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一声。
周青刹那间从椅子上弹起来,激动地高声着:“有信号了,萧宁那小子把跟踪器打开了。”
然而,林夕阳的脸色却瞬间变得苍白,忧心忡忡的表情和周青的兴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肯定是遇到危险了。”
对此周青自然不能否认,他收回喜色,拍了拍林夕阳的肩膀,沉声道:“走吧,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赶到。”
疾驰着在道路穿行的警车上,周青怒吼着催促。
“快!他娘的,老子让你快,不是让你追尾!”
开车的小李一脸苦色,委屈不已,“周队,那可是十月祭,你看前面车堵成什么样了?”
......
“这可是天台,再往后可就掉下去了,爸爸——”
病态地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语调,张奕期似乎已经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为,为什么?”就算再不清楚情况,张秋山也终于看清态势——对他下手的人不是素不相识的萧宁,而是他的亲生儿子张奕期。
“为什么?”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张奕期癫狂地哈哈大笑起来,好一大会儿,他才堪堪停下,望向张秋山的眼神冰冷彻骨,“妈妈也想问这个问题。”
“就因为这个?”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张秋山悲痛欲绝地开口:“不管我对她怎么样?张奕期,你从小到大,我都是一个尽职尽责的父亲,我从不欠你的。”
没救了,两个人都没救了。
萧宁闭上双眼,他有些累了,明明他自顾不暇,为什么还要被迫看他们狗咬狗?
负面的情绪如同潮水一般汹涌而来,长期压抑的回忆和情感从脑海深处涌现出来。
“杀人犯!”“去死吧!”“疯子!”
往日的骂声如在耳畔,那张戴着金属面具的脸庞历历在目。
“既然你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那就算了吧,”张奕期说着,眼底里却依旧是嗜血和冰冷,还没等张秋山的嘴角勾起笑容,他话音一转,道:“你就当我是杀人犯的儿子,遗传基因吧。”
杀人犯的儿子。
短短六个字,在萧宁的脑袋里不停地回响。
“那......那些人也是你杀的?”不愧为一个生意人,张秋山的眼睛四下张望,口中不断拖延着时间。
“没错。”
“为,为什么?你的目的不是只有我吗?”目光落在不远处,红色的废旧灭火器在阳光下反射出暗淡的光泽,张秋山强忍着不让狂喜的心情表现出来。
“学长——”
一声呼唤把萧宁拉回现实,海风吹过脑袋,他一下子清醒过来。
“烦请你帮忙解释一下,我为什么要杀另外两个人?”皮笑肉不笑地说着,张奕期挑衅地望向萧宁,他想知道,对方到底了解到了什么地步。
烦躁把双手插进头发里,萧宁面色更显苍白,“因为你的报复心,你早就想好了怎么杀死张秋山,你不甘心让他那么简单地死去,你还想毁掉他引以为傲的英俊外表,然后施以更加疯狂的虐待。”
脚下缓缓向着灭火器的方向移动,张秋山脸上的伤口如同无数张嘴巴,剧痛使得他额间冒出涔涔汗珠,汗珠渗入模糊的血肉,他不甘地咬紧牙关。
“可你自己不想死,如果直接杀死张秋山,你难免会有嫌疑,所以你接连杀死井浩嘉和钟维平,目的就是给警方一个错觉,这是一起连环杀人案,凶手是一个嫉妒成功者的人,这是你的第一步,从作案动机上洗清自己的嫌疑。”
“不错,然后呢?”张奕期的笑容愈发阴冷。
“第二步是从作案时间上洗清嫌疑,这很简单,因为警方已经明确了这是一场连环杀人案,只要其中一场案件你有足够干净的不在场证明,其他两场案件就算你没办法证明,警方也不能将你列入嫌疑人名单。”身体好像稍微有了些力气,萧宁的视线不自觉地瞟向楼下,周青他们怎么还没来?
“果然还是发现了,确实,钟维平不是在井浩嘉死亡之后被杀的,那个下水道是闭塞的,我注入了大量的催化剂和微生物细菌,导致尸体加速腐坏。”张奕期不无自得。
“而且因为是下水道,大量的污水渗入内脏,就算是解剖开,也没办法发现事实。”
头皮发麻,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张秋山感到全身发软,这个世界是怎么了?
不只是他的儿子,眼前的这个陌生男人也如同恶魔一般,对那些杀人手法了如指掌,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感到挫败和来自灵魂的战栗。
“几乎全部被学长猜中了,不过,还有一个问题——学长,我会对你怎么样?”
这个问题,萧宁沉默了。
如果自己是张奕期,眼下该怎么办?布置周全的杀人方案被一个毫无关联的人发现了,如果杀了他,那么无疑推翻了自己的所有计划,不在场证明、杀人动机都失去作用,被警察发现的风险大大增加;可如果不杀他,就会直接走投无路。
该怎么办?
“哈哈。”癫狂的笑声再次响起,张奕期整张脸都狰狞起来,“不管怎么说,这个问题你回答不出来,我还是最后的赢家。”
说完,张奕期大跨步走向张秋山,一脚踢在了他的膝盖处,冷声道:“跟个老鼠似的,你以为我没注意到吗?既然你喜欢这个灭火器,我给你就是了。”
药效依旧在体内发挥作用,张秋山拼了命地想要站起来,他双手拄着地面,好不容易支起一条腿,还没站稳却又瞬间倒下。
愉悦地拿起灭火器,张奕期的口中竟轻轻哼唱起来。
萧宁的脸色变得复杂,他听过这个旋律,那是一首北欧的童谣,讲述了离开家的母亲对子女的想念。
“不,张奕期!”陡然爆发出一声怒吼,萧宁拼尽全身力气爬到张奕期脚边,一把抱住他的双腿,“因为一个执念,就毁了自己的整个人生,值得吗?那个人是个疯子,你不该听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