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我立刻从老家动身回到店里。刚走进店门口,就看到福叔正在坐在前厅的小桌前叠着纸元宝。无数金灿灿的纸元宝摞在地上,堆成了小山,颇为壮观。
福叔和我说,昨天看我买那么多冥钞实在是太浪费钱了。反正他平时也是闲着,就帮我叠一些元宝。以后需要了省钱不说,随取随用还方便。
我有些感激的向福叔道了声谢,福叔却摆了摆手。他说如果不是我,他现在还不知道在哪流浪呢,我们爷俩儿能一起相处就是缘分,谁也不要跟谁客气。
我点了点头,确实是这个理儿。人这一辈子,在漫漫人海,无论遇见谁,那都是缘分。遇到了就要珍惜,因为谁也不知道下一刻,那个人还会不会在。
时间紧迫,我没再跟福叔闲聊,直接递给他两千块钱,跟他说我要出趟远门,这段时间店铺就交给他打理。福叔面色一肃,伸手把钱推了回来,直骂我瞧不起人,他老人家可不是为了钱才留下来的。
我对他龇牙一乐,心道这老头还挺有原则。不过,我还是把钱硬塞在了他的手中。有些打趣的跟他说,我这一趟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您老要是断了粮,又得抛下我远走高飞了。
福叔听完眼睛一瞪,接着又是呵呵一笑。跟我说,他老人家这后半辈子就赖上我了,赶他走他都不走。我说行啊,咱们爷俩儿还有个伴儿。我这命孤之人,恐怕也就您这样的命苦之人不怕相克了。
福叔听我这么说,重重叹了口气,一双老眼盯着我,有些欲言又止。我知道他是想安慰我,可是安慰有用的话,人生就没有那么多遗憾了。
和福叔交待完毕,我走到后堂。伸手从供桌上抽出一柱檀香,运行元气,一扣一拜将其点燃了,插在堂龛前的香炉碗里。
檀香只点一根有个名头,叫敬堂香。如此点香,可以召唤仙堂内留守的看家报马。本来弟马和仙家心灵相通,不用这么麻烦,只需在心里唤一声即可。
奈何我立的这个堂口有些特殊。而且在立堂口的时候,出于隐私考虑,我没有让这些仙家“打心窍”,所以它们就不能跟我心灵相通。严格来说,我不是它们的弟马,应该算是它们的雇主。
檀香点燃,香气杳杳升起,幻化出一只灰色的狐狸和一只灰色的黄鼠狼,看的我直皱眉头。眼前的这两个小家伙竟然还没有化成人形,实力也太差了吧。看来那些仙家也不怎么重视这不伦不类的“伪堂口”,留守家中的“仙家”就是样子货罢了。
两个小家伙被我召唤出来,还有些睡眼惺忪,显然是睡的正香。我有些无奈的看着它们,只好等它们神智清醒再说。
过了一会儿,小狐狸先醒了过来。甩了甩头,一看是我在召唤它,吓的缩紧了身子。奶声奶气的问我,少主有什么事情吩咐。然后伸出狐爪,捅了捅身边还在熟睡的小黄鼠狼。
我被它憨态可掬的样子逗一乐,心中些许不快顿时烟消云散了。略作思考,吩咐它们我不在时有来看事儿的,如果是“闹撞客”一类简单的,它们直接出手便可。如果是比较严重的,那就去青灵山请柳青出手。
两个小东西点头如捣蒜,一副我很听话,我很乖巧的样子。我想可能是因为害怕我身上的阳元气吧。对它们来说,如此强大的阳元气不亚于烈性毒药。
见两个小家伙实在是怕我,我便让它们赶紧回堂口了。然后我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行礼,带好随身物品。跟福叔告别后,踏上了前往定山县的旅途。
要说现在出行就是方便,坐上火车,无论是天南地北,小憩一会就到了。火车到站后,我给陈立仁打了个电话,汇报了行程。陈立仁说已经派人去接我了,要我下车的时候注意点。
听陈立仁这么一说,我心里还有点高兴,这重视大哥的表现啊!可刚一下车,我就高兴不起来了。因为这时有两个表情严肃的民警围到我身前,二话没说,一左一右把我架出了车站。看得和我坐在同一车厢的人们大惊失色,他们似乎是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跟“罪犯”同行了一路。
被架走时,我苦笑了一下,这位陈警官的欢迎方式依然是这么独特。同时我心中暗自捧腹,大哥长的这么像“犯罪分子”吗?明显是一个温柔帅气的邻家大男孩儿啊!
出了站口,坐上警车,车子缓缓向城中心驶去。一路无话,那两位民警如同雕塑一般,丝毫没有跟我搭讪的意思。
我自感无趣,于是闭目养神起来。车子平稳的开着,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停了下来。
睁开眼睛一看,出乎我意料的是,两位民警没有直接带我去警局,而是把我送到了一家拉面馆的门口。
这家拉面馆看上去普普通通,甚至略显寒酸。我有些疑惑,难道是要给我接风洗尘?可这地方未免太…(low)
不是我矫情,我也知道公款吃喝要不得,但是最起码的工作餐还是得有的吧。皱着眉头,我推门走了进去。
一进门,就看到了阔别多时的陈立仁。他倒是对我比较热情,见我进来,主动和我握手打招呼,脸上还带着一抹不可名状的笑意。
我一看人家对我还是挺尊重的,刚才的那点小意见也瞬间消失一空。于是我挑了个椅子坐了下来,刚要点餐,却被陈立仁拦了下来。他告诉我说,带我来这可不是为了吃饭。
陈立仁这么一说给我整蒙了,来饭馆不为吃饭,难道是来闻香味?他很快给了我答案,原来就在不久前,这家餐馆发生了一起命案,法医现在还在餐馆的二楼验尸。
而且由于时间仓促,现场还没有来得及拉起警戒线,倒是让我误会了带我来这里的意图。
和我简单说了一下情况,陈立仁便带着我上了餐馆的二楼。刚一走到二楼楼梯转角,我就闻到了一股独特的香气。有点类似于烤羊肉串涂抹的香料味,闻得我只觉饥肠辘辘。
坐了整整一宿的火车,到现在我还没吃饭呢,这个味道实在是令我难以抵挡。可当我踏上二楼的时候,眼前的一幕让我忍不住吐了出来。
只见餐馆二楼摆放着一些桌椅,此刻都东倒西歪的,显得非常凌乱。低头一看,地上躺着一具干瘪的尸体。
这具尸体呈现出一种蜡黄色,犹如风干的腊肉一般。尸体身上的皮肤褶皱堆叠在了一起,交接处又纷纷断开,露出里面的肌肉纤维来。再看面部,眼球干瘪成豆粒大小,一口黄牙裸露在外,嘴角还流淌着一道屎黄色液体,整具尸体都是皮包骨头。
而且,我刚才闻到的烤肉香料味,正是从这具尸体身上散发出的。此刻近距离接触,那股味道更加浓郁了。
见我不停呕吐,正在尸检拍照的女法医皱着眉头走了过来,非常不客气的对我喝问道:“喂,你是谁呀?懂不懂现场纪律!你这样是会破坏案发现场的!”
我十分尴尬的转头看向身侧的陈立仁,他却好像没事儿人一样,耸了耸肩。不过最后还是替我解了围,“小赵,这是咱们厅里请来的专家,不得无礼。”
“专家?什么专家?我赵雨检查不出来的死因,谁来了都是一样。陈厅,您可别被那些个假专家给骗了,要知道…”
“哎,小赵,我们大家都知道你的水平。不过现在还请你先回避,让小李同志看一下,他在某些方面的确是专业的。”陈立仁打断了赵雨的话,不容置疑的说道。
赵雨见陈立仁表情严肃,便生气的哼了一声,甩了我一个白眼,转身带着尸检工具离开了。
赵雨离开后,陈立仁对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我查看地上的死尸。我面色难看的点了点头,强忍着反胃的吐感,走上前去。
蹲下身,开阴眼一看,就发现了尸体的异常。此人虽然已经死亡,而且是那种死的不能再死的样子。但是他身上的阳气依旧聚而不散,和活人没有什么区别。
还有,我注意到他身上的神魂精魄都消散一空,和前天夜里阴差秦风描述的分毫不差。暗自点头,果然是一桩灵异案件。
这时,我忽然感觉到二楼的角落里出现一道强烈的阴气,转头一看,原来是一名阴差。
我赶忙站起身和它打了个招呼,它朝我回了一礼,然后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干尸,摇了摇头,慢慢隐去了身形。
陈立仁见我举止有异,不由的开口向我询问,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把刚才阴差到来,还有从秦风那里听到的消息跟他说了一遍。听的他直瞪眼睛,他没想到还真有阴差的存在。
我告诉他那是自然,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不知道不代表不存在。一味地否定,也不是科学的态度。
陈立仁沉默不语,对我的话没表示认同还是不认同。过了一会,他告诉我,他还是不相信这些东西。他坚信早晚有一天,这些灵异案件都可以用科学来解释,只是现在科学的水平还达不到。
我无意跟他争论这些,因为现在最重要的是把罪犯绳之以法,把害人的东西给找出来。
于是我又蹲下身查看尸体,看了好一会儿,却没再有任何发现了。我起身和陈立仁说了一下,陈立仁问我还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我略一沉思,想到了一个主意。
唐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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