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南深知自己已经是笼中之物，不仅任人摆布，而且还要被同伴一层一层地扒去衣服，展露自己的真身。

　　所以，在姚振华满足了他的最后一个愿往后，他觉得是时候坦白了。

　　讯问开始后，鲁南说的很快，只要供述他之前所保留的部分，因为鲁南清楚地知道什么地方做了模糊处理，什么地方做了“留白”。

　　就这样，讯问持续了近三个小时，到了早上八点钟才结束。

　　鲁南的完整供述明确了几点事实：

　　第一，因为家境困难，在抓捕陆占鳌过程中，他心生邪念，一念成魔，接受了陆占鳌的以命相求，收了陆占鳌给的第一笔黑钱，从此二人绑定在了一起，都走上了不归路；

　　第二，在与陆占鳌确定关系之后，直到“五指”成立，这期间，陆占鳌从一个普通DU犯，成长为一地方DU界枭雄，鲁南在陆占鳌输送“人力”和财力的情况下，屡立“战功”，身份也有了很大变化；

　　第三，鲁南和陆占鳌一起谋划了“五指”组织，让陆占鳌的所谓生意又上了一个台阶，鲁南的身份又有了变化；

　　第四，让陆占鳌成立了十二个公司，当然后面的马六甲公司及南方集团，都是在鲁南的允许下成立的，所有公司及集团加在一起，年营业额在300-500亿元，集团及公司总的财产有80-120亿元；

　　第五，因为鲁南认为，既然财产大部分已经洗白，就没有必要在做下去了，建议金盆洗手，可是那些公司和集团的股份大多都是陆占鳌的，当然暗地里还有很大比例是鲁南的，但是像薛锦、汪韬这样的人，却只有很少的股份，所以他们很不满，柘桑梓虽然与陆占鳌成立了马六甲公司，但是才开始没有几年，还没有太多收入，又因为柘桑梓家大，平时开支过多，所以他也不想金盆洗手；

　　第六，因为矛盾的存在，“五指”中出现了两个阵营，一个是鲁南和薛锦组成的金盆洗手阵营，另一个是薛锦、汪韬、柘桑梓组成的继续干下去的阵营。

　　两个阵营谁也说服不了谁。因为陆占鳌掌控的生意规模太大，相对于贩卖DUPIN年盈利额最多只有千万级别，所以权衡利弊，鲁南和陆占鳌有了“说服不了就毁灭他”的决定；

　　第七，鲁南和陆占鳌一起针对汪韬，开始剪出汪韬的羽翼，首先是下家，其次是马仔，最后就是汪韬。

　　但是，汪韬非常聪明，他感受到了，也看出来了，这样的处境完全是鲁南和陆占鳌在消灭自己。

　　于是，汪韬被迫躲避起来，他去了柿子山精神病医院装病。因为他知道，躲到哪里鲁南都能找到他。

　　鲁南和陆占鳌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担心汪韬这棵不定时炸弹什么时候爆了，就是全部覆灭的时候了。不希望那样的结果发生，必须在这个你死我亡的路口选择一条自认为是正确的出路。

　　鲁南和陆占鳌、薛锦都心照不宣地选择了杀掉汪韬这条路。

　　所以，汪韬是被鲁南、陆占鳌、薛锦三人预谋杀害的；

　　第九，杀掉汪韬之后，鲁南和陆占鳌下一个目标就是薛锦。但是，薛锦当时并没有看清楚他们的预谋，还在坐着扩大规模、挤掉所有对手、垄断整个地方市场的美梦呢。

　　薛锦招兵买马，竟然招到了郭金铭这个兵！

　　因为郭金铭对姚振华的恨，导致郭金铭雇凶杀人，导致二人死亡的惨剧，也差点摧垮一个警察的精神。

　　鲁南看到姚振华这么被重视，决定亲自除掉郭金铭，但是没想到，在设计好柘艳芳送货郭金铭接货的戏码后，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个黄雀却是姚振华及其带领的三大队。

　　抓捕郭金铭，姚振华抢先一步，但是因为鲁南的故意，柘艳芳被放跑了，也正是因为这次柘桑梓被放跑了，才有了后面的大雄和易思明千里追缉，边境线上抓回柘艳芳的壮举。

　　又是因为柘艳芳被抓，鲁南和陆占鳌才有了更邪恶的谋划；

　　第十，鲁南和陆占鳌得知柘桑梓冲发一怒决定悬赏5000万元救女后，开始了新的更大的阴谋。鲁南设计了“一网打尽的青川江计划”！当然，最后因为姚振华和众干警的共同努力，没有让鲁南和陆占鳌的计划得逞。

　　……

　　早上八点半，在刘岩的带领下，晚上提前回去休息的那批专案组队员们早饭后来接班了。

　　姚振华他们刚好给鲁南校对完笔录，看到刘岩他们来了，心里一下放松了许多，感觉身体变得又冷又沉。

　　自己的身体是这样的，那么其他人呢？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得安排通宵的同志回去休息，下午两点再去专案组“基地”上班。

　　分配好了工作，姚振华和钱枫一起去食堂吃早饭。路上，钱枫道：“振华，刚才上官云给我打了一个电话，他的意思是‘得知可可被劫持后，寝食难安，与可可妈商量后，商量出了两个选项’……”

　　“等等，钱局，他们的选项为什么给我说，不是应该给可可说吗？”

　　姚振华虽然熬了一夜，脑袋浑浑噩噩的，但是判断力还没有全部消失。他一脸疑虑地看着钱枫，打断了钱枫的话，因为他判断不会是什么简单好做的事情。

　　钱枫以为姚振华现在缺少睡眠，脑袋应该是昏的，借此机会看能不能把他带沟里去。

　　可是……

　　咳咳，“振华，事情是这样的，上官云的意思是，希望你能劝一劝可可，让她去大学继续学习，攻读一个硕士学位，以后好接他的班。”

　　“打住！钱局，你让我劝一个优秀的警察辞职！？这事儿，我可干不了，因为我也是警察，你让我干这事儿，就相当于让我去拆散别人的婚姻，这我不干！”

　　姚振华是一名警察，他清楚一名好警察对于人民群众意味着什么？

　　“振华，你别急眼啊，还有一个选项呢。”钱枫追着大步流星的姚振华，道。

　　“钱局，你还是给可可说去吧，我不想掺和云总家的私事。”

　　“哎，这个选项与你有关，所以必须跟你说！”

　　姚振华用侦查员的警觉和经验判断，钱老头要放后招了，肯定让自己难以招架。

　　“钱局，我不听。”

　　“必须听，我命令你必须听！”钱枫的声音很大。

　　他们身后不远处，上官可可拖着疲惫的身体，慢慢朝食堂方向跟了过来，听到钱枫大声对姚振华说话，她担心地加快了脚步。

　　上官可可身后是大雄及几个通宵的通知，他们正边讨论案情，边说着姚队讯问嫌疑人时的切入点。

　　姚振华感受到钱枫有些急了，就停下脚步，勉强准备听下去。

　　“可可的爸妈商量好了，希望你能保护好可可，想把可可交给你保护！”

　　“啊！”

　　姚振华用余光瞄了一眼走近的上官可可，轻声对钱枫道：“钱局，我猜到了云总迟早会给您打电话，但是我没有想到会这么快。不过，我有预案。”

　　“什么预案？”姚振华在两个选项之间，决定选择第一项，虽然这样会给警界造成损失，还给群众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总不能奉献自己吧。

　　“钱局还记得几小时前，我请大家保密的事情吗？”

　　“你说的是‘精英学习班’的事儿？”

　　“是的。”姚振华看到上官可可和其他人都走近来了，就搂着钱枫的肩膀，往远离食堂门口的方向走。

　　走了十几米后，钱枫有些不耐烦了，“这么秘密？”

　　“钱局，是这样的，”姚振华压低声音道：“我去培训班的时候，写一封辞职信，到时候你和可可的爸妈拼命权，能否成功，就看你们的功夫了。不过，钱局，这事儿是你揽下来的瓷器活，那你得有金刚钻啊！”

　　姚振华把皮球踢给了钱枫，虽然钱枫觉得有些别扭，但是却又觉得合理。

　　于是道：“臭小子，你又把我套进去了！”“不过，你这是个方法，虽然不是好方法。”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若上官可可不选择辞职，或者辞职找你去了，你要执行第二个选项。”

　　“钱局，我是帮忙的，不是用排除法做实验的，所以我不答应你。”

　　说完，姚振华转身就走了。

　　钱枫在原地注视着姚振华高大的背影，谈了口气，念叨一句：“我才是帮忙的！”

　　上官可可和大雄他们发现钱枫和姚队有些鬼鬼祟祟的，但是因为他们的声音突然变小了，是在听不到谈话内容，所以就去食堂了。

　　吃饭的时候，姚振华接到有华打来的电话。

　　有华非常激动地在电话中向师父姚振华汇报，“师父交代的任务，总结出刑事案件在公安机关侦查阶段的办案细节流程，已经大功告成啦！”

　　姚振华听后也提了提精神，高兴了一下，突然他又觉得有点对不起徒弟，把她一个人留在三大队办公室可能会有点孤独。

　　不过，自古做事的人都会或多或少地孤独。这不，徒弟不就做成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