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儿响叮当,月色轻摇曳,李若安率领五百铁骑将埋伏林中的一众黑衣人团团围住,将局势瞬间扭转过来。
五百大秦铁骑突出刀枪鸣,捆绳锁网四面八方倾落,修为不高的数个武夫被套住,数骑牵动缰绳拉马奔行,将一个个黑衣人五马分尸。
为首黑衣人怒目圆睁,环顾四周的手下在五百铁骑的围剿当中损失惨重,区区不过半息时间,已经有十数人在铁骑猛烈的攻势之下殒命。
水坎紧紧盯着黑衣人的一举一动,抓住后者环顾分神的时机,掠身踏出,顺手折断一根木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砸出。
黑衣人只觉得背后一凉,再想回转身形抵挡,已经是慢去时间,被一棍重重甩在背后,整个人犹如一支箭矢穿出,撞毁数棵树木才是稳住身形。
李若安翻刀向上为身边的一名袍泽挡去黑衣人的偷袭,牵动缰绳让胯下马匹高举铁蹄覆压而下。
那一个三品修为的武夫左右不能躲,侧身向前举刀欲要捅穿马脖子,强行命换命。
长刀距离马脖子咫尺之间,黑衣人的四肢突兀觉得一阵僵硬,周围数骑及时抛出捆绳束缚。
李若安双蹄踏下,那个三品修为的黑衣人胸口被震得五脏俱裂,整个人奄奄一息瘫软倒在地上。
这个来自西魏的汉子双目浑浊不堪,咬着鲜血用尽气力拔身站起,丝毫不在意那划过脖颈间的刀芒,转头回望西魏,不后悔!
那一颗鲜血淋漓的脑袋滚在地上,一个年轻骑卒捡起那颗头颅别挂腰间,抹去脸上的血迹笑呵呵说道:“将军,回头可得给小子官升一级。”
李若安满脸黑沉,不去理会底下那个年轻骑卒,俯身贴马转向奔行,周围数骑紧随其后,五十骑展开阵型冲锋,饶是二品小宗师也不敢直面锋芒,只能退而求其次。
五百大秦铁骑势如破竹,将修为不达三品修为的黑衣人全部磨耗,足足四十余人的黑衣人在阵中所剩只有二十余人,每个人身上都是极为狼狈不堪。
四名二品小宗师的黑衣人面面相觑,环顾四周铁骑虎视眈眈,感到对阵越发艰难,二品小宗师的修为虽然可以破甲达到两百之数,但那只是别人站着不动的情况下,天下武夫不是谁人都是姜玄武,面对六千精锐铁骑仍是可以三进三出,一气绵长八百又四百。
他们心知肚明,再是各自为战下去,只能落得个身死道陨的下场。
李若安看着阵中被团团围住的二十余个黑衣人,相隔数十米没有轻举妄动,抬手举臂高声喊道:“外阵取弩,百步穿射,内阵随我冲锋,随我一鼓作气!”
外阵两百人听从号令,退去百步之外,取下马侧连弩,一弩搭三箭,整整六百根弩箭抛洒如大潮江涌。
阵中的二十余个黑衣人咬牙切齿,四名二品小宗师不敢再有迟疑,若是此刻还藏着家底,无疑白白丢掉性命,不约而同挺身而出,选择最兵力最弱的西边破阵。
骑军四方围剿合攻,三百骑卒分成四股,西边的兵力最为薄弱,只有六十余人,由李若安率军围堵。
四名二品小宗师面对滔天弩箭,纷纷掏出家底抵挡,还是扫不去那大潮般的弩箭,又有两个黑衣人气机用尽,被插成刺猬一般倒在血泊当中。
他们根本不敢停下脚步,只能向前冲撞,在这个必死之局中寻求一条生路。
李若安岂是不懂他们所想,故意放出一条最薄弱的线,让他们以为自有一条生路,相距不过数十米的距离,三百铁骑合围不过瞬息之间。
阵外还有两百铁骑弩箭相辅,李若安一马当先,拔刀怒吼:“大秦,风起,死战,当归!”
这个未过而立之年的年轻将领不顾一切势要拖住黑衣人的脚步,一马当先撞向一名二品小宗师,刀芒闪烁寒光凛冽,马匹四蹄尽皆被斩断,狠狠摔在地上狼狈不堪。
六十余骑紧随其后,冲阵凿攻,黑衣人四名小宗师心领神会,三名小宗师率领十余人向前挡阵,留下五人解决领军的李若安。
四名黑衣人趁势出刀,那名被撞上的二品小宗师也随之出手,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李若安置若罔闻,翻起藏刀入身,蹲在地上环顾左右,拔刀扫地忽吹散,惊起碎石泥土绽开。
五个黑衣人不敢置信这一幕,想不到这个年轻将领居然深藏不露,足足有二品小宗师的实力。
那名二品小宗师眼见不能得手,拦住欲要再出手的四个黑衣人,沉声说道:“你们退去,跟上他们去破阵,我来拦住他,我们无论如何都不能全部交代在这里。”
李若安抹去刀刃上的鲜血,饶有兴趣盯着前阵三百骑卒合围,请君入瓮已成,该是将袋口缩小,抬臂怒吼:“弩箭准备,放!”
头顶弩箭泼洒如急雨,声声切切错杂弹。
“放弩,入阵!”
李若安向前踏出一步喊道。
两百骑卒放弩拔刀展为鹤翼,阵阵马蹄响烈,如西风呜咽呼啸。
与李若安对立而站的黑衣人,刀绕周身荡开气机,扫去数根弩箭,一气绵长终有时,连弩强行破开护体气机,两根弩箭定入肩头,将整个人拖曳数米远。
李若安就那样静静看着,虽是从军入伍,却也还是那个一腔热血的江湖郎。
这个来自大楚的武夫缓缓起身,拔去肩头的两根弩箭,脱去那一袭黑衣,露出一张庄稼汉的坚毅脸庞,抱拳说道:“大楚并州江郎郡人氏,赵夏。”
“大秦徐州怀安郡人氏,李若安。”
赵夏举刀横架臂上,吐尽一身气力,掠地奔走,闪起一道刀芒凛冽,
李若安俯身贴地,刀敛收身,踏步跃起斩下一刀。
刀芒激荡相撞,刃卷弯曲破裂,两刀寸寸而碎,气机涌动如大潮起伏,荡漾涟漪不止。
李若安咬血推鞘递进,大秦男儿从立国至今,没有退过一步,当是如此。
赵夏兵败如山倒,气力尽竭,整个身子摇曳一片枯落,双膝跪在地上,凄惨笑脸,那年盛夏花香,少年练刀,只望学有所成。
这个汉子抬起快要合上的眼皮,转头望南,跪而不倒。
李若安上马扯绳,踏蹄一举高高跃起,生生将一个酣战正迷的黑衣人碾成肉泥,胯下战马举蹄嘶鸣。
合围的五百骑军士气大增,全军团围列阵震吼,犹如渭水江涌,拍打沿岸响震,吞涛势猛。
一个个身着甲胄的大秦男儿猩红染血,一张纸坚毅的脸上尽是无畏。
阵中黑衣人余活只剩下区区一掌之数,两个二品小宗师和三个三品武夫,他们知道大秦骑军对阵捕杀武夫的手段,
可没有想到,只是五百铁骑面对二十余个武夫,竟是丝毫不落下风,相互配合无比娴熟,没有露出空挡间隙破绽,好比如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拳拳打在棉花之上。
李若安顺手拔起插在地上的一柄秦刀,一马当先冲锋,五百铁骑紧随其后冲撞,延展成为一柄长刀刀刃,横扫劈去。
阵中余活的五个黑衣人无奈苦笑,不过能死在天下甲等铁骑的手下,能死在大秦铁骑的手下,不觉后悔!
为首黑衣人盯着眼前那一幕场景,睚眦欲裂,甩去身上那一袭黑衣,近乎癫狂向水坎发动凶猛的攻势,一气延绵绝断。
若不是眼前之人的阻拦,若不是探水房的算计,他带的这些人,不至于落得死无全尸的不堪下场。
“你们这些北秦蛮子,靠着那些肮脏捕杀武夫的手段,不觉得羞耻吗?今天若是不将你的人头拿到他们的跟前祭酒,我胡年曲今个儿就不回去了!”
这个来自大隋豫州江曲郡的汉子撕心裂肺,朝堂之上的谋划与他何关,他只不过一介草莽武夫,只是为国恨而来,为了那些枉死在大秦手上的中原江湖武夫而来。
而今眼睁睁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成为马蹄之下的一滩肉泥,连一具全尸都找不回来,这口气难是吞得下。
水坎俯身贴地,柔似静水,不起一丝涟漪波澜,任是头顶疾风骤雨,我自岿然不动安如山。
李若安临时整顿军马,顾不得清点伤亡,率领剩下的骑卒全部靠过去。
胡曲年置若罔闻身外马蹄声,出刀乱如麻,没有一点章法可寻,全然是不要命一般,有力使气,有气用气,
丝毫不顾身上伤势愈发惨重,任是一气断绝出刀,刀刀相叠,起伏不止,延绵山风呜咽,悲切如诉。
水坎不得已抽出腰间软剑,剑身薄如蝉翼,凛冽寒光闪烁,一剑递出相撞长刀,两股气机炸裂蔓延,扬尘阵阵。
待过尘埃落定,一柄长刀率先破出,胡曲年浑身染血窜出,身上伤痕累累,仍是不肯退去。
水坎无可奈何,只能退避锋芒,掠身退阵数十米。
李若安抓住时机,数根捆绳抛射而出,将宛如一头发疯野兽的胡曲年束缚住,紧接着是数道困网齐齐撒落。
水坎自知事有定论,已经用不到自己出手,能省一份力就省一份力,身为探水房的碟子,首先不可意气用事,凡事皆以效率为先,也懒得再去掺和。
李若安抬臂数喊道:“拉!”
整整两百骑向外拉扯,无数根捆绳崩断碎裂,数匹马被硬生生拉回,甚至有些骑卒直接被甩飞。
李若安自知要杀死一名大宗师是何等艰难,无奈看向若无其事的水坎,无奈道:“还是得交由大人来解决,我等之力实在太过微薄。”
水坎看向那个挣扎的汉子,举头望去天上明月皎皎,月圆正好,落过枝头,在外游子,当是归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