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明天早晨,警察就会发现她的尸体,却不可能发现凶犯的痕迹。和之前的几次一样,X先生戴上了乳胶手套,把头发收拢包进帽子里,密织尼龙衣服也不会留下一丝皮肤纤维。
只有老天才知道,那个流莺根本就没有挣扎。
X先生冷静地发动了车子,悄无声息地驶入法令街。
他感受到肾上腺素充斥了全身,带起久违的冲动,人中穴上不出所料渗出了几滴汗液,映出清冷的光泽。这让他怀念起自己还能那点事儿的那些日子。
即便无法从这只狐狸精身上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X先生依然可以尽情享受今夜剩下的时间。
是不是应该从榔头开始呢,他认真地思考着。
不好,牙医的钻头也许更好些。从指甲缝下面钻起,这个狐狸精一定立刻就会被疼醒的。不管怎么说,折磨一个失去知觉的囚犯毫无意义。那种感觉就像是对着一具尸体又踢又踹,说到底不过是做了一场有氧运动,还是比较温和的那一类。
X先生对此深有体会,而经验全都来源于他发现父亲的尸体时采取的种种冲动行径。
身后传来重物跌落的响声。他转过头,看见那只狐狸精在毯子底下蠕动。
太好了,他还活着。
X先生回过头,看着前方的道路,随即皱起眉头,紧紧抓住方向盘,身体前靠。
在他的正前方,一长串的刹车灯纷纷亮起。
所有车辆都停了下来,在一条被橙色圆锥形标志隔开的区域里排成了长龙,蓝白相间的闪灯表明了警察的介入。
一场车祸?
不对,只是个临时设下的检查关卡,一旁的醒目标志上写着“醉驾检测”。两名警察晃着手中的手电筒,逐一检查过往车辆。
X先生踩下刹车,将手伸进了黑色大包,掏出飞镖枪对着狐狸精又补了两下,让他不再发出噪音。凭借深色车膜和黑色的毯子做掩护,只要底下的雄性狐狸精不动弹,这两个警察最多扫上两眼,也就放行了。
轮到X先生的时候,他摇下了车窗,一个警察靠了过来。手电筒的灯光照在仪表盘上,折射出一道刺眼的反光。
“晚上好,警官。”X先生装出亲切的表情。
“先生,这天晚上你喝酒了吗?”这个警官是个普普通通的小人物,中等年纪,松松垮垮的两颊,两撇乱蓬蓬的小胡子急需重新修剪。灰白色的头发从帽子边缘铺了出来,活像一堆堆杂草。除了没有除蚤项圈和一条尾巴之外,他活脱脱就是一只牧羊犬的形象。
“没有,警官,我没喝酒。”
“嘿,我认识你。”
“是吗?”X先生的笑容更灿烂了,视线死死盯着那个警察的脖子。紧迫感让他想到了车门旁的那把猎刀。他伸手握紧门把手,试图平复情绪。
“对。你教我干儿子柔术。”警察直起身体,手电筒朝车身内侧晃了一下,照到了副驾驶座上的黑色大包。他喊道:“邦克,过来见见小阿灿的老师。”
趁另一名警察慢悠悠晃过来的时机,X先生再次检查了包上的拉链。没有必要让警察们看见他丢在包里的飞镖枪和9毫米格洛~克手枪。
接下来的短短5分钟,他和两位警官先生打成了一片,心底却在想着用各种方法让他们闭上鸟嘴。
看来他急需解决一下自己严重的暴力倾向了。
与此同时,肖凌云费力地分辨着眼前这座单层商业建筑的模糊轮廓。在过去的两个小时里,他和素攀一直在监视芭提雅武术学院,等待确认任何可疑的深夜活动迹象。这栋大楼位于一座狭长购物中心的尽头,紧挨着一片延绵不断的热带树林。素攀在前天晚上查看过这块地方,大约有2万平方米大小。
足够作为仆食鬼的据点了。
停车场就位于学校的正大门外,其中一边有12到18个车位。学院共有两个入口,正门口是双层玻璃门,侧面的入口则没有窗户。他和素攀占据了树林中的有利地形,可以同时看见停车场的空车位和两个入口处的所有动静。
对其他几个地点的调查最终一无所获。斯勃特健身中心只对以肌肉狂为主的回头客会员开放,午夜12点关门,凌晨5点开门。
过去的几个晚上,健身中心内悄无声息。对彩弹射击中心的调查也是同样结果,大门紧锁,空无一人。所以最大的可能就落在了这两家武术学院上——瓦拉里洛和双胞胎正在城里的另一边调查另一家武术学院。
虽然仆食鬼并不惧怕阳光,可以在白天外出,但夜晚才是他们的猎物开始活动的时候,所以仆食鬼的捕猎行动通常发生在夜间。在黎明来临前,仆食鬼社团的成员会聚集到募兵中心或者训练中心,但并非总是如此。
因为仆食鬼常常改变他们的藏身之处,一个据点只会热闹上一段日子,也许一个月、一个季度,或者一年,随后就会遭到废弃。
从陆青阳死去到现在仅仅过了几天,肖凌云希望仆食鬼们还没来得及转移。
他摸了摸手上的盲人表,骂道:“烦死了的,已经快3点了。”
素攀从藏身的树后闪了出来,说:“我想托尔这天晚上来不了了。”
肖凌云耸耸肩,恨不得能立刻终止这个话题。
素攀还在继续。
“这一点也不像他啊。”素攀停顿了下,继续道,“不过你好像并不吃惊嘛。”
“不啊,我不吃惊。”
“为什么?”
肖凌云握紧拳头,关节发出格格的响声:“因为我和他吵了一架,我不该说那些话的。”
“我不会追问你的。”
“这样做很明智。”但出于某些可笑的原因,肖凌云还是自顾自地继续道,“我应该向他道歉的。”
“你要是道歉了,才叫我大吃一惊呢。”
“我为人有这么差吗?”
“没有。”素攀的语气里少了一丝平素的浮夸,认真地说,“只是你不常犯错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