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槐灵木人已经安静了下来,并没有反复的意思。
而我的身体也呈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状态,就像去除了一个沉重的负累。
开始我还不敢高兴,又等了一会,见没有异相发生,这才双手紧握,不自觉地“啊”了一声。
是兴奋,也是施放。
要不是天色已晚,很多人都已经回到了住处,我估计都要放声大叫。
缠了我这么久的张小牙,终于和这个槐灵小人融为一体了。
刚才在下丹田出现的那一团暖暖的如同火苗一样的东西,难不成就是“炁”?
要不是张小牙对我的逼迫,我想自己绝对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激发自己的潜能,揣摩到“炁”的痕迹。
这或许就是所谓的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也正是卦象中讲的阴极必生阳,阳极则转阴的道理。
此次行险,不禁解除了我的心头大患,而且让我第一次感觉到了“炁”,这真是一举两得。
激动了一阵,才想起给小道士打电话,谁知道这货并没有走,在我们这附近遛弯呢,电话打过去没十分钟,他腾腾腾地就上来了。
将那槐木人抓到手中,望了望我道,“竟然成功了,看来你的运气不错,连我都没有想到!”
“啊?什么?”,我问了一声。
他突然转变了话题,“没啥,你体内的这个鬼魂魂魄缺失,这也可能是我之前招魂没有成功的重要原因。本来你想供养这样的小鬼,这是千难万难的,她浑浑噩噩,应该是天魂被人提前摄走了,而要让她重新生出天魂,则要去医院找濒死的人。只有临死的人,天魂才会从体内游离出来,你就是找一百个人,也不见得能将她缺失的天魂补上。”
我不知道什么是天魂,但想来应该是对人来说极重要的,问小道士,“那现在呢?”
小道士嘿了一声,“现在,她这个缺失的天魂可以很快的补上。因为她有槐木灵!这个槐木历经百年,天魂早已经变的浓郁无比,而且我发现,它竟然拥有了人独有的能承载记忆的地魂。所以对张小牙的魂魄来说,这个槐灵木人是个绝佳的栖息之地,三天之内不要让它见阳光,你贴身带着就好。”
我现在仍害怕张小牙会觉得那个小木人中住的不舒服,再返回到我身上来,不敢这样做。
小道士笑了笑,“你现在就是让她回来,她也不会回来了,槐灵可以让她获得新生,而缠着你,吸取你的精气,是她饮鸩止渴,不得已而为之的办法。”
见这件事情已经了结,小道士搓了搓手,“槐灵我是给你了,而且你身上的麻烦我已经解决了,当初咱们说好了,两万块钱,我这给你记着呢。”
听他提到这个,我瞬间头疼了,当时病急乱投医,任凭他漫天开价,现在想想,这两万块钱去哪儿弄啊。
我苦笑着望着小道士,“咱们一见如故,也有了共患难的经历,就别那么较真了吧?”
正在掰手指算的小道士一皱眉头,“说起共患难,对啊,除了帮你解决身上的这个麻烦,我还帮你对付了两个鬼魂,一个按两千算,总共四千。”
我刚要说话,被小道士举手打断,“看来大家都是玄门一脉,给你打个九折,四九三十六,你已经给了我三千五,那一百零头就算了,所以说你还欠着我两万块钱的惠款。”
这货的嘴快,不给我说话的余地,当下问道“你出家人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小道士转身拍了拍我的肩膀,“当初为了给你做这个槐灵,我好几件法器都抵押在那个大师那了,其实拿钱将我的法器赎回,我也是清贫道士啊。”
他的话虚虚实实,我不能证明他说的是假的,也就办法反驳,况且我身上的这个麻烦确实是他解决的,看来只有等季老头回来之后,想办法凑给他了。
好在张小牙进入的是槐灵之中,不需要供奉香火,不需要沐浴月光,只要贴着我身子佩戴就好。
我将这个玉石般冰凉的槐灵带到了脖子里。
自从小腹处那一团温暖的气团出现之后,我似乎掌握到了生成“炁”的一丝方法,那就是要精神高度集中。
在第二天的时候,我又依法打坐,小腹处的这个气团果然出现了几次,暖暖的晃动,而且时间也在不停的延长。
我无比激动,想要将自己体内生出“炁”的情况告诉季老头,或许这个“炁”,就是他所说的,能化解天谴的方法。
此时已经过了他说的避劫的时日,我先给他打了个电话,但他的电话还是处于关机状态。
打了十来遍没有打通,我开始有点担心了,便骑车去了季老头的住处。
可首先映入我眼帘的,竟然是一场熊熊的大火,将半边天都烧红了。
而着火的房子,好像就是季老头家。
推着自行车的我呆住了。
怎么会突然着火?
季老头曾经烧了别人的小房子,难不成那个女人找到了季老头的住处,一把火也烧了他的房子,一报还一报?
我远远地站了一会,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议论纷纷,后来不知道谁打的119,呜哇呜哇的消防车也过来了,水枪架起来救火,但此时季老头的房屋已经烧的差不多了,纵然扑灭了火,也只是一个黑乎乎的空壳子了。
我看了一会,转身怅然的离开。
回到住处我反复的想,房子都烧了,难道表示这个劫难季老头避不过?
避不过会怎么样呢?
我以前和季老头交往不多,最近才觉得他这个人外冷内热,行事莫测高深,要是他真有避不过的劫难,那我心里绝对要难受好久。
在自己租住的房里坐卧不安了一阵,终于想到先打听一下山里的那个女人。
于是我给叶平均队长打了个电话,他以为我要问楼底藏尸的那事呢,说正在调查,不过估计什么都查不到。
我知道让他查这样的东西是难为他了,毕竟行事的人不是一般人。
我说查不到就算了,估计查到了也没什么好处。
他啊了一声,不明白我说的什么意思。
当时我是一腔义愤,可怜那两个被浇筑在楼下的女人,现在想想,自己是太冲动了。
我让他帮我查一个人,就是张小牙的父亲强过的那个女人,叫什么名字。
他很奇怪我查这个干嘛。
我当时也懒得跟他编理由了,就说有用,让他别问了,让他帮帮查查就是。
我发现高人的身份倒是树立起来了,他也没再问,笑了笑,“好的,骆大师,等查出来告诉你。”
我等了不一会,电话就打过来了,说这个女人叫韩颂颂,现在应该是二十三岁,他问了经手这件案子的人,这女孩出了事不久,好像就不知所踪了。
我谢过了叶平均,挂断电话,想针对这个叫韩颂颂的女人着手卜卦起来。
可将铜钱拿到手里之后,却发现我不知该向卦问些什么。
问季老头的事情和她是不是有关?要是有关的话,我能不能问出她在什么地方么?
这些事情和我没有直接的联系,太虚无缥缈,这样的卦,就连季老头也没法卜。
刚才凭着一腔热血想要知道怎么回事,然而知道了那个女人的名字,我却没法占卜了。
我下意识地摸到了胸口的那个槐灵木人,季老头说养鬼的卦师可以借助鬼魂卜卦,因为鬼魂有一种类似他心通的本事。
如果有朝一日张小牙真能帮我卜卦,遇到这样的事情,是不是很快就能知道真相呢?
我不知道。
季老头的电话是再也打不通了,而且隔天我又去看的时候,他的房屋还是那样,人根本没有回来。
倒是我丹田处的“炁”,竟然能帮助我和张小牙产生联系,在某一天夜晚的时候,竟然将她给唤了出来。
她猛然出现的时候倒把我给吓了一跳。
此时的张小牙,和我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首先是她模糊不清的脸,开始凝聚成形,虽然还有些怕人,但改观已经非常大了,其次是她的眼睛,由空洞慢慢地转出了一些白色的眼眸。
看来小道士说的没错,这个槐灵是滋养他魂魄的绝佳东西。
季老头的失踪让我失落,张小牙呈现的这种状态,让我心里又充满了希望,好像有种子一样的东西,在慢慢萌芽。
而且她似乎能听懂我简单的话语,在我比手画脚了一阵子之后,又转回了槐灵之中。
若她能天魂全部恢复,那该是一种什么状态呢?
我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
然而这种期待的状态,还是被一个莫名奇妙的电话给打破了,我记得很清楚,这个电话打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左右了。
电话那头是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电话刚刚接通,上来就问,“你……你认不认识骆清正?”
我挺纳闷的问道,“谁是骆清正?你是谁啊?”
电话那头不答,又问道,“你去骆清正那儿做什么?”
“你说的谁啊,我完全不明白。”我觉得是一个神经病打错了电话。
那人就嘿嘿阴惨惨地笑,“那个卜卦的……骆清正你不认识么?他有没有……交给你什么东西?告诉我?”
听到卜卦的一词,我觉得这个电话打来的不是没来由了。
就问他是谁,那头嘿嘿嘿嘿笑了一阵,不说话,继而将电话挂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