也不说话了。
“你说啊,你说啊……”魅儿拉着门把手用力一阵摇晃,但獬豸神君却再也不搭理她了。
“哼,坏门把手,破门把手,你不告诉我,我也会想办法知道的。”
魅儿说着,冲那个门把手做了个鬼脸,却回头望了望凌潇潇离去的方向,自言自语道:“看来,每一个西行斋里的人,都是有故事的呢……”
她刚说到这里,不知从哪里忽然闪出一个没有头的女人,幽幽的说道:“你看见我的头了吗?”
魅儿尖叫了一声,转身就冲进了西行斋里面。
门砰的一声关上了,猪八戒抬头看着一脸紧张的魅儿,问道:“怎么了?”
魅儿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气似地说:“吓死了,外面有个没有头的女人,问我看没看见她的头……”
猪八戒哑然,却随即笑了,阿光一脸古怪的看着魅儿说:“拜托,这里是上元胡同,到处都是妖魔鬼怪,一个无头女鬼你就害怕,以后怎么在西行斋工作?再说,你是个花妖好不好?”
魅儿又瞪大了眼:“花妖怎么了,花妖就不能怕无头女鬼了?那个黑脸的大鬼头也是鬼,为啥那么多人都怕他呢?”
阿光闭上了嘴,因为他发现魅儿说的好有道理,自己居然无言以对……
猪八戒哈哈大笑了起来,他很少这么笑过,不过,这个魅儿实在是太有趣了。
“魅儿,其实你不必怕的,那个无头女,她也是个可怜人,你想不想听她的故事?”
“好啊好啊,魅儿最喜欢听故事了,不过,这个故事很吓人吗?”
猪八戒想了想,说:“这故事嘛,对于善良的人来说,就不吓人,但要是对那些恶人嘛,就有点吓人了……”
柳城县,是一座很小的县城,虽然不算富庶,但百姓倒也安居乐业,日子过得太太平平。
这天夜里,一位打更的老更夫,正提着梆子,穿行在一条小巷里。
咚!---咚!咚!
“平安无事喽……”
老更夫扯着脖子喊道,现在是三更天,也就是子时,深夜来临,人们早已入睡,而他的工作,则刚刚开始。
这条巷子还有很长,他喊了几声后,便缓缓的往前走去,天气有点冷,他缩了缩脖子,把衣服裹得更紧了些。
前面便是巷子口了,老更夫再次敲了几下梆子,张嘴正喊:“平安无事……”然而他还没喊完,一个“事”字刚要出口,忽然就见前面的巷子口处,恍惚有个人影晃动。
打更的工作,不但要报时,还要防火防盗,这深更半夜的,通常不可能有人出来闲逛,所谓深夜出门,非奸即盗!
老更夫抄起小锣就跑了过去,如果一旦有问题,他的锣声就是警报。
不过那个人影却似乎并没有躲避什么,只是在巷子口坐着,老更夫心里疑惑,走到近前一看,那原来却是个女子,正孤单单的坐在那里,低着头一动不动。
老更夫很是诧异,这都三更天了,子时不出门,更何况一个孤身女子,莫非这是被丈夫打骂赶出,或者是遇到了匪盗不成?
他小心地走到了近前,提着灯笼一看,那女子穿着一身皂衣,长发披散,头上却插着一根草标,见有人走近,却仍然是低头不动,丝毫没有反应。
在那时候,插草标的就是出售,贱卖的意思,老更夫心里嘀咕,虽然见过不少卖儿卖女,甚至卖老婆的,但这插草标卖自己的,还真没见过,再说这大半夜的,路上也没有行人经过,她一个女子,这是要干嘛?
“那女子,深更半夜不回家,你这是在做什么?”老更夫喊道,他虽然心里疑惑,但也没觉得怎样,毕竟能做更夫的,第一就要胆子大,不然黑天半夜的,谁敢出来走动。
那女子却仍然没抬头,只是低低说道:“小女子自然是在卖东西。”
“卖东西?”老更夫又打量了她几眼,“你这也没有货物,孤零零坐在这,头上又插着草标,莫非是要将自身出卖?”
女子答道:“小女子虽然出身贫寒,但知自爱,怎会卖身,我要卖的,是这颗头颅。”
“什么,卖头?”老更夫一听就吓了一跳,“你这女子不要乱开玩笑,头乃六阳之首,况且你好端端的活着,如何能卖?这深更半夜,你独自在外多有不便,还是快点回家去吧。”
女子微微一笑,头却更低了:“多谢老人家关照,但我并没有开玩笑,实不相瞒,小女子乃是本地人氏,我的丈夫数月前出门到外地经商,但至今未归,音讯全无,小女子有心想要外出寻夫,怎奈没有盘缠,只得在这深夜里,插标卖首,只求好心人赠几个盘缠,让我寻到丈夫,好回家团聚。”
她说的甚是凄凄,老更夫听了心里也是一阵不忍,但这插标卖首的说法,还是太吓人了点,老更夫觉得,这女子应该是神智不大清楚了吧。
“好吧,就算你说的都是实情,但这深夜无人,你就在这里等到天亮,也是没人来,还是早早回家,明日天明,你再出来不迟。再说,你这头颅好好的在身上,如何卖得,这岂不是玩笑话?”
谁知那女子却忽然抬起头来,看着老更夫说:“老人家,我说的句句是实,并非玩笑,不信你看。”
她话音一落,怪异的事情立时发生了,就见女子的头颅,无声无息的一歪,竟齐颈而落!
老更夫吓的差点魂魄惊散,脱口惊呼一声,以为自己眼花,但揉揉眼睛一看,那女子的无头身子坐在地上,那颗头颅正端端正正的摆在她的面前,正死死的盯着自己,而且那头颅之上,赫然插着那根草标。
“老人家,我没有骗你吧,我的这颗头颅,你要买吗?”
那女子的头颅居然开口说话,老更夫一声惊叫,双眼翻白,吓的晕死过去……
第二天,老更夫被人发现的时候,整个人都吓傻了,一个劲的念叨着:“鬼,鬼,卖头的鬼……”
很快,这个女子深夜卖人头的事情,就在县城中传开了,数天之内,竟又有好几个晚归的人在路边见到了这个女子,而且和老更夫的遭遇完全一样。
这一下子,县城里人心惶惶,报到县官那里一调查,发现这几个人所说的位置,都是在城西柳巷附近,而且那女子似乎越来越是变本加厉,起初还是在街头插标卖首,后来居然在那附近开始沿街叫卖。
这却是闹鬼无疑了,乡民们为此故,吓的深夜不敢外出,就连那些打更的更夫,也没人敢去那一带,纷纷避让行走。
就这样,城西柳巷几乎成了一片禁地,深夜里,很多人都听到过那女子叫卖头颅的声音,但没人敢出去查看,一时间,县城里一到夜晚就家家闭户,就连许多风月场所,酒肆茶馆,也都冷清萧条了许多,家里的小孩若是苦闹,只要对其一说无头女三个字,立刻闭上嘴巴。
县城内闹鬼如此之凶,县官也曾派人调查过,只是那无头女却好像很聪明,在有差役的时候,绝不出来,而且很多时候,差役明明听见隔街有叫卖声,跑到那里一看,却就什么都没有了。
这件事一直持续了很长时间,直到有一天,县城里来了一个奇人。
这人是个云游的道士,乃是龙虎山的弟子,四十多岁,本姓郑,人称郑道长,他来到县城后,听说了这件事,觉得很是离奇,于是便在一番了解后,在一个晚上来到城西柳巷,想要解开这闹鬼事件的真相。
深夜,这位郑道长穿上更夫的衣服,独自提着灯笼,打着梆子,在三更时分,来到了城西柳巷,却是也巧,他刚走到一个十字路口,就见到一个女子提着篮子,在街头缓缓而行。
口中还不住叫着:“卖头,卖头,谁要买我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