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魂识一扫,便发觉这魏东阁只是一个凝气期五层的修士,而且灵力凝练程度比之刘云谲差了不止一筹。祭出的飞剑虽然看似闪耀着丝丝蓝弧,似乎十分骇人的模样,细看之下却是如同炸毛的兔子,与刘云谲的金色飞剑那种沉稳内敛的感觉对比之下,高下立现!
不但没有那种令人窒息的锋锐之气,速度上更是慢了不少。虽然比之王通的飞刀快了不止一倍,但与金色飞剑相比,却是如同蜗牛爬行!这一发现,顿时让他安心不少。
冬至与刘云谲也切磋过一次,虽然其间未曾用出全力,但也缠斗了近半个时辰,互有胜负。双方互有进益,对自身实力有了更进一步的认知。
魏东阁那边的情况则是有所不同,他无论如何使用灵识探测,都无法发觉冬至体内半分的灵力,而且他十分肯定冬至只是虚张声势的毛头小子。所以如同奎生一般,将冬至修炼的功法归类到了旁门左道那一栏里,心中信心大增。
冬至眼中精光闪过,手掌一拂,金刚钵滴溜溜一转,被其收进了怀里。不是他不想以此防护一二,而是金刚钵对他来说始终是个外物,一心二用虽然对他来说只是小手段,但会打乱他的节奏,无法发挥肉身的全部威能。
一般的防护法器,比如玉玦、玉佩之类,只要贴身携带,加上有灵力注入,便会无时无刻散发光芒,形成一个防护光罩。但这类法宝通常功能单一,一旦攻击威力过高,便会碎裂开来。
金刚钵并不是单一的防护法宝,而是兼具攻击、镇压之能!只有摆在地面之时,才会升起这层坚韧的光幕,一旦收起来,便没了这等功效。打斗之时,更是只能以金刚钵本体来抵挡一二,使用方法如同一面盾牌,与他的攻击手段不是十分合拍。
若是不收起金刚钵,那他便只能如同一只缩在壳中的乌龟,任凭对手攻击,他灵活的身法便没了用武之地。虽然化魔指能够无视距离,百丈之内瞬间便至,但对付单个修为高深之人还算划算,对付这数百杂兵却是有些浪费了。
而且化魔指耗费的灵魂之力十分庞大,以他如今的修为,也只能用出十几次!
说到底,冬至如今也只是如同一个内家高手一般,依靠体内的灵魂之力以及体内奇妙的热流,来施展手段的近战高手。倒不如放弃金刚钵的防护,以强大的肉身之力,凭借自己的身法,配合长刀来得痛快。
以冬至如今的手段,根本不惧怕围攻,一旦钻入人群之内,更是会让他人心有顾忌,不敢胡乱出手!想到此处,他脸上现出一丝自信,以及几分豪情!
他有心掂量这魏东阁一二,毕竟,这也算是他第一次倾尽全力与真正的修士交手,即便此人只是一个散修。他将一丝灵魂之力包裹脚掌,感受着脚下传来的的回弹之力,做好了一击远退的准备。
魏东阁的梭型飞剑速度极快,无声无息之间,划出几道残影,向着冬至刺来。只是冬至不但有魂识加持,眼力极好,更是习惯了刘云谲金色飞剑的速度,这等在旁人看来无比迅疾的飞剑,落在他眼中,如同一头慢吞吞的老牛。
一股热流连同灵魂之力通过手臂传入掌中,顺着刀柄,包覆住了整柄长刀。虽然他知道玄钢此物也是极为坚利,可却是不敢真的与大名鼎鼎的飞剑硬碰硬。有灵魂之力的护持,长刀虽然比不上神兵利刃,却也是坚利程度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冬至手中的长刀精准无比的斩在了散发丝丝电弧的飞剑之上,浑身竟是传来一阵酸麻之感,连发丝都根根直立起来。不过只是一触即分,并无大碍,他很快便恢复了过来。不过心中却是暗自感叹,这股力量实在太过奇怪,多了一分小心!
梭型飞剑就没这么好运气了,长刀狠狠斩落而下,一下被斩出了数十丈开外,轰的一声,将一处房顶击穿了一个大窟窿。两者间的力量差距实在太大,冬至虽有一瞬间的僵直,却没有颤动一丝,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之事。
眼看飞剑被击飞,冬至毫不停留,脚下轻轻一点,身形顿时飘出数丈开外,朝着魏东阁杀来。那杀气腾腾的模样,如同索命的鬼差!
“怎么可能?”魏东阁脸上泛起一丝不健康的红晕,带着几分惊恐之色,两腮一涨,喷出一大口浊气。不过手中却是丝毫不停,手腕一翻,一道黄色纸符凭空出现在指缝间。
他咬破指尖,带血的指尖在黄纸上一阵刻画,如同龙飞凤舞,遒劲有力,接着狠狠朝身上一拍,身形顿时模糊几分,间不容发之际躲过了冬至急速而来的当头一刀。
“诸位还愣着做什么!此人肉身之力强横,必然是化形妖兽无疑!今日我等势必要为民除害,以防这化形妖兽祸乱天下!”魏东阁一边急速逃遁,一边不忘大义凛然地喝道。
只是这话,恐怕连他自己都不信。
冬至眼中闪过惊讶之色,这区区一道黄符,竟然能有如此妙用,速度之快,已然不下于“狼行”了。但此时不是想这个的时机,他脚下一顿,一个弯折,震起几片青瓦,继续向着魏东阁追去。
谁知这魏东阁见他不依不饶,连飞剑也来不及收回,脸色一狞,咬破舌尖,一口鲜血喷在黄符之上,速度顿时再增几分,但其中的狼狈之意,却是无论如何都遮掩不掉。
就在冬至考虑着是否动用狼行之时,魂识内却发现有六人同时动了起来。这六人正是之前冬至魂识扫过之时,那七八个身上升起一层光幕的那些人。
这六人神情凝重,竟是同时祭出了飞剑,意图从背后偷袭!只不过这飞剑看上去颇有威势,仔细看去却是粗糙至极。不但大小不一,光芒流转之间颇为晦涩,有些头重脚轻的模样,更是坑坑洼洼,破铜烂铁一般,比之普通的兵刃都有所不如。
但冬至仍是不敢小觑半分,因为这六柄飞剑,其上散发的灵力十分强大,隐隐然组成了一个剑阵,向着他绞杀而来。以他如今的手段,足可以将其中三柄飞剑击飞,甚至毁掉,而不用担心会伤到自己分毫,但剩下的三柄飞剑,便足以要了他的命!
况且他还不知道这种奇特的剑阵有什么玄妙之处,贸然去接,只怕会落入他人算计。于是冬至身形一转,不再追击魏东阁,而是向着人员密集之处冲去。
在这崎岖难行的屋顶之上,冬至却如同一只灵活的雨燕,惬意的穿梭其中。脚下传来的回弹之力,每一次都能将他送到三四丈开外,甚至偶尔能从半空中借到力,发出一声尖厉的爆鸣,身形再添几分诡变!
六柄飞剑组成的剑阵简直无物不破,大开大合,所过之处,一片狼藉!不出片刻,便将数人绞杀成漫天血雨。冬至一边闪避,一边魂识扫过,观察着六柄飞剑组成的剑阵,试图洞悉其中的玄妙,以及破绽!
原本存着看好戏,顺便捞些好处的众位江湖高手,见到此情此景,再也无法淡然。一阵嘈杂吵嚷之声过后,带着浓浓的恐惧,伴着惊恐尖叫,如同鸟兽一般慌乱四散而去。
冬至却是毫无顾忌,使劲的向着樊家之人所在的位置冲去,偶然出手之下,也收割了不少性命。不过盏茶时间,樊家之人死伤甚巨,恐怕再也翻不起什么风浪了。
魏东阁看见这些江湖同道一哄而散,目眦欲裂,若是全部四散而去,自己势必首当其冲,绝难再有生还之理。
他带有灵力的声音响彻夜空,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诱惑之力,大义凛然的喝道:“各位同道好友,且听老朽一言。”
“此妖兽已然力竭,正是强弩之末,看似凶狂,却是难以为继。各位应当团结一致,抛下成见,共阻外敌!况且为了黎民百姓,家国情怀,正是死得其所,何其壮哉!不要为了一点小事,便错过诛杀魔头的大好时机!”
若说之前还有人附和这魏东阁,此时却是喝骂不止:“魏老头你自称神雷子,不是能一个眼神便将对方杀得个形神俱灭吗?为何此时逃窜的比谁都快!”
“就是,不过是掉脑袋一般的小事,魏老头此时应当上前去抵挡一番,我等自会为你摇旗呐喊,绝不偷懒!”
“此人虽说嚣张,犯了我等忌讳,可直到如今,未曾主动杀过一人。倒是魏老头你的几个弟子,乱杀一通,已经有十数人丧命在了飞剑之下。此事你怎么解释?在下甚至怀疑,魏老头你勾结外人,意图一举杀死定远县所有同道,从而演的一出好戏!”
魏东阁脸色一阵青白,百口莫辩,自己狼狈逃窜的模样,全都落入了旁人的眼中。若是不想办法挽回颜面,日后这定远县,恐怕再无自己的容身之地。
于是他一咬牙,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站定身躯,不再逃遁。看着六柄飞剑将冬至追得四处逃窜,心下稍安,对方如今距离如此之远,虽然使用绝招耗时不短,可也应该勉强够用了!
他手中一晃,出现一张破烂的绸布,约有一尺见方。其上似乎有一个复杂但残缺的阵法,以朱红的笔墨写就而成,如今仍是鲜艳无比,仿佛随时会滴落而下。
魏东阁再度咬破手指,将鲜血滴在了破布之上,手中指诀一掐,破布顿时涨大到一丈,呈方正的六边形。他的手指一引一带,六边形的破烂绸布铺在屋顶之上,脚下一动,落在破布正中,盘膝坐下。
接着他一脸肉痛的掏出六块拳头大小的奇异石头,其上竟有丝丝电光闪烁,看起来神秘无比。他面容庄重,再无丝毫狼狈之色,口中念念有词,六块闪烁电光的石头电射而出,自动落入破布六角。
一阵狂风如同龙卷,自其身下吹出,直入九天。吹得他头发胡子急速飘动,气势非凡,却是丝毫无法吹动破烂的绸布!
“天地六极,风雷如旧,风云齐动落凡尘,一道寒光耀九州!六极雷阵,成!”一道虚淡的光柱直射而起,冲向万里无云的高空。
一道道漆黑如墨的云气迅速凝聚而来,转眼之间,便超过了十丈大小,一道道电光在其内游走,十分骇人,间或传来的滚滚雷声,更是天然的让人惧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