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很明显,周泽铭对于自己梦见了什么不愿多谈。他只推说每次梦里醒来都特别疲惫,而具体梦境则全部忘了。
不过,桑小格注意到,当周泽铭说他忘记了梦境之后,几乎马上端起咖啡杯,结果发现杯子空了,他有些自嘲地一笑,站起身倒了两杯水。
当一个人说谎的时候,会有一些肢体语言。其中之一就是会轻微口渴。
桑小格什么也没表现出来,她在猜测,这个帅气的男人,有什么难言之隐?
……
“我们假设一下,如果是灵魂体,那么它一定要有个寄生之物。”桑小格一边说一边若无其事地端详着这个男人。
一米八以上的身高,清爽的发型,浓眉之下是一双形状好看的单眼皮眼睛。鼻梁很高,薄嘴唇,下巴略方却恰到好处。肩膀由于坚持健身而很宽,衬衣袖子挽起一圈,右手手腕上是一款很低调的VacheronConstantin手表……
桑小格心里突然一顿,脑海中有了自己的推测。
“如果有什么阴魂寄生,那么寄生体一定是在这手表里!”
她如是猜想。
2
俩人又聊了一会儿,毕竟梦中拍照的事就那么简单,于是话题自然就往别的方向靠拢,比如说平时的兴趣爱好。
其实话题还是周泽铭引起的,他问桑小格平时的兴趣爱好。桑小格挺坦然地讲述了自己的经历。
“我从小就对那些关于预测的事情感兴趣。比如星象啊、塔罗牌啊、四柱啊、奇门遁甲什么的。虽然大部分看不懂,但是还是在幼儿园的年纪,就喜欢摆弄那些东西。”
桑小格的手指轻轻在喝完的咖啡杯口滑动,嘴角微微翘起一点说:“你能想象么?别的女孩在玩芭比娃娃、小房子、积木这类玩具的时候,我每天拿着一套塔罗牌,见到一个人来就给人家算命。虽然牌面解释的文字我还不认识,就看着牌面的图画给人家胡乱解释。”
周泽铭轻轻笑了一下,点头表示理解。
“我小时候的家在南方山城里,有时候会去外婆家。外婆家就住在深山的寨子里。每次去了外婆家,只要不下雨,我晚上都会偷偷爬上竹楼,盯着天上的星星,看很久。好多次都是看着星星睡着了,外婆把我抱回床上……”
桑小格的嘴角向上翘得更高了。回忆若美梦,映照的是现实的无奈或失望。所以那样的笑容,偏偏有忧伤的旋律在暗自流淌。
“小时候,家里人都说我不像个女孩子。尤其是回了外婆家,白天我和一群男孩子四处去疯,挖竹笋,做弹弓打那些无辜的鸟儿,打不到鸟就去伏击寨子里那些散养的鸡。一群男孩子跟在我屁股后面,到处淘气。那些男孩子都怕我,因为不听我的就会被我揍一顿。哪怕是比我大两三岁的男孩子,明明比我高一头,体重也比我重很多,可是只要一个照面,下一秒就被我骑在身下一顿打。我现在想起来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
“哈哈哈……”周泽铭听到这里,脑海中想着面前这个娇小的女孩,更小且霸道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声很爽朗,声线优雅。
3
“记忆里好像是最快乐的就是十岁以前。等到我意识到我是女孩子以后,或者是那些男孩意识到以后,他们就不跟我玩儿了。”
桑小格的嘴角往下垂了垂,然后下嘴唇探出来向上吹了一下头发帘:“后来因为没机会再像男孩子那么整天疯跑了,我就开始变胖。上中学的时候我就已经变成了班上最胖的。那时候基本上该认识的字都认识了,所以我就把业余时间全放在了研究那些我们命运里的线索上。我还是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觉得它在我们眼睛看到的表象之外,肯定有一些可以摸索到的运行法则。就像是为什么那些男孩子不跟我玩儿了,我不认为是青春期认识到性别差异,而是觉得是我自己做错了什么,而遭到的命运惩罚。可是我又不知道我错在哪里,所以我希望可以找到某个推算的方法,计算出我究竟犯了什么错,那样我一定改过来,回到那些快乐的时光里。”
“还有……一个原因。”
桑小格睫毛垂下,微微颤动:
“爸爸在我小学二年级以后就离开了家里,很多年没回来。妈妈的脾气开始变得暴躁起来。我那时候以为爸爸肯定是因为我不乖才不回家的。所以我想乖一点,于是我想做点什么显得我乖的事,比如做饭,比如洗衣服。直接结果就是,先是我家厨房失火,让我第一次近距离看到了消防车;然后不久就是我家连楼下几户都被我水淹七军了。”
……
4
不知不觉间,两人聊了很久。今天阴天,外面天空早早就有些暗淡了,桑小格轻轻咬了咬嘴唇,看向一直听得津津有味的周泽铭说:
“周先生,有些不公平啊!”
“哦?怎么不公平?”周泽铭微笑问。
“一直都是我在说。本来应该是你多说说,让我多了解你一些,争取可以找到一些线索的。”
微暗的房间里,桑小格的眼睛眨了眨,表情像只无辜的小兔子。
“我可没有你那么精彩的童年。”周泽铭轻轻摇了摇头说:“我家也是山区,不过北方山区比南方山区可穷多了,山也是秃山,除了石头就是土,也没什么玩儿的。我们那些孩子要走很远的路去上学,唯一的目标就是考出去,在城市里工作、落户。然后再把家人接过去。所以我学习很认真,除了学习没有任何爱好,在班上一直是第一,每一科都是第一。小学是这样,中学高中也是,进了大学更是,每年奖学金都是我的。后来到欧洲读研也是,导师都拿我的论文给后来的同学做标准……可惜,等我有能力把家里人接出来的时候,爷爷、父母都不在了。”
周泽铭说的很平淡,语气里毫无情绪。不过桑小格听得很认真,见他停了下来,她只是在鼻子里“嗯哼”了一声,双眼注视着他,示意他继续。
周泽铭深深吐了口气,脸上依旧是那种看上去特别体面的微笑,继续说:
“之后我顺利毕业、凭借一篇毕业论文被福链生物科技看上,在欧洲公司半年就委派回魔方城分公司,一路顺风,没什么特别的成就,也没遇到过特别的挫折。我是个按部就班的人,看起来不差,却也特别乏味。我这辈子遇到的最大的挫折,可能就是这次这件事了吧。”
5
俩人又聊了一会儿,外面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然后突然他俩谁也不说话了,两个人就在黑暗中对视,足有三分钟,气氛有些微妙。
然后,桑小格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尤丽。
“小格儿,你在哪儿呢?”
“哦,尤丽啊,我在周先生这里,昨天约好来跟进一下。”桑小格脸突然有点红,好在此时屋里很黑暗,对方也看不到。
“我没有打搅到你的好事儿吧?”尤丽的声音突然变得捉狭起来,故意压低声音问。
桑小格心说就打搅了我能说嘛?
“别废话,说正事儿。”
“我和望夫石就在北尚城这儿呢,你们要是办完了‘正事儿’,咱们研究一下晚上吃什么——别说火锅啊,谁说火锅我跟谁绝交!这几天静吃火锅了,我都快吃吐了!”
“火锅。”桑小格严肃回答。
“绝交!”尤丽斩钉截铁地说。然后电话就被挂了。
三秒钟之后,周泽铭的电话响起。
6
“喂?”
周泽铭磁性的声音响起,同时他站起身走向墙壁,按亮了客厅的灯。
“呵呵呵!没问题,我安排吧,当然我请,应该的!好嘞,那我们大约一刻钟左右到北门和你们集合。”
挂了电话,周泽铭看向桑小格:“尤丽让我安排,我知道不远处有家非常不错的川菜馆,咱们到门口和他们集合,也该吃晚饭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咱们”两个字,桑小格心里微甜了一下。
……
湖北籍的新疆人在山西找的北海道厨子川菜馆。
对,这家川菜馆就叫这个名字,也幸亏门脸儿够长,短一点都不够挂招牌的。这个时间,里面满满都是人,门口至少还有十来桌客人在排队。
因为周泽铭提前给这里老板打了电话,王馥栀、尤丽和她那个火锅店男友方溪虎、桑小格加上周泽铭。五个人被直接请进了饭店深处一个很幽静的房间里。
“还挺贴心的啊,知道请你吃饭到川菜馆儿。”尤丽趁着俩男的去洗手的时候调笑桑小格:“老实交代,你俩的奸情儿到哪一步了!”
“你以为我是你啊!”桑小格毫不客气一个白眼儿翻过去,然后看向王馥栀:“望夫石,你今天一路都不爱说话,怎么了这是?思春啦?”
“思你个头!”王馥栀没好气地说:“这还没到二月呢,你俩这话题就离不开配偶的事儿了。我不是从单位请的长假出来开宠物医院么?今天单位传话,有可能这两天让我回去上班。”
“啊?为什么啊?你不是因为恶心那个主任才……”
尤丽正说着,看到俩男人回来,就止住了话。
“可能是单位又有什么大变动了吧。”王馥栀一句带过,然后大家点菜,开始边闲聊边吃饭。这家川菜馆果然正宗,就连桑小格这从小吃川菜长大的都赞不绝口。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几人谈兴正欢的时候,周泽铭接了一个电话,原本微笑的脸,逐渐变得严肃了起来。
7
“各位对不起,单位紧急召回,晚上开会,估计是有什么大事件了。”
周泽铭挂了电话,对大家抱歉的说。不过主要还是对桑小格。
“我是这儿的超级会员,你们需要什么尽管点,改天我再重新安排大家,今天不算啊!我先走一步了。对不住,实在对不住了各位!”
周泽铭表现出极为抱歉的态度,大家纷纷表示能理解。毕竟他作为大公司的高管,这类突发情况是必须到场的。
周泽铭走了,实际上大家也基本吃饱了,又聊了一会儿,尤丽让方溪虎回去,时间还早,王馥栀开车,三个妞儿回鑫棱湾喝茶聊天。
……
实际上,是尤丽想听八卦的。
可惜,还真没有。
桑小格对周泽铭印象确实不错,但是也谨此而已。她内心还真没什么特别多的想法,倒是对“案子”耿耿于怀。
而这时候,常有道来了。
本来,早晨说好今天晚上开始就要送小德子去他楼上“训练”的,却不料他这时候就来了。手里还拎着一包茶和一个小布包。
“这位老人家是?”
尤丽和王馥栀意外地看着这大晚上突然造访的小老头问。
“我邻居。楼上的。”
桑小格没敢说他的殡葬业务,怕大晚上的俩人害怕。
8
“我和桑大家算是半个同行,刚从外边回来看这里亮着灯,顺便送来点茶叶。”常有道把手里那用纸包装的茶叶放在桌子上,丝毫没有打搅三个闺蜜半夜说悄悄话的觉悟:“这是我朋友送来的冬隐茶,这种茶很难得,有养颜美容、滋阴暖宫的功效,特别适合女孩儿家饮用。可我一个老头子,身边也只有个远房外甥在,正好给桑大家拿来,您几位尝尝,味道是不是顺口儿。”
尤丽和王馥栀、桑小格凑在一起用耳语的声音问:“桑大家是什么鬼?怎么感觉像老鸨子的尊称?”
“滚!”桑小格毫不客气拧了她大腿一把。
那边常有道一边说着,一边他也不拿自己当外人,直接指使小德子去煮开水,自己在小德子的位置上坐了下来,然后打开布包,变魔术一般拿出来一套便携茶具,一个盖碗一个公杯还有四只茶杯。
小德子端来水壶,只见这小老头儿非常熟练的从纸包里捏出一撮茶叶,烫杯冲泡分茶,一时间屋里满是异香扑鼻。
桑小格不算,王馥栀和尤丽虽说算不上嗜茶如瘾,可这个时代,她们都算接触过不少高端茶局的了,却都没有闻到过如此“香艳”的茶味。
“好香呀!这什么花香?”
王馥栀食指轻轻扣桌,谢过常有道放过来的茶杯,还未入口就嗅到浓郁的花香味,却怎么也说不出来是什么花会有如此芬芳。
“这可不是花香。”常有道神秘一笑说:“这是我家祖上就结交的一家世交,数代人在山里培育一种叫做‘寒柳’的树。这种树极为耐寒怕热,每年腊月入九开始长出芽孢,春节时节满树花开,至入夏却慢慢落叶。而这种茶,则是每年此时,摘下芽孢来用特别的工艺炒制成茶。而其香气,却是这世间什么花都无法可比的!”
三个女孩儿各自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发觉这茶入口清丽,微微苦涩,只一小会儿,就满口生津,浓郁的回甘。且喝进肚子里,从里到外暖洋洋的很是舒服。
常有道把茶分了四杯,自己面前那一杯却没动。小德子见三个小姐姐都甘之如饴,眼望向常有道问:“常爷,这杯是我的?”
“嗯,你可以喝一杯尝尝,但是这茶不建议男的多饮,尤其是你这种未婚的后生。”
小德子二百斤的体重不是浪得虚名,是凭实力馋而获得的。他也没在意“喝一杯尝尝”之外的话,端起来就一饮而下。
9
几人品鉴了一会儿茶,话题自然就回到了周泽铭那件事上。桑小格心里一动,心说那该死的蓝胖子不帮我,我不如让这常老头儿帮我参谋参谋,想来此老虽然相貌猥琐,可毕竟是千里牧之位,见多识广,也许就帮上了自己。
正好王馥栀问起了今天这事儿,桑小格就把周泽铭所遇之事讲了,又把下午自己的推测说了一遍。说完,她双眼看着常有道,问:“常爷,这事儿您怎么看?”
常有道眼皮耷拉着,手指捻了捻胡子,微笑说道:“我虽然是经营白事的,不过人老了见的听的事多了,也算久病成医。听您所言,您这位朋友遇到的事应该无妨。他每次睡着之后,某种能量给他拍照,或是源自什么执念,可至今没有其他事情,说明执念虽然深但并无仇恨。桑大家的推测很靠谱,这位朋友不愿讲他的梦,必是有不便对人言的原因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如非必要,建议您还是不要深究吧。”
可是,好奇是女人和猫的天性,尤其是尤丽,特别想知道,周泽铭梦里究竟有什么秘密。
“唉,这可没办法了。”小德子在旁边摊摊手说“他的梦,人家不愿意讲,你也没办法到他梦里看看吧?”
常有道抬眼皮,看了小德子一眼,慢条斯理地说:“你别说,还真有这种办法。”
10
两个“香囊”。
这是常有道用手机某信叫自己那个哑巴侄子,从楼上送下来的。
尤丽和王馥栀一人抢过一个在手里好奇的端详起来。这是一黑一白俩鹅蛋大小的布袋,闻着微微有中药的味道。在顶端封口处,有一根麻绳头露在外面。
“就俩香囊,能有那么神奇的功效?”尤丽满脸不相信的问。
“这其实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梦这东西,不过是脑子的闪念而已。这两个小玩意儿,一个黑的在做梦的人身边,一个白的放在另一人身边,俩人距离不能超过十丈,另一人就可以窥视到那人的梦——别拉那个绳!”常有道看到尤丽两根手指捏住香囊里露出的麻绳,赶紧制止她:“拉出这麻绳之后,八个时辰内有效。之后这两个小玩意儿就没用了。”
尤丽歪着头想了想,然后冲着桑小格挤了挤眼睛笑道:“看来某人因为业务需要,得和客户睡一觉了。”
“你去死。”桑小格瞪了他一眼,转而看向常有道说:
“常爷,刚才您说,是某种执念,那不管是什么念,总要寄存于某件物品上吧?”
常有道点头沉吟了一下,回答:“按照您刚才所讲述的,他既然也曾换过住的地方,事情依旧发生。说明肯定是他某件贴身之物。一般戒指,手表之类可能性比较大。”
……
时间越来越晚了,常有道终于说出来意——他是来接小德子去接受训练的。
桑小格对此毫不在意,小手一挥,就命令小德子跟老头儿去了。
……
“那么,接下来,就是设法让你和那位周公子共度良宵了。”
尤丽一脸兴奋。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花痴!”桑小格怒斥,而后皱了皱眉说:“十丈之内,也就是说,只要在相邻的两个房间睡觉,就没有问题了。”
尤丽又喝下一杯茶,一脸老神在在的说:“放心吧,这事儿交给我,明晚就成就了你俩的好事!”
11
待人都走光了,只剩下桑小格的时候,蓝先生从里面满满溜达了出来。它丝毫不顾桑小格鄙视的眼神,跳上桌子,把鼻子伸进那盖碗里闻了闻,回头对桑小格说:
“这是好东西啊,给我沏一杯。”
桑小格白了它一眼,扭过脸没理它。
“这件事我不帮你,是因为,那个人身上并没有什么致命的危险,正好借这个机会让你自己学着探寻一下事情背后的真相——毕竟这未知事件研究所是你开的不是?而且那小子我一看就烦,懒得参与这种破事儿里……”
“嗳?你这话里有意思啊!”桑小格一把揪住这只猫的尾巴,把它拉到自己面前:“你是不是吃醋啦?我跟你说啊,虽然本姑娘我天生丽质,但咱俩毕竟人猫殊途,即便想上演《美女与野兽》,那您最起码也得是野兽啊,你这一家禽……”
“我喵呸!谁他喵是家禽?本大爷是困在猫身体里的王子……”
“哈哈哈……好吧好吧,王子,母后给你沏杯茶,别生气别生气。”
桑小格满脸笑容,很明显心情不错。
12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
比魔方城更北,垚冶城,一座以矿山出名的小城里,一个瘦弱的男人提着一个箱子走在荒凉的街道上。
这条路名叫北通巷,即便是白天,也很少有人敢独自行走。
数年来,多起凶案在此发生,却很难侦破。毕竟,垚冶城的治安一直形同虚设,而废窑区的南北通巷,更成了法外之地。
这个瘦弱的男人后背有点佝偻,单薄的身子似乎被这山区的寒风吹透了,走几步就咳嗽两声。
远处,突然响起一阵马达轰鸣,一辆改装过的吉普车开了过来。那瘦弱的男子赶紧拎着箱子躲到了路边,可是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吉普车停在了他身边。
两个彪形大汉从车上跳了下来,一个手里拿着一把军用砍刀,另一个手里拿着一根金属棒球棍。俩人一前一后,将那个瘦弱的男人拦住。
山风呼啸,那两个凶神恶煞的大汉向那瘦弱男子喊叫了几句,而后者看似怕极了的缩着身子,却一直摇头,似乎始终在拒绝。
其中一个大汉好像是失去了耐心,突然手里的砍刀向那男子砍去。后面的那个也挥动金属棒球棍狠狠打向那人的后脑。
一场血案眼看就要发生!
血案发生了。
瘦弱男子手指弹琴一般动了一下,他前面那粗壮的汉子,身体突然分成了好几段,血喷溅得到处都是。
而他身后,那个挥动棒球棍的彪悍家伙,双手已经空了。
那根金属的棒球棍,竟然不知何时从他嘴里捅进了肚子,只余一节把手在嘴外面。
然后,瘦弱的男子走向车窗,车里面,还有一个人,坐在司机位置上没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