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惜尘嘴角一弯,他没猜错,如果这何三爷命大的话,一定会来找他的,显然是直接冲着那机关匣子,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对那个东西这么执着。他突然发现了什么眉目,表情古怪地偏了偏头。
我也正有此意,他在哪?
镜月小西湖。
带路。
姜雪娟捂着嘴不敢出声,三爷?
四月暖暖的阳光扑洒在湖面,波光粼粼,空气中弥漫着慵懒的气息,让人惬意得想昏昏欲睡。
牧惜尘也顾不得什么美好形象,懒懒散散地晃进凉亭里,疲累不堪的他已经昏睡一天,醒来仍是不舒服的。
三爷依旧气派,只是眉宇间多了丝怠倦,昨日那场突如其来的地震真是太可怕了,仅仅不过两天竟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次考古小队的全军覆没是何浪最大的损失。
何三爷举起一杯茶一口饮入喉间,咕噜一声入腹。
牧惜尘迎面走去皱眉道:三爷,好茶可不是像您这样品味的。
听到牧惜尘这似调侃似斥责的语气哭笑不得,一肚子的怨气憋着都不知道冲谁身上发。
他始终是只笑面虎,你说,为什么就你们几个活着回来了?可我的人呢
牧惜尘几步走过去坐在三爷对面,正气凌然。
义正言辞道:三爷言重了。
该如何解释是好,说他们分开行动,文杰排挤他们?还是说自己会奇能异术,不怕鬼怪的干扰?前者不是,后者不是。这就让人十分为难了,说前者得罪人,说后者显得看不起人。
何三爷砰地一声重重放下茶杯,我的人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精英,连你们都出来了他们怎么可能没出来!
牧惜尘面不改色,西湖上波澜起伏,就像他起伏的心。
他勾了勾嘴角,无意与他们走丢,又偶然发现打通的盗洞,便逃出来了。牧惜尘现在才是在想,为什么三爷那么在意那机关盒子,难道真与这墓有着重大关联?
何三爷吊儿郎当地翘起二郎腿,从兜里不慌不乱地夹出一根香烟,搓着火机点然后深深吸上一口,从嘴里吐出烟雾缭绕。
你就说实话,为什么只有你出来了,我的人却一个都没出现。三爷皱起了眉头,这种事情还是头一回见,盯着面前这个不明身份的男子,不知道牧惜尘到底在打着什么如意算盘?
三爷伸出脖子,一口烟雾喷在尘子脸上,熏得他直辣眼睛。
他捂着嘴呛道:三爷,这事确实不是我做的,你凭什么这么误会我?
牧惜尘拧起了眉头,在胖子给他说的话里,三爷可不是一个这么不讲理的人。
他伸出手靠在石桌上,双眼直直凝视着三爷,说话的同时,突然刮起一股劲风。三爷,您这么说我都是有理,可也说不清了。
何三爷怒得一下子拍案而起,你别给我装糊涂!你手上有那个盒子,我知道你很清楚。
牧惜尘抿嘴一笑,果然是冲着盒子来的!那个盒子到底有多重要?居然让三也爷这样垂涎?
不过很快,他又皱起了眉头,这下关系终究是闹崩了。人明明不是自己弄丢的,可三爷硬要把这顶有罪的帽子扣在他的脑门上,不惜任何后果只想拿到盒子。
他却偏偏不会让三爷得意把机关盒子交给他。
严肃沉稳地回答道:是你自己的人排挤我们,横冲直撞误中奇毒。与我何干?说完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被一群黑衣人围了好几层,不悦地看着何三爷,这下自己真是羊入虎口,想跑也跑不掉了。
早就知道这个何三爷不怀好意!
三爷你什么意思?尘子不惊问道,在这个时候一定不能自乱阵脚,按捺住自己想要站起来的冲动,薄唇微抿。
何三爷搓了搓双手,一口抽完剩下的烟条,踩在鞋底使劲碾压。直到燃烧未尽得烟灰变成死灰,他才停下了动作。
抬了抬眉毛,双手插在裤兜里走向牧惜尘身边,围着他打转道:那我也不跟你绕圈子了,按以前的约定,我带你们下墓,你把盒子给我。
牧惜尘扭头看着比他矮上半个头的三爷,神色略显敌意,咬牙切齿道:我凭什么把盒子交给你。
难道你想违约?三爷竖起眉头,一股浓浓的烟草味缭绕在身周,像是战火的硝烟。
两人的目光紧紧接视,似乎快摩擦出火花,发出噼里啪啦的炸响。
三爷捏紧了戴在大拇指上的戒指,生恐孔雀蓝的宝石在不经意间就会被捏碎。
我根本就没打算把东西给你这种人。尘子一字一句说道,咬字清晰沉重,目光抓住何三爷久久不放,打一开始,就没想过把东西交给你。
牧惜尘虽然老实正直,却绝不是木鱼脑子,心中的小算盘可多得打紧。三爷是什么身份?想要什么东西不都是信手拈来?何必会为一个木盒子耿耿于怀?
若是他真心疼失去了一只精良的考古小队,那也没必要用一个盒子来当借口。
你若是不想交也没关系,来人!三爷举起左手,十几名黑衣男齐刷刷围了上来。
牧惜尘头疼得皱紧眉头,这么多人真是想让他有去无回啊!再看看三爷志在必得的表情,他的心情一下子就跌落到了谷底。
这人真是——不可理喻!
躲在不远处的姜雪娟终于看不下这个情形,迈着步子闯进了亭子,叉腰指着何三爷活脱脱一泼妇模样。
你们十几个大老爷们欺负他一个!要不要脸!她怒骂三爷。
这突如其来地一个小女孩,竟让三爷傻了眼,在曲江可是没人敢这么骂他,更何况一个小女孩?
停下了接下来要发生的动作,三爷举手一收,众人也跟着停了下来。颇有几分好奇,你是谁?敢阻拦我的好事?
姜雪娟收了收衣扣,昂头口中颇带有千金大小姐的语气道:我可是姜家的大小姐,你敢懂我的人?
牧惜尘眼光闪烁,嘴唇抿起,露出一丝好看的笑容。这女孩真是越来越会装了!
三爷挑眉,转过头去面对一片湖泊,想了良久,又疑惑地盯着姜雪娟反复打量。
半天终于憋出一句话来,姜家小姐?我怎么没听说过?说着理了理因方才行动而褶皱的白色衬衫,将领带也向下拉了拉。这才走到姜雪娟身边,转了几圈看了一遍又一遍。
姜雪娟被看得不自然,面红耳赤地瞪了何三爷一眼,抬高眉毛惊声道:看什么看!
何三爷眼睛也不眨一下,愣是想不出这位姜小姐到底是哪位千金。扬起嘴角,忍不住笑出声来,好笑地看着这位不明人物。
噗!他捂了捂嘴,也挡不住这笑声从嘴里溜出来。
小姐你就别装了,我看你这么想袒护他边说三爷还边指了指直直站在一旁的牧惜尘,不会是他朋友吧?
姜雪娟被三爷身上的烟草味熏得直呛鼻子,拿手扇着风挥掉鼻腔里的一股刺激味道,再蹭了蹭自己的衣服袖口。
咳咳!咳咳!她死鸭子嘴硬,妈妈可是特种部队的女警,身为她的女儿才不会被这么一个区区放荡不堪的小少爷难到。
我告诉你我妈是特种部队的人!你别想把我朋友怎么样!
三爷神色一改,顿时全无方才的嬉笑,他转着手中的戒指,朝姜雪娟指了指,没有一丝感情淡淡道:抓起来。
闻声姜雪娟惊慌失措,一把推开了冲上来要钳制她的彪形大汉,从那个男人的胳膊下钻了过去,拉住他的胳膊使劲往后一拉。那男人被拉得向后急退好几步,一跟头踉跄到三爷面前,回头恼怒地瞪着姜雪娟不放。
他被一个小女生当众羞辱,脸顿时一青一白,尴尬的神色难以掩饰。他心虚地朝三爷看去,等待着他的指示,张大嘴喘息两口气之后这才又站得笔直起来。
三爷。他低下头,却被何三爷重重一脚踩在背上,他受不住这么大的冲击力趴在地上,背部脊椎像是快要被碾碎一般,可是他不敢叫出声来,也不能。
深知自己被一个小女孩逗弄是在打三爷的脸,所以三爷才会如此气愤,他没有作声,只是熬过那只脚的惩罚之后忍者剧痛从地上爬了起来,连衣角也不敢扯一下就重新站回了队伍。
没用的东西。三爷暗骂一声,使了个眼色让那群人一起冲上去。
姜雪娟连忙后退摆手,这么多人她哪吃得消?
诶诶诶——你们是不是男人啊!她一把甩开抓住她手的那个男人,你们十几个大老爷们欺负我一个女孩子,要不要脸!她眉头一蹙,急中生智让那些大汉停下了动作。
见状,姜雪娟知道自己的小算盘已经完成了一半,正想开口再说些什么化解危机,三爷却抢先开口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人给我抓起来!
那群保镖始终是被三爷骂醒了,一个二个如饿狼般扑了上来,姜雪娟的嘴在那一刻张得老大,眼睛也瞪得圆鼓鼓的,她连忙往回跑一把拽过牧惜尘的手。
边惊声叫道:牧惜尘快跑!
牧惜尘感觉自己的手被人猛然拉住,他呆呆看着在前面拉着他死命奔跑的姜雪娟的背影,卷曲的发丝凌乱在空中,拂过他的脸颊。
他回头张望着三爷一行人的动静,严肃倦怠的脸上闪露出一丝莫名的喜悦,身后被一群人追着,他却一点也不觉得害怕。现在的情形仿佛是在逃亡,心中带着些许刺激,他把木盒从衣包里掏出来耀武扬威地朝三爷晃了晃,闪身跟着姜雪娟闪进了巷子里。
两人躲在巷尾里,对视着咯咯地偷着笑。
姜雪娟笑得直合不拢嘴,一手捧着小腹一手拍着尘子的肩。
你说那何三爷怎么那么逗啊!这么容易就把他们甩掉了!
边说,她的手边拿上尘子手里的盒子。拿在手里玩弄两下,却怎么也打不开,就像是个密封的盒子一样。
这是什么东西?难道三爷想要的就是这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