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背包中取出水瓶喝了两口,脑海中不停搜索着可能发生的事。如果是猎犬倒是有可能找到,警方或者部队调查过这件事的话应该不会刻意将周遭掩藏的像是没发现过一样。如果不是警方而是曾经在雨林中追杀我们的那群人,最后也处理了他们自己曾经留下可能被发现的痕迹,那么已经失踪的柳毅和康剑虎看来是凶多吉少。
但是我怎么可能活下来?如果那些穿着西装的人发现没能将我一枪毙命,没有理由不在收拾了柳毅和老虎之后回来给我补一枪,若是那样的话我今天也不可能站在这里。
怎么想都觉得不合理,我不得不暂时放下思绪,顺着之前追踪的线路再一次踏进了那片死亡雨林,作为一个后来的旁观者我想知道在我重伤昏迷后,柳毅和康剑虎到底做了什么?
雨来的急走的也急,数分钟后雨林重回闷热,我背着旅行包开始寻找记忆中的踪迹。这片雨林中的景致和四年前踏进这里并没太大区别,只是林木的枝叶早已经换了几遍,夜莺仍在枝头啼鸣,树叶被刚才的雨水浇灌过。
林中并不好走,没有路我只好踏着泥泞的土坡不断前行。
拨开层层林叶,一点点深入,十几分钟后,终于回到那熟悉的最后场景,我差点被击毙的巨大榕树下,只是曾经不知为何出现在此处的越野车已不见了踪迹。对于一个已经死过一次的人而言,我永远也无法忘记这个地方。那时所发生的一瞬深深的镶刻在我的记忆中,子弹迎面而来,只在一瞬我竟迎面看清了子弹在空气中划过的痕迹。
我俯下身仔细查看我曾经倒下的位置,然后闭着眼尝试通过记忆找寻子弹飞来的轨迹,消音手枪的射杀距离没能彻底击穿头盔,也就是说距离应该在临界范围左右。
假设是五十至三十米的距离,脑海中的景象让我有些眩晕,子弹像是再一次朝我迎面扑来。
猛地定睛朝子弹飞来的方向望去,一棵直径近一米的榕树树干出现在距我大约三十米开外的距离,树干的下方灌木枝繁叶茂,形成天然的掩体。我抬头稍稍寻找阳光的方向,此时正值午后,光从头顶投下来。回想过去,若是从东方投下的阳光则刚好能让树干的阴影遮住那层枝繁叶茂的灌木。
多么完美的伏击地点,就算是开膛的枪火也不会暴露自己的位置,若没有经过专业的伏击训练什么样的人才会身负如此绝技?
狙击手?这是我的第一直觉。
但怎么可能有手持消音手枪,衣着西装的丛林狙击手,我顺着树干望向树梢茂密的林叶投下的斑斑点点,再一次仰天长叹,谜题即便是知道了一部分谜底也依旧不知道答案在哪。
我悄然离开曾经死过一次的位置,朝那辆消失的越野车处查看痕迹。
下了个土坡,在记忆中寻找过去的影子。当我眼前的场景忽然出现,我的心被惊得突了一下,常年累月的洗礼也没能让这片被烧焦的隐秘位置消失痕迹。大片被烧焦的乌黑树干上已经长出翠绿的新枝嫩芽,只是那辆越野车早已不见了踪影。
一个人影在脑海中闪过,六子…
恍惚着,我进了乌黑的烧焦地,四周地面还散落着年久破旧的警戒带,说明这里曾经一定被调查过。如果越野车被焚毁后被部队拖移回收了,那么在我重伤昏迷后,柳毅和康剑虎做了什么?
当时是谁点爆了已经无法继续使用的军用越野车,仔细思考不难得出答案。一定是柳毅他们干的,爆炸声和熊熊烈焰一定会吸引不远处正在执行突击任务的自己人。
我站在原地环视四周,此处虽然林叶茂密,但从焚毁面积看足足有一个篮球场的大小,火势烧了这么久才被控制说明持续时间较长,那么在火势没被赶来救援的自己人控制住的那段时间我没被杀,说明柳毅和康剑虎那时候一定还活着,试图与那群神秘的杀手周旋。
时光过去了四年多,除了焚毁的痕迹周遭的一切都已经渐渐模糊,大自然的活力远远超出我们的想象,雨林仍旧一片生机盎然。
疑问还是疑问,得不到答案却只剩下痕迹。
继续朝雨林深处探索,没有风景,没有痕迹,一幕幕紧张的回忆,和难以忘却的沙沙声依旧在我耳畔回响。
夜莺的啼鸣,各种雨林特有的昆虫,而那时候根本没有心思顾及周围的一切,我拨开那厚厚的林叶,寻着记忆中的方向估算着距离,终于找到了那片空地。
在老姜流血牺牲倒下的地方,也是那两名恍惚的村民仰着头望天的位置,我缓缓俯下身,如今的这片林中空地早已没了杀戮的血腥味儿,雨水浇灌过的泥土里翻出新芽,花与草丛间偶有昆虫穿梭,各种鸟儿从头顶掠过。
我抬起头,天还是那片天,只是时不时飘过几朵云,而人和事都像是被时间淹没了。
没有任何痕迹,这儿发生过的过往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缓步走向空地的边缘,倚靠在一颗巨大榕树的树下,我无力的瘫坐着,那时若不是我的判断失误又怎会发生之后的那些悲剧,战友们不应该牺牲,柳毅和康剑虎也不会失踪,芯蕊不会抑郁而终,婧婧也不会没有妈妈。
最应该为这一切负责的我,却还活着,也仅仅只是活着…
雨过天晴,天空一片湛蓝,雨林中时不时传来鸟语虫鸣,再也没了藏在阴影下的恐惧。
我恍惚的坐在榕树下,不知时光流逝,太阳渐渐倾斜,时间毫不停歇的流逝着。什么都没有找到,我猜柳毅可能是牺牲了。
不知该如何面对柳素汐和他的母亲,看来我又一次让他们失望了。
我坐在空地旁的树干下回忆着过去每个人的面孔,任由时光飞逝,当我的意识和思绪还在飘荡,天光透过树影已经悄悄朝西倾斜,我忽地想起了之前村里老农的提醒,太阳落山前回到小镇或者找个人多的地方落脚。
正准备起身,“呯!!!”
枪声!
我顿时汗毛直立,惊鸟四散着从枝头掠过,一片嘈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