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我的怒吼吓到的弟弟低下头委屈道:“我这不是怕你睡过头嘛。再说了,姐,我也是希望你可以多出去走走嘛。”看着他委屈巴巴的样子,瞬间我就心软了不少。可能陆离殇说得对,我就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人。
“等着吧。”扔下一句话后把门关上换衣服,陆离在旁边笑道:“你对你弟弟真凶。”
“习惯了。”我耸了耸肩膀,确实,有弟弟的女孩脾气都不太好。
换好衣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楞了一下,多久没有好好的打扮了?想起以前都是很随意的样子,不免有些黯然。究竟怎样的折磨才让一个女孩连打扮都是那么的随意。
收拾完后我和弟弟出门,他带我来到我最喜欢的烤肉店。餐桌上,点了我最喜欢的菜品。好像这么久以来,可以一直记得我的喜好的只有我弟弟。菜上完以后,他特意挑了我喜欢的肉去烤。一边烤还一边和我说多吃点,说我瘦了。的确如此,现在的体重下降得很快。
就在我们吃得津津有味的时候,一道声音打断了我们:“姐。”
只见一个男子兴奋的喊道。我下意识的上前想要拦住他,避免我弟弟受伤害。只是,我弟弟先我一步拦在我面前,大声的吼道:“你要干什么?”
看着挡在面前的身躯,有些神情恍惚。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不再是需要我保护的孩子,成长成了参天大树。
那个男子意识到自己的唐突,低头道:“抱歉,你和我姐姐长得一模一样,我有些恍惚了。”
看着他的面容,我我知道我认得他,在电视里面见过。他是陆离的弟弟陆元,没有想到的是会在这样的场景相遇。看到我的样子以后,他激动的上前是本能,克制是礼貌。亦或者是因为想到自己的姐姐躺在医院中,眼前人不可能是他姐姐。
“没事,我们走吧。”被打断的我也没有心情再继续用餐,拉着我弟弟越过他走了。擦肩而过的瞬间,脖子间蓝光闪烁。回头望去,只见灯光迷离下,陆离复杂的看着她的弟弟。或许,世间最难割舍的就是血脉关系。
“等一下。”陆元喊住了我们。
我回头看向他,目光疑惑:“有什么事吗?”他思虑一下问道:“请问你认识我姐姐吗?”
看着他腼腆的样子,很难想象是陆离口中嚣张狂妄的他。我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拉着我弟弟扬长而去。未知全貌,不予置评。有些事我不知道,所以我不会去评价什么,这是一个人带给世界最好的温柔。
紧接着,我也没有再逛下去的心情了,直接和我弟弟回家。可那天我弟弟看起来特别的高兴,还做了很多我爱吃的菜,看着他忙碌的身影,突然发现因为我的病情,我家的争吵好像少了很多很多很多。
“或许,还有人在爱我们吧。”陆离的声音在我旁边响起。
我第一次听到她详细的讲她和她弟弟的事情,她说她和她的弟弟是同父异母,弟弟性格嚣张狂妄,而她强势内敛。在他八岁的时候来到家里,从小就非常的不合。
在她心里,弟弟一直是抢走她父亲的人,更是惦记整个陆家财产的人。不仅仅她这样认为,就连她的爷爷也不待见他这个孙子。只不过,她的继母对她很好,可在她看来这不过是在她那薄情父亲面前的作秀罢了。
然而,她自杀沉睡到现在差不多一年了。即使作秀,陆元也可以顺理成章继承陆家的一切了。只是他并没有,天天跑到医院守着她照顾她。至于她的继母,更是衣不解带的守在她床前。
“看来你家也没有你说的那么糟糕吗。”我轻笑一声,若所言皆是事实,这对她的病情也很好不是吗?
“不知道,只是可惜回不去了。”她耸耸肩,我知道她在调侃自己如今的灵魂体状态。
等待成绩出来的这一个多月里比去年还难,可也只有自己知道,依旧是一个无法如愿的夏天。好像,没有一个夏天是让她如愿的。
果然,成绩出来了,和她想的一样,差很多。我把成绩单截图给了老师,留言一句我没事。我知道,她很关心我的心理状况。这样的关心让我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刚认识不久的人可以对我如此关怀备至。而我真心对待的人却如此想要算计我,是我太过于糟糕还是我真的是太垃圾了。
她回了一句让我别想太多,我回了一句好就直接略过我爸爸的信息关机了。我靠着墙壁坐下,不知道我是怎么样接受这个事情的。唯一知道的就是,仅一瞬间,我的心就判若两人。
陆离在我旁边靠着,此时此刻,我真的很怨恨为什么她只是灵魂体,一个简单的拥抱都让我们难如登天。
“后悔吗?这一年。”听着她的问话,我轻笑一声。
后悔吗?如果说后悔,唯一后悔的就是心太软,一瞬间的感动赔了我半条命。倘若时光倒流,我一定告诉16年那个午后的自己,别为了一句冲破云霄的加油赔了自己半条命。一直陪着你给你安慰和鼓励的人,比只给你一句加油的人更加可贵。
“很多人想见的人坐飞机就可以见到,而我想要见的人却是需要坐时光机。”我轻笑一声,靠在墙壁任由泪水滑落眼角。是啊,倘若时光凝聚在17年的春天,那会不会就是永远。
我想见的人永远停留在了17年的春天,现在的那个人早就不属于我,只有那时候的那个人才属于我。
“我好想他。”我把自己埋在臂弯里。
的确,在这个无助的时候,我好想那个当初那个少年。或许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竟然没有像去年那样撕心裂肺接受事实,反而平静得可怕。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成长,只知道,我失去了我的快乐。
哭了一会,我累得靠着墙壁睡着了。迷迷糊糊中,听到开门声响起,然后落入一个怀抱。怀抱散发着薄荷的清香,这一觉睡了很久,直到晚上的时候我才醒过来。
后来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很爱睡觉。心理学上说,一个人爱睡觉不是说她懒惰,而是累到极致不想面对的事太多。
醒来后,入目皆是黑暗,我不再像当初那样,习惯性开灯。靠坐在床头,惊醒趴在床边睡着的弟弟。他伸手打开了床头灯,光明照耀的那一刻,我抬手阻止了进入眼眸的光。
好像,我已经不怕黑了,可我也不再需要光了。
“阿姐,你醒来了,想吃什么我给你做。”那一刻,我突然愣住了。
这个简单的问题在以前我可以有很多的答案,可如今却觉得开口都觉得累。好像,没有很多想吃的东西了,也没有很喜欢很喜欢的东西了。唯一有的可能就是,累吧。
“随便吧。”除了这三个字,我心中没有任何答案。
“好吧。”他点点头就出去了,出去前跟我说:“阿姐,你没有像以前一样笑得那么肆无忌惮了。”
听到他的话和关门声以后,我再一次愣住了。是啊,多久没有发自内心的笑了。我不记得了,可能这就是,人在经历了很多以后,会在不自觉中变了一种性格吧。这算长大吗?如果是,要来又何用呢?
十几分钟后,我弟捧着一碗白米粥进来。尽管没有太多的胃口却也依然想要吃点。或许,这就是亲弟弟吧,难过的时候懂得怎么照顾我。
勉强吃了一点就让他出去了,靠在床头上双眼无神。我不知道自己这样的人生还有什么希望,唯一知道的就是,好累。
在沉思中我爸爸走了进来,他小心的走到我的床头:“别难过了,去学个技术也不是不可以。”他再次开始他的宽慰。可此时此刻,任何语言在我这都很苍白无力,留在我脑海里的只有我已经是废物的念头了。
我没有说话,一个人躲在被窝里面。任由泪水滑落,爸爸说了一会话后就离开了。可能是太累了,我还是睡过去。醒来的时候,就算是没看时间,也知道是半夜。
下意识的按了床头的按钮,可是并没有传来熟悉的光芒。带着疑惑,开口问道:“阿离,停电了吗?”
陆离疑惑的回答:“没有啊,怎么了?”
她的话让我充满了恐惧,紧接着我起身,却因为没有站不稳摔在了地上。此时,手机铃声响起。顺着声音,凭着记忆拿起桌子上的手机。
手机里传来低沉温和的声音:“小徒弟,打游戏吗?”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声音的时候我瞬间有一种想哭的感觉:“呜呜呜……师父,好黑,我好害怕……”
听到我的话,他似乎很害怕却也依旧耐心安慰我。不记得那晚说了什么了,只记得那天晚上在他细心温柔的宽抚下,我再次入睡了。那是我坐牢的一年来,睡得比较安稳的一次。
也是那一次,隔着屏幕,从内心认可接纳了这个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