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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苏家二少爷

太衍 一粒火种 7243 2024-11-27 20:06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功夫。

  王子默打了个哈欠,忽然感觉被玄阳剑折腾的千疮百孔的身躯像是沐浴在冬日的骄阳下。

  花盆内满是乌黑的泥土,不仅没有腐臭味,反而充斥着淡淡的幽香。

  这香味很特别,并非花香,亦非胭脂香味。

  细细辨别,更像是充斥在婴儿身上的奶香!

  埋在里面全身舒泰不说,那种仿佛扎根于地下的安全感深深地让王子默体会到什么叫做安逸。

  对!

  老树桩子太特么安逸了!

  一时间,王子默很是羡慕它。

  曾几何时,自己也像他这样无忧无虑。自从接触了黛小沫,生活像是插了翅膀,一飞冲天,再也没有年少时的潇洒自若。

  虽然他的童年是在鄙夷中度过。

  即便是同伴眼中的窝囊废,但那也比现在安全多了,不是吗?

  如是又过了盏茶的时间,王子默双目凝神,突然破土而出。

  刹那间,石质花盆泥土四溅,恨得老树桩一边小心地把黑泥灰收起来一边破口大骂:“小兔崽子,下次别想再来!”

  “下次还来!”

  王子默伸了个懒腰哈哈笑着离去,路过琳琅头顶时,刻意顿了一下,直到小丫头满头的小辫子变成火红色,他才得意的离开。

  虽然没找到控制玄阳剑的方法,但他想到了怎么保护苏岑城原民的办法。

  老树椰子不是说奉天神教弟子供养玄阳剑吗?

  那就让整个苏岑城加入奉天神教,做我神教弟子。

  这样玄阳剑就不好意思去伤害他们了。

  转念间,王子默来到苏岑城脚下。

  望着漫天暗淡的星辰,他百感焦急。石质花盆虽然能恢复身体的创伤,却无法恢复修为。

  如今他刚刚积累的星辰之力支离破碎,从辰星中期跌落到初期,跟项冥在伯仲之间。

  万幸的是道丹没有受损。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从一堆乱七八糟的储物袋中找出件不显眼的衣服,王子默换下教主服,走到路旁的小河边,蹲下身子仔细瞧了瞧。

  这身衣服虽然有点儿旧,却很干净。

  而且闻起来满是皂角香味。显然原来的主人很爱干净。

  “哎!”

  盯着水面上那张略带沧桑的面孔,王子默深深叹了口气。

  “这么爱干净的人竟然也跟着瞎闹,害的自己白白丢了性命。”

  整理了一下乱蓬蓬的头发,王子默伸出双手捧了一捧河水洗了把脸。

  河水清凉,有几滴顺着唇角溜进嘴巴里,入口甘甜。王子默忍不住啧啧舌,又捧了一捧,撅起嘴巴一口气喝光。

  “哈!”

  起身瞭望这座扁平的城池。

  苏岑城。

  依旧是原来的样子。

  尚未踏入城池,王子默便感觉到一股极强的波动从城中传来。

  是瞎眼龙!

  王默急忙收敛气息。

  在他的丹田域里,气息可以收敛自如。即便对气息最是敏感的龙族,也觉察不到。

  “噗!”

  瞎眼朱龙高高昂起的头颅黯然失色,打了个响鼻又兀自趴下身子,蜷在城中央休养生息。

  今日恰逢古历七月初七。

  对苏岑城来说是个非常盛重的日子。

  不用打听,王子默心念一想,便知道这是苏岑城特有的“赶花节”。

  所谓赶花节,其实是少男少女的交友庙会。

  这天俊男靓女打扮的花枝招展,就是为了吸引异性的目光。

  为了避免尴尬,更多的是为了子女的安全着想,这起盛会被伪装成庙会,男女老幼全都从家里涌了出来。

  “我要吃这个!”

  “回家吃!”

  “不嘛!我就要吃,就要吃!”

  “听话,乖!”

  “不乖,我就要吃!呜啊,我就要吃嘛!”

  “欠揍了是不是?”

  走在大街上,到处是叫买叫卖声和孩童的吵闹声以及大人的安抚声。

  王子默瞬间想起小时候大桀带他去金城赶庙会的场景。

  “大桀,给我来个糖人儿呗!”

  年幼的王子默被哥哥拽着在人山人海的大街上疾驰。

  “回家我给你做!”

  鼻尖挤满了各种香味,一路上嘴馋的他不断嚷嚷,脑袋像拨浪鼓似的望着眼花缭乱的吃食咽口水。

  直到撞在王桀的屁股上才停下来望着“圣母祠”门口的大戏台瞠目结舌。

  “朱家庄弟子朱明远捐神戏三十场;林庙弟子林玉……大桀,那个字念什么?”

  “卉(hui)!”

  王桀抬头瞥了一眼,吐出个“卉”字,踮起脚尖继续寻找起来。

  “林玉卉,捐神戏二十场;三合庄信徒韩伟信捐神戏十场。三合庄信徒刘……”

  那时候,他仰头望着戏篷上高高挂起的大字逐个念着。火红的朱砂汁在白布上泼墨挥毫,字字遒劲,格外醒目。

  “咚咚锵……”

  锣鼓喧天,如雷震耳。

  站在戏台下王子默竟是听不到戏台上半点仙音。只看到上面有个穿着白色戏服,脸上精细妆扮的仙女儿,舞姿缥缈,痴痴梦梦。

  凝望着戏台上的仙女儿王子默亦是痴了。

  耳朵里突然“嗡”的一声,四周禁音。只有台上的仙女莺莺伊伊,袅袅仙音仿佛就在眼前,不断呢喃细语。

  看清楚了!

  当仙女儿抬头的瞬间,王子默瞳孔一缩,猛地惊醒。

  “箬彤!”

  王子默瞬间清醒,这时便看到戏台上那女孩卷着兰花指,宛若一股春风般回到后台。

  刚想过去,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尖锐的呵斥。

  “瞎了眼了,往爷身上撞!”

  说话的人虽然是个男子,却披金戴银,右手拇指上还带着个翠色的大扳指,显然价格不菲。

  “对,对不起二少爷!小老这就给您擦干净了!”

  说完话,那老者急忙俯下身子,黑瘦的手指攥着袖口,吃力地伸长胳膊想要去给年轻人擦干鞋上的脚印。

  “啐!”

  年轻人一脚把那老者踹开,紧跟着一口唾沫啐到了他那花白的头发上。

  “你家死了女人?这么没眼!滚开,别耽误小爷去找白萱姑娘!”

  那老人敢怒不敢言,低着头,直到年轻人跑远了才颤巍巍地伸出老手,用袖口抹掉头顶的唾沫。

  “嘿!瞎了老眼了!”

  老人家并没有因为年轻人的跋扈而愤慨,相反,他竟然拍着脑袋狠狠地自责起来。

  明明是年轻人撞的他。

  “孟老伯,是又苏家的杂碎,我这就去教训他!”

  有个壮小伙把老人家扶起来,还没冲出去便被老人家抱住大腿,跪在地上哀嚎道:“七娃子,别去!算老头子求求你了!”

  王子默叹了口气。

  这种市井琐事他在九黎京都的时候经常的遇到。从皇城里走出来的皇子皇孙们,比这还要目中无人。

  他知道,老人家不敢去反抗,就是怕招来更严苛的报复。他之所以自责,就料到那个杜家的二公子若是不如意,肯定还会找茬上门的。

  帮?

  还是不帮?

  奴到骨子里,就是帮,也会像壮小伙儿那样遭人埋怨。

  这是病。

  是软骨头病!

  他王子默能帮得了一个,却帮不了所有。

  收起心神,王子默再次将目光转向戏台。

  刚才的女子换下青衣着上一身花衫,戏服好像是大了一号,那女子走起路来踉踉跄跄,好几次差点儿摔倒。

  “不是箬彤!”

  王子默很是失望,嶙峋的眼角再次衔上思念的泪珠。

  “待你想我时,若眼中有泪,此生足矣!”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王子默沉寂两载,颓废两载。

  他虽然只杀了六皇子,却对殷家也是恨之入骨。奈何自己太弱,又不想将私人恩怨扯进奉天神教,便硬生生的咽下了这口气。

  殷箬彤是殷家和皇城联手逼死的,一个六皇子还不够,还远远不够!

  像两年前那样,王子默心中的怒火再次点燃,不过很快就被压制下去。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他要去昆虚深处。

  他要人皇镜!

  像大桀一样,他要找到人皇镜!

  苏岑城中央,瞎眼龙再次疑惑地抬起脑袋,望向城东庙会的方向。

  它看了许久,庞大的神识从人们身上一一扫过,又是失望而归。

  王子默再次望向戏台,手指轻轻一弹,台上那女子的戏服瞬时合身。

  她顿了一下,难以置信地眨眨眼,玲珑身段顿时彰显无余。

  却看后台,刚才那个富家公子正一脸猥琐地盯着台上女子,在他手心里还攥着放了蒙汗药的白手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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