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飞虎军炮手一直在用自制红衣大炮还击。可北清的大炮都是从西洋诸国购置的新式火炮,射程、威力、精度远高于红衣大炮,他们排在红衣大炮射程外,向城内目标定点射击,挨个点名,飞虎军只能被动挨打,却丝毫没有办法。
“将军,我们的炮够不到他们。”炮手小胡悲愤的吼道。沐成子长叹一口气,瘫在城楼上,看着自己苦心经营的飞虎军毁于一旦。
北门被破只是个时间问题,今年三月北清出动八万大军,将淮西城围的铁桶一般,到八月,来回厮杀数十次,双方伤亡惨重,淮西各门的防线已是强弩之末,城内将士不满八千,粮草已然不济,守城士兵每天只能吃一个黑馍馍,就连安王殿下,一天只能喝一碗粥。
这时,北清的炮火停了,沐成子知道,不一会儿北清的先登队就要架着云梯,冲上来了,他抽出别在腰间的金色左轮手枪,喊道:“兄弟们,北清的贼子们要上来,能动的,爬起来的,准备干他娘。”
沐成子扫了一眼,北门上的兄弟能爬起来的,不过寥寥百人。他们或张弓搭箭,或装填火枪,或无力的靠着城墙上,默默地等待那最后的战役。
残阳如血,沐成子抚摸着左轮手枪,想起了很多往事。这把柯尔特左轮手枪是花旗国造,容量五发,可连击。
两年前和北清的清溪之战,安王殿下身陷重围,被五千北清火枪骑兵团团围住。沐成子那时不过是一百夫长,见主帅危机,率领手下百余骑,猛冲猛打,硬是在包围圈上撕开一个口子,救出安王殿下,安王为了表彰沐成子的忠义,便将贴身左轮手枪赏赐与他。
此后安王对他提领有加,经过多次战斗,沐成子屡立战功,步步高升,开坛升帐,成为安王手下最得力干将,号称“飞虎将”,名列安王“三虎将”之首,所辖一万飞虎军,尽着红衣,是安王手下主力军。
其他二虎,则是“黑虎将”沐宏伟,统帅六千黑虎旅,尽着皂衣,是安王手下突击骑兵。“白虎将”秦三江,所辖三千白虎卫,尽着白衣,是安王手下亲兵卫。每次战斗,沐成子都将左轮手枪带在身上,这把左轮手枪也见证了,他对安王的忠心耿耿和赫赫战功。
这次防守淮西城,安王将压力最大的北城,交于了沐成子,更是对他和飞虎军的信任。“就算是死,我沐成子也要战死在城楼上。”沐成子坚定的将一颗颗子弹推入左轮中。
“报,将军,黑虎军主将沐将军前来传殿下军令。”前哨营都统报来。
“沐宏伟不是驻守南门,来此作甚?”沐成子觉得有一丝怪异,但是不敢耽误军令,便道:“有请。”
“大哥,安王殿下的指令,只能请你屏退手下。”沐宏伟带着一小队白虎卫军士前来宣令。
沐成子虽然心有些不快,但王命不可违,只能示意左右暂退。
“安王殿下令,命飞虎军余部落日前撤出北门,到南门校场集结,不得有误,违者军法处置。”
“撤?”沐成子大惊:“这不是要把北门和淮西城拱手让与北清么?”
“安王殿下军令,谁敢违背了,也许殿下自有妙计,哥,我们做将军执行军令就是,没什么好惊讶的。”沐宏伟将调兵的兵符和文书交于了沐成子,沐成子仔细查看了,确是安王兵符和大印。
“弟弟,你驻守南门,为何派你带领白虎卫前来宣令,秦将军了?”沐成子疑惑的问道。
“哥,恕我多嘴,亲兄弟话你都不信了,殿下军令执行便是,秦将军自有军令在身压。”沐宏伟叹了口气。
“执行军令,呵呵。”沐成子走了几步,看着那队白虎卫,猛然抽出佩刀,只见几道白光闪烁,两名白虎卫的头盔被挑落,两条油黑的辫子盘在头上。“我看是执行北清的军令吧!”
北清与南平王朝发髻不同,北清人蓄辫,南平人束发,这个白虎卫分明是北清人假扮。
“给我动手。”沐宏伟见势不妙,大喝一声。白虎卫纷纷抽出了佩刀。说时迟,那时快,沐成子抡起左轮火枪一个两连发,两个白虎卫应声倒地。“来人,给我把这些反贼抓起来。”沐成子大声呼喊着自己的亲信。
“大哥,别负隅顽抗了,你手下都已经反正,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还是顺应大势吧,投到北清这边来,高官厚禄,荣华富贵,何必为这个王朝殉葬了。”沐宏伟躲在城楼门柱后面喊道。
“沐宏伟,一定是你和北清勾结,假传王命。这里只有战死的沐成子,绝没有投降的沐成子。”沐成子言罢,抬手又是一枪,打死个白虎卫。打了许久,不见手下前来护卫,沐成子知道一定都被沐宏伟控制了。
“大哥,你看看这是什么。”
一个事物滚到沐成子身边,沐成子定睛一看,正是安王的人头。
看着安王人头,沐成子呆住了,左轮手枪掉落在地,他抱着安王人头嚎啕大哭,安王待他有知遇提携之恩,他为南平王朝而战,其实就是为了安王而战,安王一死,他心中的擎天柱就崩塌了。
“给我上。”沐宏伟大叫,趁着沐成子精神崩溃,几名白虎卫冲上去,纷纷将佩刀横在沐成子的脖颈上。
“大哥,安王已驾鹤西去,不必太伤心。我和北清的纪大帅已经达成协议,反正的南平军将士,愿意继续效力的,官升一级,愿意回家的,发放路费。”沐宏伟安抚道:“哥,我这么做完全是为了保住我们沐家呀。”
沐成子被白虎卫押到了南门,南门已换上了北清的旗帜,在南门瓮城他看到了秦三江和南平军俘虏。“果然,白虎卫也遭了毒手”。沐成子叹道:“想不到着了亲兄弟的道。”
被关押在瓮城里南平军越来越多,五千多南平军俘虏被关在百米见方的瓮城里,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当天夜里,城内传来阵阵哭嚎,大家纷纷不安。沐成子知道北清大军进城了。沐成子叹了口气,他死不足惧,可惜几千将士和家属性命。
果然,第二天晌午,当沐宏伟红着眼睛站在城墙上,他疯狂吼叫着“杀杀杀,全部杀光。”三千北清弓手站在瓮城城墙上,居高临下,向瓮城里的南平军将士射出了罪恶的弓箭,一时间,瓮城成了活生生的阿鼻地狱,叫骂之声,呻吟声,不绝于耳,南平军将士纷纷倒下。
为了保住沐成子的性命,沐宏伟将沐成子脸部全部用刀划花,裹着白布,混在北清伤兵队伍中。不过两年,战争结束,沐宏伟封了个将军,回到长安,将沐成子关入木塔,逼问《长生经》下落,沐成子誓死不说。
后来,沐成子才知道,北清以一本《长生经》,收买了沐宏伟。
“我以性命相逼,除非有沐家后人能闯过这些关卡,经过我亲自挑选,方能担此大任。”沐成子轻抚左手,无奈地说道:“木塔其实就是沐家历代锻炼挑选继承人的地方。你爷爷和父亲虽然都闯过来了,但我观其面相,实在不是托付之人,直到今天看到了你。”
“不可能,不可能,绝不可能!你污蔑他们!”沐梓风痛苦地摇了摇头。父亲、爷爷在他的心中一直是正大光明的人物,也从小教育他要堂堂正正做人。可是在“怪脸”的口中,竟然是如此卑劣不堪,这让他实在无法接受。
“前辈说我们沐家人活不过50岁,那您为何活到如此这般年纪?”沐梓风突然发觉哪里有些不对,他尽量镇定愤怒的心情,因为愤怒会影响他的判断力。
终于沐梓风找到这个破绽。
“污蔑?哼!”“怪脸”带着不屑一顾的语气:“我当年被困木塔,日夜参悟回魂咒,发现了一个重要秘密!”
“怪脸”说他按照咒语中的秘密,日夜修炼,不仅“怪病”迟迟没有发作,自己竟然活了百余岁。
“你爷爷对我为什么没有得病很奇怪,于是,我诈称我会医药之术,要求建起来这祭台、大鼎,提供药材,为我修炼医药所用。”
这时候,沐梓风发现大鼎下的火已经熄灭。他对“怪脸”说法依旧半信半疑,但是心中冥冥之中感觉到,无论“怪脸”的说法属实与否,至少父亲失踪和《长生经》、柔冉王朝这些东西有千丝万缕的关系。《长生经》到底写了什么,让这么多人趋之若鹜。沐梓风着实好奇,这个“怪脸”口口声声说自己是《长生经》的继承者,那么《永生经》到底存放在哪里了?
“前辈,您说您说沐家《长生经》的继承者,那么《长生经》现在何处了?”
“那你是同意做沐家继承者了?”“怪脸”眼中闪过少有的兴奋劲,他走到大鼎旁,大笑了一句:“苍天,四十年,我终于等来这一天了!”
“小子,我来告诉你,沐家那本《长生经》藏身之所,你听仔细了。”“怪脸”咳了一声,清了一下嗓子:“鬼墨图罗马,扎西科拉朵。”
“什么的意思,前辈?”沐梓风颇为不解。
“它是一句柔冉语,它的意思是……”“怪脸”说着说着,突然没了声响。
“前辈,那句柔冉话意思是什么?”沐梓风追问道,却发现“怪脸”一动不动。
沐梓风走上前去,发现“怪脸”瞪大了突出的眼珠,张开了撕裂的嘴巴,好像仇恨地看着前方。
“前辈?前辈?”沐梓风看“怪脸”没有反应,连忙摇了摇他的身体,只听到“铁链”交错撞击传来的声音。
沐梓风一探“怪脸”鼻息,大惊失色,因为“怪脸”居然气息全无,魂归九霄。
身后也响起了“咝咝”的声音,沐梓风猛回头,看见“飞龙”盘着身子,对楼梯阴暗处吐着舌头。
“谁?”
沐梓风破口大叫一句,握着越王剑,奔了出去。
果然,一个人影从楼梯口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