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营地已经黄昏,这次卖羊一共获得了五百美金,达奇让亚瑟和约翰两个人拿着分了,毕竟他的目的并不是钱。
达奇走进帐篷拿起报纸坐在外面阅读,等待皮尔逊这个厨子喊开饭,报纸是这个时代很好的信息来源,普通人想要获取信息,最可靠的就是读报纸。
《内战士兵变成罪犯》下拉四条——莱莫恩掠夺者变成了“自由州人”、谋求独立、他们现在控制着旧谢迪贝莱庄园附近的区域、犯罪行为猖獗不止。
《总统祝贺美国的胜利》下拉三条——庆祝美西战争的胜利、历时100天的胜利、宣称美国势不可挡。
《排华法案受到支持》下拉三条——总统表示不得让移民入境、呼吁制定法律,永久驱逐移民、外国工人将对美国的薪资水平和经济发展带来损害。
《大型短吻鳄伤人事件》——拉格拉斯居民深感痛惜。
就在等待开饭的时间,何西亚过来找达奇商议。
“我找亚瑟问了你们这次行动,行动很顺利,但听亚瑟说他被你训斥了。”何西亚接着道。
“你做的没错,达奇,我们只是一群杀人犯。但希望你不要责怪他,亚瑟那孩子心地还是很善良的,如果当初玛丽·林顿的父亲没有反对,我想或许亚瑟和他们生活在一起会更好。”
“我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我只希望他能早点认识到,他那可怜的仁慈心迟早会害了他的,那孩子简单的脑子想的有些多。不说这些了,咱们明天出发去圣丹尼斯怎么样?”
“达奇,昨天我看过地图,从这里出发,最近的路是走鳄鱼盘踞的黑沼泽,但我不建议。最近才发生鳄鱼吃人的事。”显然何西亚也已经读过报纸了。
“另外一条路是穿过罗兹镇,接着走过博尔格林地,最后抵达圣丹尼斯,但是会路过谢迪贝莱。”
“谢迪贝莱?莱莫恩掠夺者的盘踞地?”
“是的,我们有很大几率,不,是一定会遇到他们,发生冲突。但如果绕路,那要走很远,你的意思呢?”
“我们连夜赶路怎么样?”没等何西亚回答达奇接着说道“多带几个人,尽量在晚上穿过谢迪贝莱,避免和他们发生冲突,但如果不可避免,人可比鳄鱼好对付多了。”
“那就这样决定了?带上谁呢?兰尼和查尔斯是黑皮肤,不要带他俩了。”
“亚瑟和阿德勒夫人吧,亚瑟的初恋情人在圣丹尼斯呢,或许他们可以见见面也说不定呢,明天一早出发,把那笔铁路债券也带上,说不定能在圣丹尼斯找到合适的买家。”
第二天清晨,天空看起来灰蒙蒙的,像是要下雨,却又迟迟不见雨水,但这并不影响四人一起出发。带着科尔姆的人头,一路向东走着,对于这次行程,亚瑟可能还有些猜测,而莎迪则什么都不知道。
在走出罗兹镇后,莎迪终于忍不住问道“达奇,我们要去干什么?”
“莎迪,你知道我们都是些什么人,既然你已经加入进来,那就应该知道我有一个计划,这关乎我们这群人的未来,这次去圣丹尼斯就是为了这个计划,去见很重要的一个人,康沃尔。”
“可是,上次你们不是抢...”
“是的,我们都知道,但康沃尔不知道,这次行动你要守口如瓶,包括营地里的人,在计划成功之前不是所有人都需要知道。”
“好吧,达奇,我知道了。”
“轰隆”一声,天空开始下起雨来。
“看来我们走运了,达奇,我们现在就走在博尔格林地,再走一段路就要到谢迪贝莱了,这雨会给我们提供掩护,再加上夜幕即将到来,我们可以悄无声息的通过那里。”何西亚接着感慨道。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里让我很难过,想想那些伟大的先烈做出的牺牲。”
“是啊,博尔格林地,1864年的内战,这里是著名的战场,看看眼前这满目疮痍,即使几十年已经过去了,但仍然可以通过这萧瑟的战场想象当时的战况有多么惨烈,亚瑟,你知道的,我父亲...”达奇看着路旁的坑道工事、木栅栏和旧炮车说道。
“是的,达奇,我已经听你说过不止一次了。”亚瑟打断道。
“亚瑟,你已经厌倦我了吗?是不是迫不及待的想去圣丹尼斯找玛丽·林顿去了?”达奇开玩笑的说道。
“嘿,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莎迪说道。
“你说什么?”
“安静,听。”
停下马,静下来只听到嗖嗖的雨声中传来了说话声,这声音似从地狱中传来,逐渐清晰,仿佛萦绕在人耳边说话。
“哈里斯将军!哈里斯将军,少校需要答复,长官,求您了长官。”
“那些人,他们必须进攻,告诉少校他们必须进攻。”
“无意失敬,长官,少校已经很努力了,现在狂风暴雨,这雨下个不停,他们需要支援来守住阵地。进攻太不现实了,长官。”
“我的命令很清楚,告诉少校,不进攻就等着上军事法庭吧。”
“遵命,长官。”
“传令兵!我需要一个传令兵,快他妈来一个传令兵,把这个带给维尔金森少校,必须立刻进攻。”
“哈里斯将军,长官,少校和他的人全部阵亡了。”
“史密斯少校请求批准撤回高地,长官。”
“高地?撤回?告诉他,必须在一个小时内进攻”
“遵命,长官。”
“长官,史密斯少校和他的人也全军覆没了。”
“全死了?”
“我想是的,或许,还有活着的,费希尔上尉正在防守农庄。”
“费希尔上尉,为什么你和你的人不在一起?”
“长官,我的人快死光了,他们的火炮,正在屠杀我们,我们必须要撤退了,将军。”
“不行,我要你坚守阵地,如有必要,战至最后一兵一卒,听清楚没有!”
“非常清楚,是的,长官。”
“士兵,准备我的马,我们必须要北军切断后路之前撤退了。”
“将军,你要逃跑了吗?”
“不,不是的,我只是向后移动我的指挥位置。没有人要撤退,明白吗?”
“是的,长官。”
对话声到这慢慢消失,每个人听得都很清楚,这些对话明显不属于这个时代,达奇几人面面相觑。
“这没什么,我见过类似的,留声壁之类的...”达奇张嘴想解释着什么,但脑海中那挥之不去的对话声和身上的鸡皮疙瘩让他想起杜甫的一首诗中的一句很应景。
“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
达奇的话显然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每个人都默默的赶路。
“你们知道吗?在罗兹镇里就有一个参加过这次战役的老兵。”莎迪沙哑的声音率先打破了沉默。
“就在杂货店门口乞讨,他只有一条腿,我给了他一美元,听他说从1870年开始他就在罗兹镇了。”
“我也知道一个,在瓦伦丁,那个小酒馆的对面,叫米基,缺了一条胳膊,你知道吗,当我走过去,他很高兴的和我对话,甚至没有央求我给他一分钱,他的要求只是一个拥抱,我满足了他。他对我说这感觉真是太好了,以前打仗的时候我们也互相拥抱。”亚瑟说道。
“战争真是太残酷了,每个人都在和陌生人拼命,而打完仗后,这些无家可归的老兵甚至没有一个容身之所,这就是现在的美国,所以我们在尝试变革社会,使这一切变得更宽容,更美好,更真实。”达奇说道。
“好了,我们接着上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