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天地混沌,五界动荡,天魔大战,天界大获全胜,如今万年过去,五界镇守一方,天地浩荡。
魔界三重,一重五方镇守,守卫魔都;二重魔域重兵,高下大川;三重九幽,囚心魔咒。
我唤作梵淇华,乃是魔族的尊上,地位自然尊崇,本该无欲无求的我,这几日却对一个丫头很是上心,她不过两万岁,凡界一遭,东海一遭,我倒是对她的性子摸了个透。
那小丫头是天族的小殿下,以前便听天门提起过,我只知晓她性子古怪,身子弱,天门极其宠爱,可如今看来,她倒是叫我大开眼界了。
别扭的性子,无礼的举动,事不关己的态度,却又为朋友把自己伤的遍体鳞伤。
这样的她,我无聊之间总会想起,我不明白一个出生高贵的她,如何会为了这些去放弃一切。
妖界那出闹剧最终以云容的死而得以解决,这是我从冥月那里听说的,索性我便在魔界待了半个月,这几日魔界先后生出事端,可不过都是些小事,百无聊赖间,想起几日前天门说起那小丫头的婚事,不知为何本与我无半分关系的她我却总是想同她见一面。
我去了天界,隐下身形摸进了她的阁子,她的阁子好找的很,只要上了九重天顺着天河的走向自然便可寻到。
可我千算万算没想到,瞧见她的第一面竟然是在她阁子里的浴室,我躲在屏风后,却见她趴在池边仔细勾勒着一个人的轮廓,可却没有面上的神色,我倒是好奇的很。
我躲着有些累了,便寻了个舒服地方靠着,刚眯上眼睛,便见她缓缓饮下了一杯酒,闻着这酒香味,估摸着百里香。
这百里香,酒如其名,百里之外皆可闻到,不过酒香虽是干洌,可后劲过猛,一杯下去估摸着就睡下了。
我不知道她为何会饮如此重的酒,仔细瞧了她分毫,她闭上眼睛傻笑的瞧着那画,嘴里嘟囔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我瞧着她的眉眼,一瞬间似乎瞧到了凡尘那一遭的顾君惜,可终究她不是她,而令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却是她似乎能开口说话了。
我瞧见她醉了几分,闪出身形拉住她就要落进池子里的身子,猛的一拉,两人都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丫头?”我尝试的喊了她声,她却换了个位置扒在我身上不下来,难不成她是把我当成了肉垫?
我好笑的推了推她,谁知道她躲过了我的力道,我直愣愣的吻上了她的唇,带着酒香,蛊惑着我。
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僵硬着身子不知道推开还是不推开。
这是我活了五万年来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我脑子跟不上我的动作,待到回神,我猛然后退,却瞧见长衫上一片湿答答的,舒了一口长气。
可小丫头却滚着身子缓缓睁开了眼睛,卷翘睫毛下的眼睛忽闪忽闪,伸手便要摸上我的脸颊,我捏了个隐身法连忙出了这阁子,可脸上滚烫的红晕依旧没有落下。
魔族本就不出什么美人,虽然说我活了五万年,可魔族除了前不久刚同烛龙氏小公子私奔的冥月,其他的就没剩下多少了。
我揉着发疼的脑袋,想去往生海寻天门,可天门如今身在浮生天梯,我便在云霄殿后的一片桃林寻了个安静。
天门说桃夭配的上这个名字,我之前还没发觉,可如今瞧着这十里桃林,却越发觉得相像,我不禁笑了起来,可这却是我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
我似乎对这个丫头,有一点点上心了。
2
丫头今日见了那神农氏的仙君,可我却瞧不上那人,相貌他自然比不上我,可这花言巧语却叫我好生难受。
凭着自己在人界的游历却让她生出了许多的向往,瞧着那仔细听着的眸子,我这心里不知为何总想带她出去见见这大千世界。
这日待到天黑下去,他们才离开了这芳华厅,不知为何我抬步便跟着桃夭回了落笙阁,还不到阁中我便嗅到了混浊的龙息,无疑是天君来了。
我本打算离去,却瞧见她跪在地上拒绝同神农氏这桩婚事,我不清楚她是什么打算,可瞧着她那样子,我心里的那根刺隐隐作痛。
似乎和凡尘那一遭一样,想到那日我端坐在大殿瞧着跪下的君惜,只见她握着手里的圣旨,叩首谢恩,估计她也是同样的心境吧。
我活了五万年,见惯了不如人意的事,如今又瞧见了,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一拂手便回了魔界。
近日南凉王贺寿,他是我父君最得力的助手,自然我也要敬他几分。
不过抬眼瞧上那丫头,我心下到不是那么自在,也是自我出生到如今,能左右我情绪的人着实不多,如今这丫头算是一个。
3
我左右不能想清楚,桃夭和相沛竟然认识,不光识得,她还是相沛口中爱而不得的女子。
莫约千年前,相沛总喜欢去一座仙山,听闻他同龙族三公主,还有凤族殿下姒锦交好,每每见面总是在同一个地方,不曾想竟然是去寻了桃夭。
听相沛说是桃夭亲手杀死了一只精灵,他为了救那精灵才会取她的血,他甚至还说天族小殿下的心头血能救那人,所以他才会如此。
可相沛并不是这种不讲道理的人,天族小殿下为何要杀一只精灵,我都可以想明白的,为何偏偏他想不清楚?
那日我感到魔界有浓重的龙息,天眼一瞧便见她浑身发冷在西阁,我思索了许久,还是把她带回了我的住所。
她身子极冷,一睡便是三日,这几日相沛日日来我这里,就是为了带走她,可为了一个不知名的人相沛却要与天族作对,我自然是要阻止。
更何况,多年前欠天门的也是要还清的。
她睡着的样子和君惜很像,我抬手便画下了一张画像,思索了许久,还是退出了房门。
我没想今日她能醒来,我也没想我回同她讲我这的桃林。
这一切都太出乎意料了。
相沛还是来了,带着那个有了人形的云容。
可我还是因为私心留下了她,我同她讲天门会来接她,可我却三日之后才通知了天门。
她喜欢下棋,她也想喊我同她下,可我对棋艺不甚了解,如今也只能瞧上一瞧。
她问我为什么要救她,我想了好久,没有想出什么好的理由,只能敷衍的说道因为无聊,或者是因为天门,可我总不能说是因为想让你陪着我吧。
她还问了关于相沛事,可我无论如何也没想明白,她对于相沛全然不识得。
送走了桃夭,我这日子着实无聊,听说那丫头去了天外天,估摸着是被天门劝去的,不然凭她的脾气怕是不可能去拜师求学。
我又去了趟忘川,可忘川里依旧没有她的身影,这是一种执念,我想忘记,可却依旧记得清清楚楚。
我逗留了许久,还是回了魔界,却不见了相沛,听下人说他去了魔域。
魔域通往九幽,三百年一次祭祀才会去哪里,如今他去作甚?
我万万没想到,我又见到了桃夭,他把桃夭藏到了这里。
我瞧着浑身是伤的桃夭,告诉了相沛实情。
云容欺她口疾,可我却不想让她在遭遇这般,可我却没想到相沛又带走了她。
我不知道他们会去哪里,可我心里确是担心的很。
等我赶到罗云山的时候,相沛已经走了,只剩下了那丫头一个人,我晓得那丫头是在死撑着身子,身上的血,苍白的脸颊,让我一瞬间心疼万千。
可她却同我讲能不能带她去妖界,这是她第二次去了,许是我私心作祟,同她走了这么一遭,可她却担心被凤族小帝姬知晓她的伤,索性送去了礼物,人却离开了这里。
我想,这次我同她应当是结束了劫数,可这偏偏才是一个开始。
4
我去了九幽,又去寻了那人。
我也是这次才知晓这人唤作易安。
“你把相沛弄哪里去了?”相沛能救云容皆是因为他在背后传授了他术法,相沛去了哪里他自然知晓。
“他?尊上此次来就是为了西楚王的殿下?”他身上依旧被铁链锁着,只不过那样子却与从前不一般。
“本尊不想同你兜圈子,若是你不交出相沛,本尊自然有方法对付你。”
他听闻却是大笑,“我如今在这牢笼已经两万年了,还怕你有什么手段。”
“所以你是不打算交人了?”我蜷缩着指头,仔细盯着他的眸子。
“也不是不可,只不过你定然要付出一些代价。”那语气一阵凉意,我瞧着他本想拂袖离去,却有留了下来。
“相沛求了一个法子留住了心爱的人,那尊上找的人似乎找不回来了。”
“放肆。”我伸手捏诀,一道术法落到了他的身上。
“好的很,不过你终究有一日会来寻我。”便见他伸手画出一结界,待到瞧上相沛,我伸手要抓却落入了一个无底洞中,还来不及反应便见这洞口慢慢淹没。
果然,就像父君说的,我这人还是不够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