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京畿,幕府城堡。
盛怒的足利义稙抓着一名黑衣武士的衣领恼怒的吼道:“你说什么?!”
这名黑衣武士被勒的喘不过气来,又不敢反驳,只能痛苦的发出一阵呜咽声,足利义稙双手一推,将这名黑衣武士推倒在地,恼怒的摔砸案前的笔墨纸砚来发泄怒火。
田山尚顺此时低头站在一边不敢火上浇油,请爱洲移香斋出山刺杀足利义晴本是自己的主意,但没想到弄巧成拙,非但没能刺杀义晴,还让对方白得一名剑道高手。
吉朗此时更是满脸沮丧,刺杀失败,将军与足利义晴的矛盾被提前激化,现在已方没有高手能够胜过对方,还要小心对方的两大高手前来刺杀自己,今后更会处处受限。
足利义稙发泄一阵怒火后,颓然坐在地上,他心中明白,自己已经丧失了所有的进攻优势,从现在起只能闭门据守,防止义晴派的袭击,静观时局发展再做图谋。
京畿,玉汤泉。
朱训桢站在屋顶上看着细川澄元收拢残部,举着火把的武士们汇聚成一条长龙连夜逃出京畿,六角氏和细川高国的联军则在畿内不断捕杀失散落单的澄元派武士,黑暗中厮杀声、惨叫声从四处不断传来,仿佛是一座修罗鬼城,也不知那些躲在家中不出的居民会不会连夜噩梦。
紫瑶不知何时来到朱训桢身旁,手中拿了一件挡风的袍子给朱训桢温柔地披上,然后轻声说:“入秋了,夜晚天气转凉,不要在房顶太久,小心感染风寒。”
朱训桢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没人知道这个沉默的男人究竟在想些什么。
“细川澄元,彻底败了,下一个倒霉的,估计就是足利义稙了。”朱训桢忽然发出一句感慨。
“这不正是你想看到的结果吗?”紫瑶淡淡的说道。
“或许吧。”朱训桢眉头一紧,接着又低声说道:“是时候加快统一日本的进程了,正德估计,也撑不了多久了……”
江苏,淮安城。
谷大用与皇甫浩宇带着东厂与六扇门的众人星夜兼程,终于赶到淮安。
一入城,谷大用不顾夜色已深直接去拜访张永、丘聚等人,询问正德境况,得知事情经过后谷大用险些昏倒:正德若是死了,他们这些平日靠其恩宠才能跋扈的宦官岂不是全完了?
但事已至此,任谁也回天乏术,为今之计就是快点将正德安全护送回京,趁正德还剩半条命赶紧安排后事,也好给这些宠臣留条活路,若是正德死在回京的路上,自己这些人还不都得被张太后扒皮拆骨?
皇甫浩宇见小小的淮安城戒备竟如此森严,心中顿时生出一丝不详的预感,但又不敢胡乱猜测,只得带着六扇门的捕快先行歇息,明日再听皇上安排。
正德此时是真的对这些江湖势力心生忌惮,因此才召回东厂、六扇门、三大营等一切力量,全程守护自己返回北京。
府衙之内,正德躺在榻上看着窗外的如钩冷月,心中生出无限惆怅。
有道是出师未捷身先死,自己如今不正是这个境况?鞑靼、瓦剌还没彻底征服,东南倭患也还没平定,各地的藩王之中更不知还有多少人心存反意,自己若是驾鹤西去,诺大的帝国究竟应该交给谁?
南直隶,苏州府,桃花坞。
朱钦灵正在房中修炼,忽闻院外传来一阵嘈杂声,似乎隐隐还有打斗的声音,因此立刻睁开眼睛,从床上直接跃出窗外,前去探查发生何事。
刚来到院中,就见几名盗门弟子正围着一道黑色的身影缠斗,那几名弟子身手个个不俗,手中拿着长刀铁链向那黑色人影招呼,但这黑影身法极俊,左闪右避躲开所有进攻,手中一晃,一道快如霹雳的黑鞭如灵蛇般缠住一名盗门弟子的脖子,将其带倒在地。
朱钦灵一见这条鞭子,心中不由一动,这不正是“黑衣鞭客”林隐峰的招牌武器?他怎么跑到此处撒野?
就在朱钦灵沉思时,孙九爷、欧阳云和唐寅等一众盗门高手也赶了出来,皱着眉头看向院中乱象。
林隐峰三下五除二就将那几名盗门弟子打翻在地,这让唐寅脸上顿时挂不住,纵身一跃来到林隐峰身边,右手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支长约七寸的精钢墨笔,朝林隐峰印堂、华盖、关元三处穴位点去。
这三处穴位都乃人体最为致命的死穴,若是被他人击中那还得了?只见林隐峰身形连退,堪堪避过唐寅这三招,而后倒飞至半空,挥出长鞭击向唐寅。
见对方不敢与自己较量手上功夫,只是利用轻功躲闪而后使长鞭偷袭,唐寅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笑意,而后将精钢墨笔在手中一转,万千道精钢笔管如利箭般朝林隐峰齐射,堵住其所有退路,此招正乃孙九爷传授给唐寅的绝技——“指点江山笔”。
林隐峰虽轻功高绝,但面对唐寅此招却无力破解,眼看就要被万千精钢笔管射个满身窟窿,忽然一道大地般浑厚的内劲在其身边化开,挡下所有攻击,正是朱钦灵及时出手将其救下。
唐寅见朱钦灵替黑衣人挡下攻击,便停下手来,将目光看向孙九爷,这才发现滕倪不知何时也站在孙九爷身旁。
孙九爷呵呵一笑对滕倪说道:“往日我听云儿称赞灵儿功法精妙,内力极深,心中还有几分好奇,今日一见,果然是英雄年少,不可估量啊!”
滕倪淡淡一笑,说道:“叔公谬赞了。”
二人正在寒暄间,朱钦灵已经拉着林隐峰落至地面,上前冲唐寅行礼道:“唐兄,钦灵得罪了,此人乃我一故友,与欧阳兄也曾相识,因此方才情急之下多有得罪。”
唐寅微微一笑并未说话,这时孙九爷与滕倪等人也走上前来。
看了一眼黑袍蒙面的林隐峰,孙九爷淡淡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啊?”
那几名倒在地上的盗门弟子此时已经从地上爬起来,忙答道:“启禀掌门,属下巡夜时发现此人形迹可疑,躲在房顶上鬼鬼祟祟不知干什么,因此便上前擒他,谁料这人身法似鬼魅般难以捕捉,后来我们几人终于在院中将其合围,却又被他打翻在地……”说到最后,这几名弟子声音越来越小,满脸愧色不敢看掌门与唐寅。
唐寅此时脸色也十分难看,毕竟手下如此无能,在师尊面前出丑,自己这个分堂堂主难逃其咎。
欧阳云早已看出此人是林隐峰,见气氛陷入尴尬,赶忙开口问道:“林兄,你为何身在此处?”
黑袍下的林隐峰怒哼一声,用嘶哑的嗓音说道:“那日我与灵龙小兄弟在酒楼分别后,又在这苏州府逛了几日,听人说桃花坞此季鲜桃肥美,桃花酒又十里香飘,因此便忍不住来此一看。”
朱钦灵听林隐峰来此处居然是为了美酒,不由一阵苦笑,想不到这个沉默诡秘的黑衣鞭客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酒鬼。
林隐峰并没觉得有何不妥,继续自顾说道:“我在林中吃了几颗鲜桃,果然是味美无穷,然后就想来坞内找几壶传闻中的桃花酿尝尝,没想到被这几个人撞见,而后一直缠着我,接下来的事你们都看到了。”
林隐峰说完,连欧阳云都忍不住咧嘴一笑,想不到这位沉默寡言的怪人倒也是个性情中人。
朱钦灵证实林隐峰确实是几日前刚与自己分开,欧阳云又说出自己与朱钦灵在地下夺宝时曾与林隐峰联手除魔的事,孙九爷见这几人颇有缘分,便哈哈一笑说道:“行啦,正所谓不打不相识,更何况你们还是老朋友,今晚的事就是一场误会。”
说罢,孙九爷冲林隐峰拱了拱手说道:“林大侠,勿怪盗门防备森严,让你没拿到美酒,我罚两位劣徒今夜陪你开怀畅饮,让你喝足为止!”
林隐峰被孙九爷一说也有些不好意思,冲孙九爷抱拳,瓮声瓮气的说道:“这事本来就是我不对,向孙掌门赔礼了!”
孙九爷哈哈一笑受他一礼,而后对众人说道:“行啦,你们年轻人自己去把酒叙旧吧,老头子我年龄大喽,继续回去睡我的回笼觉。”说罢,冲滕倪点点头便转身离去。
滕倪见孙九爷走了,也转身回到房中,留朱钦灵、林隐峰和唐寅、欧阳云师兄弟四人在原地。
见师父与滕倪离开,四人便来到梦墨亭,唐寅更是拿出几十壶好酒放在亭中,豪爽的对林隐峰说道:“林大侠,久闻侠名,今日冒犯之处还请恕罪。”
林隐峰也不多言,一口干了碗中的美酒,而后又给二人满上。
四人在桃林中畅饮美酒畅谈人生,竟是十分投机,不知不觉天色破晓,这才尽兴而归,分别前林隐峰应邀留在桃花坞小住,朱钦灵等人对此也十分赞同,毕竟整日面对孙九爷这个长辈和滕倪这个冰山美人,这几名“年轻”人在一起才更加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