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是灵魂出窍了一样。
我能够看到沈莫负惊慌的抱着我的身体,吓得脸色苍白,我能够看到杨昕怡泪水直流,转身在狂殴李华,也能够看到温暖惊慌失措的样子,拉着我的手腕在大叫。
我甚至能够看到我自己,空洞的眼神,仿佛望着我的灵魂。
“这就是血祭?”我呢喃了着,感觉有某种东西,在拉扯着我,向着远处飘荡。
我越飘越高,看到层层云朵,从我的身体中穿过。
我看到了千佛山,千佛山上佛光大盛,远远的能够听到佛门的吟唱。
我第一次从高空俯视千佛山,发现千佛山的轮廓,竟然是一尊佛像。这尊佛像带着悲天悯人的气息,含笑拈花,金光大盛。
轰……一声,天地间突然间的暗了下来,我看到济南城的四个方向,缓缓的升起了四座祭台。
这四座祭台上面,隐隐带着鬼哭狼嚎的声音,然后每一座祭坛的后面,都升起了一道巨大虚影。
第一道虚影的左手,托着一颗惨白色的骷髅,右手持着一道人皮,人皮犹如条幅垂了下来,上面写着两个血淋淋的大字:庚午。
第二道虚影的左手,掐着莫名的指决,右手同样的持着一张人皮,这张人皮随风飘荡着,上面同样写着两个血淋淋的大字:壬午。
第三道虚影的眼角,流出血泪,手中同样持着人皮……
第四道……
我的生辰八字,都被写在了这些人皮上面。
我感觉到头皮发麻,看到每一座祭坛上,走出了一人。
分别是王二美,林三眉以及楚十三媚,最后的一座祭坛上,是那个扎着高高马尾的小姨妈……
我看到这四个人同时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用手抓在了泥塑的脑后。
我感觉到头都要炸了,然后天地之间,仿佛有轻声的吟唱。
这吟唱的声音,是从千佛山的山顶传来的,那声音让我无比熟悉。
我瞪大了眼睛,看到我妈正站在千佛山的山顶,她的声音婉转,音调古怪,像极了远古巫师的祭祀。
我听到这声音,觉得头皮带有些发麻,整个身子像是要被撕裂……
“有请梅园之主……”我妈的吟唱停下,站在了千佛山的山顶,仿佛临世的仙神。
“有请梅园之主……”
四面八方传来了声响,像是带着颤音一样。
一轮血月升腾而起,然后我看到天地之间为之一暗,变得灰蒙蒙的,而千佛山的山顶,那四尊神像再次升了起来,就像是一个小型的祭坛。
我妈站在祭坛中央,一点点的升起,双臂自然而然的打开,犹如当初拥抱整条王传河一样。
轰的一声,千佛山的山顶塌陷了下去,佛光随之暗淡了几分,在山顶露出了一口冒着黑气的洞口,这洞口一出现,黑气便冲天而起,像是要冲破了九霄一样。
我咬着牙,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灵魂一点点的向着那黑洞靠了过去。
越是靠近那黑洞,我就越觉得心跳加速,像是第一次看到了心上人的感觉。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反正心里有种期待,又有些抗拒。
轰隆隆的声响伴随着鬼哭狼嚎的声音,不断的从洞口里面传来,那声音像是要撕裂了这个世界。
这时候,有尸骸沿着黑洞的边缘爬了出来,向着四周逃窜,然后一只只恶鬼,挣扎着飞出了洞口,在半空中发出呜咽,洞口中露出了一根柱子,柱子上一颗篮球场大小的骷髅,骷髅的眼睛里闪烁着幽幽鬼火,这跟柱子缓缓的从洞里出现,天地之间响起了激烈的争鸣。
待到这根柱子升到半空,我才看到这根本不是一根柱子,而是刀柄。因为刀柄在上升的同时,刀刃也一点点的被抽了出来……
这是一柄贯穿了天地的刀,刀身上爬着成千上万只恶鬼,每一只恶鬼,都发出狰狞的咆哮,四处游走,而无法脱离刀身……
我震惊的看着这一幕,无法想象在这千佛山的山里,竟然镇压着这么一柄刀?
这柄刀贯穿了天地,缠绕着无数的厉鬼冤魂,却依旧杀性滔天,黑炎缭绕。
“有请梅园之主……”我妈站在刀柄的骷髅上,沉声说道。
“有请梅园之主……”
王二美四人同时开口,望着天空。
天空中的血月,更加的赤红了几分,然后传来了咔擦一声,像是有一道虚影,缓缓的出现在了血月下面。
这虚影一出现,我妈的脸色便凝重了几分。
“有请梅园之主……”
咔嚓……天地间响起一道惊雷。
那虚影一点点的显现出来,穿着月白色的袍子,脸上带着一张狰狞的面具,盯着千佛山顶的我妈。
“杨生,还不动手,等待何时!”我妈的声音,陡然间在我的耳边炸响。
我浑浑噩噩的神魂,仿佛一下子惊醒过来,身体不受控制的冲向了那柄刀。
在接近这柄刀的时候,刀身上的厉鬼灵魂,发出狰狞的嘶吼,瞪大了眼睛,惊恐的望着我。
我身体不受控制,已经飞临了刀柄上,两只手握住了刀柄,握住这柄刀的这一刻,仿佛自己的血肉再生……
“起!”我一声怒吼,这柄刀已经被我咔嚓咔嚓的拔了出来,高举到了头顶。
我犹如一只蚂蚁,举起了石柱一样,身体不受控制的挥出了一刀。
一刀落下,那月白袍子的虚影,从头顶被我劈开,劈成了两半,然后又血水落下。
我心底一震,张大了嘴巴,想要叫住我妈,但嗓子里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直到这一刻,我仿佛明白了我妈,到底要做什么。
她想要杀掉梅园之主!
我根本没想到,她竟然要这么做,而且是借着我的手,让我来挥出这一刀……
这时候,我看到我妈的脸色更加凝重了几分,而那个被我一刀劈开的虚影,流出了十几滴血之后,渐渐的分离,竟然变成了两个虚影……
两个穿着月白袍子的虚影,凌立在半空,脸上带着狰狞的面具。
“斩!”我妈再次大叫了一声。
我手中的长刀再起,对着那两道虚影,已经横斩了过去。
虚影彷佛荡起了一阵的涟漪,然后化成了四道虚影。
这四道虚影都穿着月白色的袍子,带着狰狞的面具,站在了我的对面。
我心头震惊,感觉到有些恐惧,这虚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怎么这么斩下来,好像毫发无伤的样子?
我妈的脸色变了,拉着我向后倒退,随手一扬,感觉有涛涛河水,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四道虚影站在半空,仿佛俯视人间的神一样。
“你是我第一株梅……”四个虚影同时开口,然后冷漠的道:“却带着一群人反我……”
“你残暴无仁,嗜血好杀,将我们这些姐妹,当作你手中棋子,杀我亲生父母,使我半生流离,我难道不该杀你?”我妈冷声说着。
“哈哈……”那四道虚影仰天狂笑,目光凛冽的道:“好一个杀你亲生父母?我让你半生流离失所,的确把你当作棋子,你们十九株梅,不过是我强取豪夺来的,我抚养你们长大,给你们本事,难道就不该为我做事么?倒是你张大梅,血祭自己的亲生儿子,就为了得到杨天佑的幽冥镇狱刀,和我有什么分别?你的心,比我还要恶毒……”
我感觉到我妈的身子一震,脸色顿时苍白。
四道虚影冷声说道:“你不会不知道,陈东河镇下这幽冥镇狱刀,用的是原始苯教的手段吧?你不会不知道,你血祭了自己的儿子,会有什么后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