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那并非事实,况且肖凌云也不希望把颜小晶变成自己的伍相奴。可是,一想到那个警察对她上下其手,肖凌云就满心妒忌,冲动不已,甚至有些懊恼自己最后竟然没有杀死那个普通人。思前想后,要说的话语又从嘴边溜了过去。
哦,真是该死。他叹道。这女人对他的脑子施了魔法吗?她是不是找了个法子,拔掉了他引以自豪的自控能力的插头,转接到他内心的疯魔上了?
他必须避开这样的危险关系。
毕竟,神经质应该是素攀一个人的专利。他们这些兄弟里不需要再增加一枚一触即发的大地雷了。
颜小晶闭上双眼,靠在肖凌云身上,尽力想把那令人窒息的可怕伤口从脑海中驱走。但这就像用手掌去遮挡阳光一般徒劳,总有小部分影像不断渗入:泛着光的鲜红阳灵,翻起的暗红色肌肉,伤口最深处露出的森森白骨,还有那枚不断在皮肉里穿梭着进行缝合的钢针,在表面皮肤上留下一段段黑色线条。
她只能再次睁开眼睛。
感觉稍微好一些了。
不管那个男人说得如何轻松,他处理得并不是什么小磕小碰,他应该去医院接受治疗才对。要不是忙于说服自己胃中的泰国河粉乖乖待在原位,颜小晶恐怕会据理力争,逼着对方到医院去。
话说回来,那男人的动作看起来很内行,像是能自己缝合伤口的样子。
除此之外,那个男人还是个英俊的美男子。虽然被他脸上的淤血吓得不轻,但颜小晶还是不自觉地注意到了那张有致命吸引力的脸蛋。他穿着黑色皮裤和长筒马靴,同肖凌云的打扮差不多,留着黑色短发,散发着彩虹般光芒的蓝色双瞳,恰是一张属于大银幕的俊俏脸孔。还有那不得不提的健美身材,敞开的衬衫被拉到一边,两块发达的胸肌在浴室顶灯的照耀下凸显出如浮雕般的效果,展示着纯粹的力量感。整个背部则被一条引人注目的五彩巨龙文身完全覆盖,让初次见到的人震撼不已。
不过肖凌云有这样的伙伴也很正常。她无法想象他那样的人会和税务会计之流的纤瘦软弱的娘娘腔混在一起。
应该是毒贩吧?不,他们一定是群毒贩。手枪、刀具,还有大量的现金,除了毒贩,有谁会在被刀砍伤之后宁愿自己治疗也不去医院呢?
她回想到,那个男人的胸前也有个环形的伤疤,同肖凌云身上的一模一样。
他们是一个帮派,她猜测着。或者是贩毒集团。
想到这里,她伸手去推肖凌云,想要为自己腾出一些呼吸空间,后者顺势放开了搂住她的手。
接着,两人走进一间涂成柠檬黄色的房间,颜小晶不由放慢了脚步。这个房间更像座小型博物馆,或者某间只在《建筑文摘》杂志里才能得见的收藏室。层层叠叠的白色窗帘将巨大的落地窗盖得严严实实,昂贵的油画在墙上散发异彩,艺术品被很有品位地装饰在房间各处。她低头看着脚下的高档土耳其地毯,光这一样东西大概就够买下她住的公寓了。
也许他们不仅在做大~麻、甲基安非他名和海落因的生意,她推测,可能还参与了黑市的军火买卖。
这样的组合倒是非常少见。
“这是个好东西。”她指着一只古董盒子说,“非常不错。”
评价并没有得到回应,于是她偷眼望去,只见肖凌云双手环抱于胸前,站在屋子中央,他在家中依旧保持戒备。
真不知道他有没有放松的时候?她心想。
“你是个收藏家吗?”她随口问道,期望拖延些时间,也借此平复紧张的神经。她走到一张波普风格的油画前:“这张画很美。”
天哪,这是杰夫·昆斯的作品,一幅大概价值几百万美元吧,她暗暗咋舌。
还是没有回应。她再次转过头,却发现他对墙上的油画无动于衷,只是专注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脸上也没有显露出油画拥有者应有的自豪神色。
如果听到有人赞赏自己的藏品,一个收藏家定然不是这种表情。
“这不是你的家。”她判断道。
“你的父亲住在这里。”
是吗?还在装。颜小晶有些不悦。
算了,既然她大老远跑来这里,就奉陪到底吧。
“那么他肯定有很多很多的钱咯。他是做什么的?”
肖凌云横穿房间,来到一幅精美的全身肖像前,画中的人物看上去像是一位尊主。
“你跟我来。”
“干什么?你想要我穿这堵墙……”
他按下油画一边的画框,画布立刻卷了起来,露出背后的一条漆黑走廊。
“啊。”她叹道。
他做出了邀请的手势:“女士先请。”
颜小晶小心地向前走了几步,瓦斯灯的光芒在黑色石块的表面上跳动。她弯腰往下看去,只见一道阶梯向下延伸,消失在远处的拐角。
“下面有什么啊?”
“我们可以谈谈的地方。”
“为什么我们不留在这里谈?”
“因为我想有些事你会希望私下谈谈。况且,我的兄弟们可能就要回来了。”
“你的兄弟们?”
“是的。”
“他们有多少人?”
“现在只有5个了。别站在这里,继续走吧。下面没有什么东西会伤害你的,我保证。”
啊哈,好吧。她才不信呢。
但颜小晶还是迈过了镀金的画框,踏进深深的黑暗中。
颜小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空气里并没有预料中的霉味。她迟疑着伸手去扶两旁的石头墙面,上面也没有适宜在潮湿中生长的苔藓。整条过道只剩下无穷尽的黑暗。她小心翼翼地探索每一级台阶,缓慢向下走去。墙上的瓦斯灯仿佛一只只渺小的萤火虫,发出微弱亮光只为照亮自己,而不是为下台阶的人照亮前路。
她走到了楼底。右边的门敞开着,门内散射着蜡烛的温暖光影。
房间内的装饰风格和外面的通道十分相似。黑色的高墙,昏暗的光线,但打扫得一尘不染。看到烛光在烛台上跃动,她稍有些心安,将手包放在咖啡桌上,揣度着肖凌云是不是就睡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