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姆萨德帝国·穆尼尔斯·贫民窟】
这里的院子和房屋因为强开【血祭传魂阵】已然变成一片废墟,破碎的木头随处可见,那些碎木飞屑让整个院子变得无比杂乱。
勒姆爷仰躺在地,他气若游丝,脸色苍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他的神色安详而又静谧,好像陷入了长足的沉睡。
大福呆呆地伫立在那里,他没有因为成为了魂术师就沾沾自喜。
因为他知道,自己身上的这份力量或许是勒姆爷用生命换取的。
它太过沉重,以至于让大福有了种深深的负罪感,他宁可不要这股力量。
大福走上前去,他蹲下身来,伸手试探了一下勒姆爷的鼻息,还没断绝。
他下意识地松了口气,那颗悬在心口的巨石,也在这一瞬间沉入水底。
只是,勒姆爷的气息太过微弱。若不是成为了魂术师,大福的感知力得到了显著的提升,还真不容易觉察到勒姆爷那如丝如缕的孱弱气息。
拾荒也走了上来,他脸色惨白,轻拍了一下大福的肩膀,以示安慰。
“我没事。”,大福摇着头,有些勉强地笑了笑,庆幸地说道:“他也没事。”
“小荒,我们该怎么办?”,大福的脸上浮出一丝痛苦的神色,他的目光很茫然。
是啊,如今家被毁了,他们该何去何从?
“我们可以去其他居民里借宿啊……”,拾荒若有所思,他眼神一亮地说道:“对了,不是还有海拉嘛?他那么敬重勒姆爷,一定会收留我们的。”
大福想了一会儿,他双眸中燃起一团希冀的火焰,目光灼灼地说道:“这确实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
“嗯!”,拾荒点了点头,他心里原本对海拉其实是很反感的,至于怨恨却算不上。
自从上次勒姆爷给他们二人说海拉本性并不坏,他对海拉的看法才有所改观。但要说好感,他们却丝毫都没有。
为了不让贫民窟的居民知道,他们将时间选在了傍晚。
上次事件以后,勒姆爷就被贫民窟的居民们尊奉为“守护神”,若是看到勒姆爷这番模样,肯定会引起所有人的恐慌。
拾荒和大福自然不愿意看到那一幕,拾荒虽然生性胆怯,但他心思缜密,在考虑事情的方面上相对于大福来说要更为全面一点。
就在这天夜里,暮色降临,天逐渐暗沉无光。美好而又静谧的无形气息,将偌大的贫民窟环绕在内。
“走吧?”,废墟中,大福和拾荒显然已经等待许久,他们的脸色都露出一丝倦态。
“嗯,我们尽量小点声。”,拾荒声如蚊蝇地提醒道。
“好。”,大福点了点头,得心应手地将勒姆爷从地上拦腰抱起。
“啪嗒。”,静谧的黑夜传来一阵不大不小的声响,随即瞬息消弭于耳。
拾荒和大福对视了一下,然后向声音的源头——勒姆爷的身下的土地定睛看去。
只见那里平白无故地多了一个羊皮卷宗,尊贵的鎏金色渲染在卷宗的两头,它平躺在那,每隔一段固定的时间都会闪烁起莹莹白光。
“这是什么?”,大福拧紧了眉,低声细语地问道。
拾荒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神色有些无奈,“我怎么知道,但既然是勒姆爷的东西,还是先收下吧。”
大福有点尴尬地笑了笑,脸上的悲伤逐渐淡去,“你先收着吧,我现在腾不出手。”
拾荒闻言下意识地看向大福怀里的勒姆爷,怯弱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悲戚,他俯身把那只羊皮卷宗握在手中,转而将其系在自己的腰上。
夜色更浓郁了,拾荒和大福都没注意到,前者腰间处的那只羊皮卷宗,那一直闪烁的微弱白光已然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
拼命窟并非就只有破旧的木屋以及杂乱的院子,它也有自己的街道,不过地面就比不上穆尼尔斯的青灰石板铺就而成的了。
海拉的居所就在贫民窟人群最集中的那条街上,因为海拉常年在穆尼尔斯工作的缘故,他的居所翻修了一遍。
这是贫民窟里唯一一座用灰白岩石堆砌而成的建筑,虽然看上去依旧简陋,但与那破败不堪的木屋相比,还是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这条街很宽敞,两边大多都是打扫得干干净净的木屋,还有少数最原始的植被。
万籁俱寂,街角处,大福抱着勒姆爷在黑夜里前行。
拾荒拿着一支火把在前方为其引路,为了避免被居民发现,他们的脚步很轻。
丝丝缕缕的微风吹拂而来,寒气从下方钻进拾荒的裤腿,冷得他直哆嗦。
不多时,他们便来到了海拉居所的门前,拾荒用手轻敲了几下那只用上等木材制成的大门。
“谁啊?”,海拉的声音从大门的内侧传了出来。
“是我。”
“你怎么在这?”,大门露出了一条缝隙,海拉站在屋内。
他的眼皮耸拉着,疲惫不堪地说道:“你不会告诉我,你无家可归了吧,你不是跟勒姆爷住在一起的嘛?”
拾荒的脸上有些无奈,苦笑道:“我的确是无家可归了,能不能在你家借宿几天?”
火把在两人之间燃起,绽放的昏黄光芒所覆之处皆是一片通明。
海拉的皮肤有些发黄,脸颊上几点零星的麻雀斑在火把的映照下格外显眼,他的神色闪过一丝犹豫,但最终还是说道:“好吧,外面风大,你先进来。”
“谢谢!”,拾荒眼神一亮,由衷地发出谢意。
海拉将大门完全拉开,自己走进来了屋里。
拾荒招了招手,示意紧随其后的大福跟着进去。
两人动作很快,大福这才刚进屋里,拾荒就在门槛处将大门合上锁好。
“勒姆爷这是怎么了?”,大福一进屋里,海拉就看到了他怀里的勒姆爷。
大福苦笑几声,神色有些忧伤,他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要太过低落,“这事说来话长。”
“你还是别问了,勒姆爷现在只是很虚弱,并无大碍,休息几天应该就没事。”,拾荒见势不对,在一旁帮腔道。
“哦……”,海拉不放心地看了勒姆爷几眼,他站起身来,道:“走吧,把他放到里屋的床上去。”
大福下意识地看向拾荒,后者向他点了点头。
他轻轻地呼出一口浊气,神色逐渐放松了下来。
三人把勒姆爷安顿好,在居所最大的房间里坐了下来。
“说吧,勒姆爷到底怎么了,我看那副样子根本就不是虚弱……”,说到这里,海拉略微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说道:“倒像是被人打伤了,是谁能把弄成这副模样?”
大福面沉似水,坐在旁边一言不发。
倒是拾荒的脸上隐忍着几分挣扎,他知道,光凭满口胡诌就想骗过海拉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得尽量压下海拉心里那份担忧,还得把事情说得合理一点才行,他深吸几口气,道:“勒姆爷之前跟那个闯进贫民窟的人打了一架,这件事你知道吧?”
海拉没有说话,但这已经是无声的默认。本来就没过去多久,况且那件事已经深深地烙印在他的脑海中,想忘记都难。
那可是魂术师之间的战斗啊,太刻骨铭心了!
拾荒接着说道:“上次虽然勒姆爷很轻松地就收拾了那个家伙,但他回到家后,身上似乎有一层封印……”
“封印?”,海拉惊讶地大叫出声,忍不住将拾荒说的话打断。
感觉到两人同时投来的目光,海拉神色一滞,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尴尬地笑了笑,“抱歉,你接着说,我再也不插嘴了。”
拾荒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口中续道:“那层封印里面似乎有种邪恶的力量和勒姆爷自身的力量相斥,两者开始产生了冲突。那股力量太过强大,把我们的房子都毁了,它还滞留在勒姆爷的体内,所以勒姆爷才会变成这副样子。”
说完这些,拾荒的脸上浮出一丝痛苦。
海拉认真地注视着拾荒。确定拾荒没有欺骗他后,海拉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看来确实只用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拾荒本来说的就是事实,他只是将一些会引出麻烦的细节省去,然后将事情的大致脉络告诉了海拉。
“情况确实有些特殊,这些日子你们就住在我的家里吧,我陪你们一起等勒姆爷苏醒。”,海拉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神色有些疲倦。
一直没说话的大福感激地看着海拉,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那这几天就麻烦你了,等勒姆爷一醒,我们就离开。”
海拉笑了笑,不在意地说道:“没事,你们不用太过拘束。今天干活有些累了,我先去休息,你们也早些睡吧。”
说完,海拉转过身去,他走路时身体摇摇晃晃的。
海拉太累了,正要睡觉时拾荒又冷不丁地来居所里找他,所以现在不得不去睡觉,明天一大早还得起床工作呢。
贫民窟的夜晚更加静谧了,这份毫不正常的寂静,谁也不知道会维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