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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八门极劲与疯狂太阳

鬼雨千年 凤头兰尾 11126 2024-11-20 16:14

  桓执被剑顶着脖子,缓缓站起身来,举起了双手。

  “桓公子。”赵斐一字一顿的说。

  “赵大人晚上好,赵大人吃了吗?”桓执努力的堆着笑脸,想了想又补了一句:“那啥,牢门是给风吹开的。”

  “哦?”赵斐的剑又往上挑了挑:“是五年前太学的风么?”

  桓执咯噔一下,赵斐知道了。

  “事情不是这样的!”他赶忙狡辩:“我本来……”

  话音未落,剑锋绕着桓执身侧,直直朝着脚踝切了下去。

  但是桓执莫名的一抬脚,划拉一声,他的长袍下摆被切落,但居然险而又险的躲开了这一剑。

  赵斐一挑眉,又是一剑朝着他的支撑脚划去,紧接着伸出手抓向桓执肩膀。

  但是出人意外的,每一招都落空了。

  赵斐顿时感觉不对了,他的剑可不是那么好躲的,而且很明显,每一次桓执似乎都是跟他动作同步,似乎没有半点迟疑。

  “兰台的常情?”他似乎明白了。

  兰台书生并不擅长攻伐相关的方术,但他们在皓首穷经中,也开发出了一些独有的法门,常情便是其中之一。

  他们可以借助龙气,将自己锻炼出来的阅读能力延伸到书本之外,对世间各种事物进行精准的预判,这就是兰台独有的常情。

  也正因为常情,兰台书生是大汉军中最受欢迎的谋士,只要给他们足够的信息,就可以在谋划阶段,最大成都的对战场和战役进行各种判断。

  不过常情一般需要时间酝酿,像是桓执这般迅速的运用常情,赵斐从未听过。

  见赵斐停手,桓执急忙闪到一旁,喘着粗气:“哎呀……赵大人……您先别急,当年太学的事情还有内情!”

  赵斐一愣,他盯着桓执问:“什么意思?”

  “入梦谶!那个东西不对劲!”桓执解释道:“一开始,我的本意只是想迅速解决动乱,可没想到居然有人为此身死,因此我也很愧疚,这几年一直在调查当年的真相……最后我发现,那个流传在学生之中的诡异梦境,是有人蓄意编织的!那些人才是太学动乱的真正幕后黑手!”

  赵斐似乎对这件事很感兴趣,用剑指着桓执:“继续。”

  “这件事实际上是门阀针对陛下的阳谋,所有人都知道陛下想收拾荆城的楚巫世家,于是给了陛下这样一个机会,让他有借口朝掌管人间梦境的楚巫发难,楚巫当然没有办法解释,于是陛下颁布了《禁巫令》,楚巫由此败落,而发起这件事的门阀,也做好了准备,接手了南方楚巫的大量资产……”

  “你的意思是,那几个门阀?”

  “赵大人所言极是。”桓执使劲点头:“所以……”

  话音未落,桓执突然停嘴朝着旁边很狼狈的一扑,他闪过的瞬间,一剑几乎劈开了他方才站着的地面,这一剑杀意十足,不再是之前那种奔着折磨去的挑斩了。

  “不是,赵大人我还没说完呢!”桓执颤抖着大喊。

  “感谢桓公子告知了我方向,剩下的我自己查就是。”赵斐身上的腐骨盔甲像是鳞片一样蠕动着,可以看出他此时很生气,“劳烦桓公子死后,也跟犬子交代一下。”

  之前桓执东拉西扯的,拖的时间有点长,赵斐害怕耽误的升仙典仪,加上心底莫名升起了一丝心悸,于是放弃了打算对桓执施加的酷刑。

  “儿啊,爹把这人杀了给你报仇,就带你升仙还阳!”赵斐怒吼着朝着桓执挥剑,这次他不再留手,举起长剑指向桓执,再一次催动荒术,荒气短暂活化,铜锈色的浪潮狂涌,像是青绿色的帷幕。

  桓执绝望的撑起了最后的辟邪领域,金白色的龙气屏障在荒气中嗤嗤作响,摇摇欲坠,勉强是挡住了,但这样他就没有多余的龙气用于维持常情了,那青铜剑看似缓慢但坚决地朝着腰间切来,眼看就要把桓执拦腰斩断。

  铮!

  极险之间,一道雄浑霸道的气劲斜着从高处坠来,撞在赵斐的青铜剑上,激烈的破碎声响起,桓执只觉得细碎的碎片飞溅,躲闪不急中,在他的脸上划开几道血痕。

  但是赵斐更不好受,巨力撞击下,手中的青铜剑几乎脱手而出,他怒吼着退了两步,抬眼看了过去。

  “是谁?”他又惊又怒。

  幽暗的烛火里,一个战戈的头旋转着劈掉了几柱钟乳石,再一声闷响,斩进了血骨祠堂的墙壁上,而木柄则在撞击中裂成了无数碎片。

  赵斐朝着战戈飞来的方向看去,那是洞窟入口,弥漫的荒气笼罩着那个方向。

  桓执则抓紧机会,几乎涕泗横流的朝着洞口扑爬过去,高喊道:“壮士救我!”

  片刻后,荒气散去,举烛的骸骨照耀出一个深红色的身影。

  那是一身深红百褶武服的夏侯明煜,深红色的布面上在闪烁的烛火下显现出龙虎云中斗的暗纹,衣襟和下摆的边缘,金色蓝色和白色的线精工绣着斑斓的云海纹,牛皮护臂,肩头配着一对呲牙的红铜虎头护肩,外曲的獠牙交错,上面满是斑驳交错的战损。

  镇云司的飞云袍,这个标志性的深红色,绘就了天都所有官员的噩梦。

  桓执也愣住了,愕然问道:“怎么是你,徐慎呢?”

  夏侯明煜皱着眉头看着地上蛹动的桓执,问道:“他忙着呢,现在什么情况?那个高培呢?”

  “高培给那个赵斐害了,拖进水里,不知死活!”桓执迅速汇报情况:“这个赵斐坏透了,是荒术士!”

  “死了?”夏侯明煜皱眉:“赵斐,你身为北军中候,与门阀沆瀣一气,还犯禁涉荒,更是坏了卧虎公的大事,今天难逃一死!”

  赵斐透过狼面的腐骨盔甲打量着夏侯明煜,一点不惧:“久闻镇云司天璇卫卫长夏侯明煜,是个骁勇无双的猛将,在天都威名甚盛,早就想试一试你了。”

  “天天抓人抄家还有盛名?”夏侯明煜扯着嘴笑了,他从怀里取出一张细铁链编织而成的软甲面具,那软甲居然像是遇到磁铁一样贴在了他脸上,随后其中某些铁环亮起金白色的光,竟然组成了一个咆哮的虎面。

  “罪臣赵斐,你是自行了断,还是在这里伏诛?”盖上那软甲面具后,夏侯明煜的声音低沉回响,像是从幽深山涧中传出的虎啸。

  “好霸道。”赵斐甩了甩手里的剑,“那咱们看看,你成名的八门极劲,跟我的百骸荒术,究竟谁更胜一筹?”

  夏侯明煜也不废话,直接沿着洞窟侧面的高台快步奔行,朝血骨祠堂门口的赵斐扑去,双手捏成虎爪状,他冲下去的时候,浑身飞云袍被劲风带得猎猎作响,隐隐有虎啸声。

  赵斐暗自冷笑,他等的就是这个时机,压低剑身,狰狞腐朽的青铜长剑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斜斜刺向了半空中的夏侯明煜。

  夏侯明煜应该是镇云司最著名的人之一,是负责天都事务的队伍天璇卫首领,针对罪臣的所有抓人抄家事宜都是此人带队经办。

  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个急性子,赵斐老成,他知道自己身上的血骨盔甲并不轻便,于是在见到夏侯明煜的时候,就定下了靠着强悍的防御,以静制动的战术。

  半空中的夏侯明煜速度极快,几乎是朝着赵斐的剑尖撞了上去,但是他并没有躲,竟然一声怒吼,直直的朝着那柄青铜剑就抓了上去,完全不惧。

  赵斐是没料到的,只觉剑上一股庞然巨力压下来,不受控制的扭动了起来,紧接着,夏侯明煜落的肩膀猛地撞到了赵斐的胸口,鲜血混着腐骨飞溅,那虎头护肩竟然在他引以为傲的腐骨盔甲上撞出一个深坑。

  定睛看去,夏侯明煜的手上不知何时戴上了一对精钢材质的手套,上面雕刻着菱形的云雷纹,拳锋和关节处都有狰狞尖刺,但却轻便自如,看来是为他的手上功夫量身打造,正是带着这幅手套,他才能一把抓住赵斐的长剑。

  而若是一般人,心口被这样撞了一下就该筋摧骨折,死透了,但赵斐只是低吼一下,身后的血骨祠堂如心跳搏动之间,胸口伤势蠕动着尽数复原,而血骨祠堂墙壁上的一具尸体胸口则出现了同样的可怖伤痕。

  趁着赵斐趔趄时,夏侯明煜又是一个踏步,转身抓出,擒住赵斐的手臂,腐骨盔甲上一阵咔咔激碎声响起,他的手臂竟然被生生拧到外侧,像是麻花。

  但是依旧无效,血骨祠堂之中堆砌的尸首再一次为赵斐消解了伤势。

  赵斐舞出几个剑花,想要拉开距离,夏侯明煜脚步极快,一边躲开青铜长剑,一边紧紧贴上,抬脚鞭腿,重重踢在赵斐膝盖外侧,勾的他朝前一倒,紧接着虎爪托颌,掌心的铜刺打的赵斐面部狼吻爆碎,再跃起一拳,猛力砸在他耳侧。

  夏侯明煜却在心底暗骂,虽然他占了轻便的优势,但无论怎么打,血骨祠堂都替赵斐吃下了这些几乎必杀的拳脚,还让他有余力反击,那柄腐朽青铜剑几次险些划开夏侯明煜的手臂或者胸口。

  抓住机会,夏侯明煜再一次猛地抓住了赵斐的手臂,一脚踏在赵斐腰间,猛地一发力,竟是要尝试将这条手彻底扯下来!

  赵斐则啸叫着,也不管手臂了,朝着夏侯明煜的胸口就捅了下去,同时狼头面甲也朝着他的脖颈咬去,气势汹汹,显然是一副搏命的样子。

  “来得好!”夏侯明煜知道自己的猛攻激发了这个老将战场上炼成的凶性,只要他不当乌龟,就总有办法

  于是夏侯明煜狞笑着松开手,抓向来袭的长剑,而另一只手则猛地探进狼头的口中,抓住了赵斐被腐骨刺得血肉模糊的面部,狠狠收紧掌心。

  八门极劲,只近不退。

  一阵刺耳的惨叫声中,赵斐的脸和头脑被夏侯明煜几乎捏成了一把烂肉。

  夏侯明煜挥动胳膊,将赵斐丢到一旁,北军中候倒在地上,浑身抽搐着,进气少出气多,眼见是不活了。

  “当心!”桓执立刻提醒:“这家伙八成没那么容易死!”

  正说着,在两人的注目下,赵斐似乎又要缓缓爬起身。

  “这究竟是什么鬼东西?”夏侯明煜黑着脸。

  “那个血骨祠堂似乎能消化赵斐受到的伤害。”桓执皱着眉头观察着,兰台书生的阅读能力让他立刻抓住了问题的重点:“只要那个祠堂在,他就是死不了的!”

  夏侯明煜当然知道这是荒术士的手段,转头问桓执:“你的白泽心法呢?”

  桓执摊手:“龙气用完了,你看看着鬼地方,像是能汲取龙气的样子吗?”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夏侯明煜气得够呛,桓执不但没按照计划保住高培,这时候也一点忙都帮不上。

  他甩了甩手上的血,打算趁着赵斐还没缓过来,再去狠狠补几拳。“我就没见过打不死的人,无非是揍得不够狠。”

  那边正在缓缓起身的赵斐却突然开口:“我的升仙典仪即将准备完成,你觉得你还会有机会?”

  深黑的潭水中,血骨傀儡抓着高培朝着潭底沉去。

  虽然被荒气侵蚀,但是高培依旧能感觉到自己正在水中下沉。

  迷蒙之中,他感觉到了下沉加速,托住身体的水似乎消失了,他开始下坠,五脏六腑离开身体的感觉立刻包围了他,极致的孤独感随之而来,仿佛他被人间抛弃了,胸腔之中所有的空气都在猝不及防的坠落里被挤出,形成一道无意识的连绵呼喊。

  又是那个梦境!那个在孤独中无尽坠落的梦境!

  “食人则肥!食骨则瘦!”

  “鬼雨千年!长生安有?”

  无尽的嘶吼在他耳中响彻,这次听起来近了很多,像是有人在他脑后扯着嗓子绝望地喊叫。

  但这次不一样,荒气侵蚀之中,他听得更清楚了,更多的内容传入了他的脑海中。

  “南溟有归墟,其深囚龙伯。何以封天路,绝地通?”

  高培并没有搞清楚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荒气在他的脑海中震荡,无数不属于他的诡异念头和画面疯狂闪现,他无法控制心底的狂想,剧烈的头痛抽离着他所有的注意力和体力,蹭蹭外冒的冷汗被下落的风吹响不知何处。

  但是下一刻,他不可抑制的看见了极远极远的地方,那是天地的分界线,被金红色的光芒照耀,朝阳升起的前奏。

  而他正坠落的方向,厚黑的云层连绵成片,高耸的云峰和谷底交错,期间闪烁着蓝紫色的、迤逦的雷电河流。

  云层像是天空上的平原,遮盖住了目之所及的整片大地。

  当坠落从无目的变成有目的,性质就不一样了。

  他在巨大的惊恐和混乱中死死咬着牙,不像是自己在下坠,而是那片巨大的云原正⻜快朝着自己升了上来。

  突然,天边亮了起来,他顿时忘记了坠落的恐慌——那片初生的,本该明亮和煦的阳光,像是一片密不透⻛的刀幕倒在他身上,他顿时觉得浑身的皮肤都被扒了下来,再浇上了混满盐的冰水!

  是的,是冰水,随着阳光而来的是剧烈透体恶寒,带着极致的疯狂恶意,从地平线的另一端探出头来,急不可耐的要将他彻底撕碎!。

  但是下一刻,那层云救了他。

  随着高培的极速坠落,那些沉寂的灰白色层云活了,表面激起滔天的巨浪,像是一道道高墙,或是擎天的触手,将高培包裹托举,阻止他的坠落,更是保护他不受那阳光的摧残。

  抓住他之后,无声轰鸣的海浪云层立刻合并,在被云雾遮蔽前的最后一刻,他在极度的恐惧之下,⻜快的瞥了一眼那阳光的触须。

  那光从地平线另一端漫射而出,像是漫天闪着疯狂金光的扭曲触手,正在奋力地扒开、钻入云层之中,朝着高培所在的地方癫狂的钻来。

  一瞥之下,高培的心头立刻被极致的疯狂填满,他觉得自己的心在剧烈的燃烧,那恶毒的火几乎要从自己的喉咙里喷薄而出,并且心底只剩下一个念头:

  “目不能视,就不会目睹灭亡。”

  云又一次救了他,近乎无光的昏暗湿润之中,水汽从他的鼻腔钻了进去,轻盈的从他心头掠过,吹走那些纷杂混乱的念头。

  当高培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手指已经几乎要沿着上眼皮抠进眼珠子里了,在云雾的包裹之中,他灵台清明,侵入魂魄的荒气消失无踪,每一寸血脉都通达而顺畅,心如赤子,宛若新生。

  以及,他感觉到双脚踩在了坚实的土地上,但他却发现自己依旧什么都看不见。

  疯狂的朝阳灌注到他眼中那一瞬留下的力量让他失明了,高培眼孔中沸腾着剧烈的冰冷燃烧,朝着魂魄里蔓延,恐怖的恶寒之下,他一下跪倒在地,遍体冷汗,疯狂怒吼着,本能的用所有意志来对抗疼痛。

  但云层中的清明凉意依然在,缓缓蔓延着,与疯狂朝阳的残余对抗,像是辽东初夏冰凉的海潮。

  不知过了多久,他颤抖着张开眼,模糊的景色出现在了眼前,清凉也从他的头顶抽走。

  他下意识的抬头,头顶正上方不远处,那厚实而无边际的云层延伸出一座倒悬的山峰,正从他的头顶缓缓缩回那无边无际的云原上。

  疯狂的余烬也已经消散,只在意识里激荡着,劫后余生的强烈恐惧随之升起。

  云层之上那是什么?若说是太阳,那怎么会有这样子的太阳?若说是什么邪魔外道,得是什么样的怪物,才能取代天上的太阳?那种阴冷的癫狂,燃烧在心头的疯火,这绝不是泽被万物的阳春光辉......

  而且那云又是什么?为什么要救我?

  他应该在北大营军牢底下溶洞之中的深潭下,身边有一只可怖的血骨傀儡,这又是什么地方?

  这里发生的一切已经超越了他的认知,这还算得上是一场梦么?

  高培缓了很久,终于开始环顾四周,他站在无尽的荒原正中,目之可及,大地了无生机,除了死寂和乱石,连起伏都没有,再无它物。

  ⻘灰色的雾气弥漫四周,沉甸甸的紧贴在大地之上,仿佛气化的铜锈——这是荒气!无边的、极度浓郁的荒气!

  高培吓得立刻屏住了呼吸,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要死早死了,根本等不到自己......

  突然锁链的声音传来,高培急忙顺着看了过去,下了一大跳,贴近脚边的地面悬挂着一个⻘黑色的骷髅头,上面带着莹绿的斑点铜锈。

  浓烈的荒气正从其中逸散垂落,仿佛颅⻣之中有一个正在燃烧的沉烟香。

  骷髅的五官七窍里,都延伸出一条细细的⻘铜锁链,上面居然还带着丝丝筋肉和血管,细细看去,可以发现那些血肉都是鲜活的,跟⻘铜纠合在一起,说不好是⻘铜化成了血肉,还是血肉化成了⻘铜。

  锁链延伸了一段就被血肉拧在了一起,期间血肉交错,还孽生着各式各样的狰狞⻣刺,高培的视线胆战心惊的沿着锁链看去。

  那道铁链走向他的左手,穿过掌心,绕过手背,散入血肉之中,像是缝线一样时进时出,最终汇入了手臂外侧的靠近手肘地方。

  高培看着这个荒的特征及其明显的造物,以及从梦中醒来后遭遇的一切,想起了在梦境之外他的左臂上有什么——那一对月牙状的伤口。

  但是下一刻,他突然感觉到一阵澎湃的巨力,将他从梦境之中拉了出去,那种坠落的猛地再次袭来,仿佛整个世界离他而去。

  徐慎用小环刀将中军帐门口的布帘挑开一个小口子,缓缓侧身走了进去。

  也不需要搜什么了,地上的油布和毯子被拉扯到一旁,泥土上被人挖出沟壑,其中填满了腥黑的液体,组成了一副古奥而诡异的阵法,依稀可以看出是某种镌刻在青铜器上的兽面纹样。

  而那兽面畸形的巨口之中,陈列着一副完整的人类内脏,正在腐朽,散发出刺鼻的异常腐臭。

  徐慎认出,这是荒术士用来占卜的仪式,其中蕴含的荒气早已散去,没有任何价值了。

  陈放文书的桌面,有很多折子和信件,他稍微翻了一下,觉得大体可以交差了,后续的追查也有了方向。

  至于旁边那口打开的箱子,徐慎看到了被毁坏的重锁符箓,这不是赵斐打开的。

  他盯着这个符箓看了一会儿,面色阴沉的缓缓拂过箱子边缘,灼亮的龙气从掌心闪过,把重锁符箓彻底焚毁了。

  片刻后,徐慎走出来,递给铁御汗几个折子:“找到一些证据,其他没什么了。”

  铁御汗看了看文书,沉默了好一会儿,问:“你看过吗?”

  “没有,这都是我随便拿的。”徐慎面色严肃的摇头回答。

  铁御汗把手里的折子拍在徐慎脑门:“怎么跟桓执一样胡扯八道,没看过你会拿给我?”

  叶阑珊臭着脸猛翻白眼,不知道是对徐慎还是铁御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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