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当你们把我全部否弃时,我才愿意回到你们身边。真的,兄弟们阿,那时我就将用另一双眼睛寻找我的失落;那时我就将以另一种爱情来爱你们。——汉圣人查拉图
“玉儿,你要先和你的小情郎一起待一段时间?”洛一白蹙起眉,似是两弯柔美的月下河翻起了波澜。
她的心中实际对许云深有些偏见的——尤其是在得知许云深实力退步,再无进步的可能的时候。
虽然现在他俩是如胶似漆,小别新婚的样子,但终究是道凡殊途,不能长久。
玉中歌罕见地顶撞了洛一白:“师父,我也与您是道友,有自己的观点和想法。否则我是不可能突破道境的——”
“你之后可不用体悟极深就能突破道境了哦。”旁边的江梦特别喜欢补刀。
这个武道的开山老祖奶奶级的少女,尤其嘴碎,喜欢插话。
一群道境没有各自返回自己的家乡种种,而是在高耸入天的天断山脉挖出了各个洞府。
因为沧海桑田的漫长时光中,他们也曾回去过,不过一切都是物是人非。
几次回去都是被陌生感包围之后,也就断了对世俗的留恋。
也就洛一白,玉中歌这种新道境才会常回家看看。
现在他们便坐在洛一白请人开辟出的洞府之中,周围还有几个邻居:查拉图,江梦和樊策,景隆,空巴。
查拉图是随便落脚便是住处,也不开洞府,走哪睡哪,很是随性。
江梦和樊策一般是绑定出现,而江梦对玉中歌比较感兴趣,然后就选在了周围。
景隆是洛一白的追求者之一,他是樊策的后辈,修的是脱胎于文道的絜矩之道,奉行万物之间的规矩和平衡。
如果不是他太死板,洛一白还真不介意与这位实力非凡的帅大叔谈个恋爱。
空巴是蛮族的两位道境之一,是查拉图的追随者。他对查拉图高深的智慧敬佩非凡,随身就带个小本子记着查拉图的语录。
谁能想到一个光膀子大汉,随时会从裤子口袋掏出比他手还小的本子,念念叨叨地记着偶像的语录呢?
除了樊策和景隆,其余人都在洛一白的洞府之中。
玉中歌没有理会江梦的补刀,继续道:“所以我也有选择自我的自由。”
“说得好!”查拉图躺在地上抚掌大笑。
一旁站着的空巴连忙记下:x年x月x日,查拉图大师说玉中歌说的对。
谁叫空巴修的是勇猛之道——人总会对自己缺少的东西极为渴求。
“你说得没错,我也不会限制你的自由。只是给予你一些长辈的建议,是否听取要看你。同时,有许多悲剧,都是因为没有听长辈的话而上演。”
“人生不可能充满悲剧!”查拉图一声怪叫,翻了个身,“人的一生充满悲剧!”
空巴如是记道:人生充满与不充满着悲剧。
也只有空巴会把查拉图的每句话都记下来揣摩,其他人初听时新鲜,久了就会无视。
玉中歌低头片刻,然后又抬起了头,眼神倔强:“他不是您说的那样,我见过他在绝境时毫不放弃,那种迸发的情感使我动容,使我着迷。若非有这种动力支撑,当初我也不会突破凡境顶层,以至于往后步步高升,突破道境。”
“当初你们都说我当时的选择是误入歧途,在我看来,恰恰相反。”
“在中间我也曾动摇,想过自己的抉择是否错误。”玉中歌下意识地从洛一白的脸上掠过,然后扫视一圈。
江梦饶有兴趣看着她,没有补刀。查拉图像是睡着了,背对着一动不动。空巴则安静地站在那,一言不发。
玉中歌继续道:“突破道境的那一刻,我面临选择情道还是生道。没错,我选择了万众瞩目,被寄予厚望的生道。掌控到万物生命线的那一刹那的感觉,让我体会到了凌驾众生的感觉。但是丰富多彩的世界中有一抹突兀,那就是许云深。”
“许云深?”洛一白下意识问道。
倔强的小人点点头,解释道:“我在他的身上未感觉到任何生命线的存在,甚至感知不到他的存在。当时我以为只是我修为尚浅,会对实力高强之人感应失误。但是几月的虚空见闻和见了众多前辈,我更加确定实:只有许云深是那样。”
“没有生命?”江梦讶然,“那他还活着?或者,他修炼的是与你相悖的死道?”
玉中歌神色复杂,道:“我也不知他到底是什么境界,道境该有的特征他当初也没有,实力下降后表现得像个凡境,却又不像凡境。”
“这般有意思!我倒是对你的小情郎有些好奇了,你要走是吧?我支持你,洛一白如果敢反对,让她来找我。”
“……江前辈,我还在这呢。而且我还没反对,只是在给予建议。”
江梦撅撅嘴,当作没听见。
“不过,这事你可是第一次说,为何以前隐瞒了?”洛一白的手敲了敲玉中歌的脑袋。
以前没确定嘛……玉中歌撇嘴,翻了个小白眼略示对洛一白粗暴的动作的不满。
“云深不知处啊!他从来处来,到去处去。无迹可寻,无道可追。”似是睡着的查拉图突然冒出了一句话,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偶尔查拉图的话还是靠谱且有用的,虽然大多时候他都在胡言乱语——这是所有道境达成的共识。
“查拉图前辈,请问这话何解?”江梦严肃问道。
查拉图哼哧两声,拍拍身上的灰,朝外走去。
他一边走一边唱着:“有一种人啊,他凌驾于蝼蚁之上;有一种人啊,他光芒万丈。我呼唤着他的名字,亲吻着他的足迹,歌颂着他的功绩。他啊,就是超人!”
洞府里的几人面面相觑,觉得懂了点他的意思,又觉得不懂他的意思。
半晌,玉中歌憋出一句:“查前辈一直是这样说话说不清楚的嘛?”
洛一白和江梦抛给她一个眼神,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你知道就好。
……
“所以,这就是江梦前辈?”许云深有些怀疑地看着眼前这个明显青葱的少女,一眼看上去,玉中歌才是照顾她的姐姐。
“小家伙,喊奶奶。”江梦叉腰,抬着头打量着眼前这个玉中歌所说的特殊存在。
许云深有些纳闷:哪怕她的确是前辈,但这个“奶奶”的称呼,他也喊不出口——谁叫她的外表这么稚嫩的。
见鬼,难道这些道境都不会老的吗?
玉中歌有些头疼地按了按眉心,道:“云深,她的确是江梦前辈,武道的开派祖师。”
“江梦前辈好。”
“喊奶奶。”
许云深无视了她,看向玉中歌,道:“原来只有我身上没有生命线?有没有找出是什么原因?”
江梦有些不高兴了。
于是她释放了曾经把玉中歌吓得面无人色的气势。
桌椅在崩溃,墙壁在倒塌,纸张在飞扬。
周围出现了一大圈废墟。
然后许云深懵逼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看了眼周围。
“发生了什么事?”
“我的笔记!!”许云深一拍脑袋,跑到自己熟悉的位置,只见自己最近看得那本书和自己做的笔记早已灰飞烟灭,死无全尸。
他的手只捞起了一把灰。
“是谁袭击我?”许云深悲痛欲绝,同时愤怒万分。
甚至身上产生了一丢丢当初盛怒时才有的火焰。
“咦,神奇,还真没有任何道境的感觉。我的感知中,他也只是块着火的石头。奇怪奇怪。”江梦的气顿消,摸着下巴思索了起来。
灵动的一双黑眸闪着狭黠的光。
“喂,小子。”
“嗯?”许云深听闻前辈发声,眼睛一转,盯着江梦。
江梦哈哈一笑,叉腰指着许云深道:“没错,是我做的,我看你不爽,来打一架吧?”
“……”
许云深突然就不气了,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走到了江梦的旁边,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小妹妹,乖,不要调皮。”
咚!
一道人影飞出了五里地之外。
在十几座正在重建的房屋砸出了个大洞,最后落在城墙下。
这……他俩别真的打起来了。玉中歌心中满是担忧,腾空而起。
在她的视野内,城墙边陡然飞起一道带着紫色火焰的身影,迅速破空而来。
速度快到她来不及反应!
江梦吸了吸鼻子,露出陶醉的神色,嘴角上扬:“竟然能让我有一丝被威胁的感觉,看来小玉你这个情郎的确有点意思。”
在这一刻,江梦毫无保留,滔天的血海与杀气席卷了大半个极北道。
所有生灵尽皆跪泣!
风暴的正中心,自然是这舒州府的城中。
玉中歌难以忍受巨大的压力,无限地拔高。
高空中,只见一个巨大的淡红色漩涡在缓缓旋转。
红色有逐渐加深的趋向。
……
天断山脉。
所有道境,无论是休息还是论道的,都惊讶地停下了动作。
他们齐齐看向东方,天边的那个巨大漩涡。
“糟了,江梦是遇到敌人了?竟然大道气势全开!”樊策心中一惊,拉着景隆便朝那个方向飞去。
同时,所有道境紧随其后,所有人都是如临大敌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