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三元赶紧拉起弟弟,问他出什么事儿了,可姜四喜很粗暴就把他甩开,带着嘴角的那一截子尾巴,回到了屋子里,把自己反锁了。
姜三元怎么敲门,姜四喜也不开门,还是邻居偷摸过来,给他通了气,说你弟弟这一阵子还真是不怎么正常,老看见他深更半夜的在花园里站着,直挺挺跟个鬼似得,冷不丁一看吓人一跳。
这事儿让姜显宗给听说了,姜显宗公务繁忙,自己面也没露,就打人请天师府的来帮忙,因为我这正缺功德,就让我来了。
闹半天是这么回事。
这会儿长手也给来了,看见了丁嘉悦也跟着,微微有点意外,但没多说什么。
一行四个人到了地方,我下车一看,不对啊,姜显宗他们家的大房子我来过,不是这里,就问罗晓梅是不是走错了?
罗晓梅连连摇头,说:没错,您不知道,这一阵子姜四喜从丧母之痛,挣扎不出来,就离开了家里的大宅子,上他们家别墅来住了,就是这里。
这地方愣一看,还是挺精致的,可说不上哪里,就给人一种很颓唐的感觉——对了,这个别墅里面应该是有许多的绿植,又是花,又是树,又是藤蔓,可这些绿植没人打理,长得跟流浪汉的胡子一样,特别疯狂。
罗晓梅也看出来了,咋了咂舌,说道:这地方一看就跟没人住似得,跑这里来避清净,倒是挺合适的。
说着,上去敲了敲门。
里面很快就来了人应门——这个人我倒是认识,是姜家的那个老管家。
老管家一见我们来了,高兴的了不得,连声说道:太好了,李大师,又是你!之前还担心,再派个其他人来,幸好幸好,我们家信得过你!
一番寒暄之后,提起了姜四喜,老管家又是摇头又是叹气,说自己是从小看着姜四喜长大的,还真没见过姜四喜这样过。
现在也是,这姜四喜根本不乐意见人,还是出了事儿之后,姜三元苦劝,他自己好说歹说,才勉强进来的。
这老管家跟姜四喜的感情显然很深厚,提到了这里,眼圈子都红了。
进了大门一看,好么——里面活像一个大荒山,地上都是藤蔓野草,都长疯了,基本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蛇虫鼠蚁四处乱窜,但凡是个正常人,住在这里的可能性就不大。
丁嘉悦伸了头也四处看,好奇的说道:不是高官吗?就住这种地方?
老管家犹豫了一下,这才小声说道:不瞒你们说,这个房子,以前有点不好的传闻,所以一没人住,二没人打理。
我来了兴趣,就问老管家,这地方有个什么传闻?
老管家就告诉我,闹半天这地方是以前那个主母贪便宜买来投资的——为啥便宜呢?这里死过人。
主母又不信这个,买了之后等着升值,后来房子真的升值了,她就叫中介带着人去看房,结果第一个来看房的挺胖,一脚踩破了地板,从楼上摔下来,正摔到了颈椎,人完了。
第二个来的是中介公司的,天花板掉下来,把人砸下头,也没救回来。
第三个呢,是装修工人,本来修理第二个死人那事儿的天花板,但是扶梯给倒了,也一命呜呼。
这几件事情,在三个行当里传的满城风雨——是啊,人人都想着捞便宜,可自己的小命更值钱,哪儿还有人敢住,这房子就等于烂在了姜四喜他妈的手里,反正姜四喜他妈也不缺钱,这房子就这么耽搁在这里了。
这一阵子姜四喜丧母不见人,就跑这里来了,老管家一直很担心,劝他不要来,可他不听,说家里那么多宅子,唯独这个宅子,小偷都不会光顾,当然要住这里。
老管家没法子,来给他收拾,这一瞅,好么,高级实木家具都长出蘑菇了,咋住人呢?
他也没白担心,这不是,真的出事儿了。
他是越说越难过,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得。
感情也是个凶宅啊,三条人命——这里的东西不是善茬。
其实也可以理解,一个房子要是长期不住人,肯定会进来一些不好的东西,它们占山为王,就把这里当做自己的领地,再有别人进来,反倒是被他们当成威胁,往外驱赶——就是这么不说理,要不怎么说他们是邪物呢!
我就想着上高处看看,这个地方,到底是个什么构造,要是风水有问题,问题又出在了哪里。
罗晓梅眼尖,还没等我观察呢,就用肩膀子撞了我一下,跟我往园子里打了个眼色。
这个房子的院子是非常大的,越过了中间的大柏树,我看见了到人肩膀高的荒草里面,突兀的冒出了一个又黑又圆的东西。
人头!
一个人正在杂草里站着,一动不动。
老管家看我们正往那看呢,连忙就把我们给引过去了:这不是我们四喜,哎
过去一看,那人真是姜四喜——可跟之前见到的那个鲜衣怒马少年时的样子,完全不一样了。
他这会儿面色死灰暗黄,跟魂魄出窍了一样,整个人瘦了一圈,眼眶子深深的陷了下去,跟个活骷髅一样。
我喊了他一声,他也不瞅我,直勾勾的就盯着面前,半晌,他猛地伸出了脖子,又猛地弹了回来,嘴里就多叼了个东西。
一个又肥又大的蜻蜓。
蜻蜓半边翅膀还在他嘴外面,扑啦啦直扇,他面色不动,一口一口把蜻蜓全吞下去,咬的喀吧作响。
罗晓梅捂着嘴就要吐,丁嘉悦世面见的比她大,倒是还好一点,但脸色也不好看了:小师弟,真真有点恶心。
姜四喜缓缓转过头,一边咀嚼,一边露出了十分厌恶的表情,这会儿他目光闪动,看见了地上趴着一只蛤蟆,眼睛里冒光,就蹲下去了,死死盯着那个蛤蟆。
长手也是见什么吃什么,这会儿跟看见知音一样,望着姜四喜的眼神,竟然还挺有兴趣。
罗晓梅一见他这个意思是要吃蛤蟆,一把就抓住了我:李教习,他他是不是被什么东西给附体了?活人哪儿有吃这个的?
老管家又是摇头又是叹气,接着跟想起来了什么似得,拉着我,就让我看他的胳膊。
这会儿是夏天,大家穿的都是短袖,姜四喜一双细瘦的胳膊垂在了身体两侧,紧贴肋骨,而他胳膊上,是多了点什么东西。
愣一看,很像是长了疥疮——我们村也有老头儿因为长期不洗澡长过,据说奇痒难忍,一会儿都忍不住不挠。
但姜四喜胳膊上这个,并不是疥疮——不仅不流脓结痂,反倒是硬硬的有点反光,跟之前罗晓梅叙述的一样,还真特么的是鳞!
而且,通过了这些鳞片,我看见了一丝一丝的邪气,正往外面渗。
我立马就想看姜四喜的面相,但这个时候,只听呱的一声简短叫声,姜四喜的脑袋再一次出击,地上的蛤蟆不见了,他嘴边就露出了一条蛤蟆腿。
长手忍不住惺惺相惜的来了一句:最近遇上的,都是美食家啊!
卧槽,神他妈的美食家,老朱吃的就不正常,但好歹还是吃熟的,这个姜四喜就更高级了,直接吃刺身啊!
这会儿我看清楚了姜四喜的脸,他的人中上,果然横着一道黑线,确实是遇上邪物了。
你们滚。
等蛤蟆腿消失在了姜四喜的嘴角,姜四喜冷冷的看向了我们:全滚。
奇怪这会儿丁嘉悦忍不住开了腔:虽然确实有邪气,但是他好像没被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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