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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老乡

楚之四海 丁丁是胆小鬼 9206 2024-11-20 16:50

  西城的街道不宽,颇有点乱糟糟,也许正是这乱糟糟中,才透着生活的烟火气吧。

  阜财门离陈家确实近,没怎么转几个弯就到了,嗯,不怎么气派啊,反正不如黎老头他家气派,看来广东商人低调务实是有传统的啊。

  我去,收回刚刚的话,丫的,进了门完全两个世界,外面的门普通陈旧,还有点小,进来以后,这就暴发户嘛。还是说受了他那姓蒲的阿拉伯合伙人的影响,这墙壁要不要雕这么多花嘛,还整个这么晃眼睛,外面灰色的砖看起来古朴大方,难道不好看吗?地面都铺大理石是什么意思?

  看来这陈老头就应该把房子个黎老头换一下,为啥?直接都能当那很有特色的KTV了嘛。

  除了小朋友没感觉,三人都一愣一愣的,别说,里面看起来,这不就是典型的广东农村土豪的别墅嘛。当然,人现在是在城里市中心,豪商,果然壕。

  跟着进了一间会客室模样的房间,一个硕大的茶桌,看来是整块树根雕出来的,涂了桐油,看起来亮堂气派,茶桌后坐着一位老者,着米色麻袍,须发皆白,正在泡茶,看起来颇有点仙风道骨,抬眼看到陈庆之几人,这是什么表情??见了鬼了吗?这可不像老神仙了!

  但老者很快神色恢复如常,等陈子豪逐次介绍,便挥手让几位客人入座,

  “子豪,带黎二郎和大姐儿去见见二姐儿,她似有急事找你们”,又转头向黎家兄妹点头示意。

  不得不说,陈老头这茶泡得很有水准,只见他不疾不徐,换了有点像乌龙类的茶叶,墨中带了点金色,听到等小炭炉上两沸后,拿起来,轻轻的淋在茶叶上,再拿出四只白色的小茶杯一一排开,挨个烫过后,再往茶壶顶部点了点水,然后将茶壶中的水倒掉,加水,拿起茶壶,每个杯子都是轻轻一点,白色杯中,茶汤清亮,色泽微黄,还没等老头将茶杯递过来,茶香就已经飘过来了。

  “好茶!”

  陈庆之从之前在和陈掌柜吹牛时就知道,这陈家人颇有点爱招揽贤才,陈子豪那少东家更是明显,所以也想过很多次陈家的家主会是什么模样,两人见面是否能够在同一个频道上,双方是否能够认同,颇有点面试前的忐忑。

  但陈庆之从来没想到,见陈老头第一面,这老头说的第一句话就像是一声惊雷,震得他差点灵魂出窍。

  “几位客人是从什么时候回来的?”

  老头这句话是普通话,那怕明显听起来有口音,很生疏,但这就是那个八百年后有十几亿人说的普通话,但在此时本应该只有陈庆之一家四人会说的普通话。

  陈庆之好歹也是不惑之人了,赶紧眼神示意小美姐弟淡定。

  “老丈,这是?”

  也用普通话试试。

  “几位客人不必惊慌,我也是从未来回来的。”

  撇了陈庆之一眼,见陈庆之面无表情,又去看了眼小美和小帅。慢条斯理的像是讲故事一般。

  “我是从2024年过来的,那天是6月9号,我在陆丰那边拿了货,沿着高速往回走,那天很大雨,都已经中午了,还是黑压压一片,郑哥在副驾那里还在说话,就听到一声很大的雷,然后车子就突然失控了,等我反应过来,车子已经在一个山沟里了,我吓坏了,以为是前一天熬夜的原因,所以刚刚睡着了,但很快就发现不对劲,雨没了,外面天却还是黑的,我赶紧去喊郑哥,却看到郑哥不停的喘气,我想着是不是安全带勒住了,想把安全带解开,却怎么也解不开,我就赶紧跑下车,去拉右边的车门,想把郑哥拉下来,可右边的车门怎么也打不开,我低头去检查,才发现门已经变形了,凹进去,正好卡在了郑哥的肚子上,玻璃也碎了,郑哥的手臂上都是各种小口子,我慌了,问郑哥该怎么办,郑哥说话很费力气,我听不清,郑哥却突然来了力气,揽着我的头说,明仔,不要慌,照顾好嫂子,照顾好自己......”

  三人这时都已经听出来了,陈老头就是和他们同一天穿越的,不知道地点是不是都在同一片山谷,但既然叫明仔,不应该这么老啊,原本想开口问的,但看到老人泪流满面的样子,就都忍住了,继续听老人讲。

  也许是逐步恢复了,老人的普通话好多了。

  “外面黑乎乎的,一点月亮都见不到,我爬上车顶,也见不到路在哪里,只好又回到车里坐着,不时的去听郑哥的动静,心里盼着他还能活过来,可一直等到天亮,郑哥也没有活过来,我在车周围兜了无数圈,也没找到路在哪里,直到第二天中午,我饿了,才发现车上只有矿泉水,没有吃的,我不能再待在这里了,我得找路出去,我想把郑哥找个地方埋起来,可无论我拿什么撬,都打不开车门,后来我只好扯了一堆树枝把车盖起来,然后背上所有的货和矿泉水,一路往海边走。”

  “我走了很久,肚子饿了就不停的灌水,快到海边时,见到了一片荔枝林,但都没熟,实在忍不住,吃了几颗,可吃了后,心里慌的不行,我想坏了,怕是中毒了,不敢再吃了,一路挨着,终于是到了海边,就见到远处海面上有几条船,很奇怪的船,我还以为是拍戏,但太远了,我怎么才能让他们听到我呢,打火机,我有打火机,我就扯了些树叶,生了堆火,可是没用,天色又暗了下来,我也看不太清远处的船了,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都走了,我饿得实在不行,想去海里摸些贝壳、螃蟹啥的来吃,对了,我是惠来人,从小正在海边长大”

  陈老头的情绪这会缓和了很多,朝几人笑笑,接着说。

  “我正在火堆上烤贝壳吃呢,就见到两个黑影从海里摇摇晃晃的爬了上来,还没看清是什么东西,就又倒了下去,我吓了一跳,等了很久没见到动静,就壮着胆子,拿了根火把,走过去才发现是两个男人。”

  “都只穿了条好大的短裤,还光着脚,其中一个人身上插着一根箭,两人身上还都有些刀伤。”

  说道这里,陈老头顿了一下。

  “我对刀伤还算是熟悉,以前也是外面瞎混的,后来是遇到了郑哥,才算是做点正经事。”

  说道这里,像是自嘲一般的笑了起来。

  “算了,都到了这里了,也没必要瞒你们了,我是捞偏门的,那天是和郑哥去拿从海上过来的料,这才遇到了这茬事。”

  “我把两人拖到了火堆旁边,拿草木灰按在伤口上,再给他们灌了些矿泉水,也是运气好,到了第二天,他们竟然都醒了过来。”

  “也是第二天,我才发现其中年轻点的那个竟然是个老外,年长的那个倒是中国人,两人都会说白话,大家都能听懂互相说的话,那就好办了。”

  “可接下来,我就发现麻烦大了,我穿越了,但不知道是哪一年。项少龙我是知道的,可我啥都不会啊,混到初中就读不下书了,上的那几年学时学到的东西也早都还给老师了。”

  “那两个人其实是海盗,我后来才知道原来他们也是海商,但那会不知道,倒是觉得和自己有点缘分,我一个小小的水客,也算是半个在海上讨生活的人,遇到了两个海盗,而且,你猜怎么着?”

  “年纪大的那位海盗,竟然姓郑,这不是巧了吗?我的郑哥刚没了,老天爷又给我送了一个回来。”

  “靠着我摸鱼的本事,我们三人在海滩上熬了几天,等两人稍微好点了,我们就沿着海岸找渔民,不知道是不是郑哥替我挡了所有的厄运。”

  “我后面的运气竟然一直还不错,很快我们就遇到了一些渔民,也是这时我才知道这两位海盗其实也是海商,在广州也是有产业的人,靠着渔民的船我们回到了广州,那时我才知道,我穿越的地点就在我后世出车祸的地方,只是时间往前走了上千年。”

  “再后来,我知道了,我来的那会金国刚刚灭亡,是这大宋和蒙古人合伙干的,这事我知道啊,金庸都说了,是拖雷他们找大宋朝廷来,约好南北夹击,干掉金国,可蒙古人干掉金国后就反悔了,很快就把大宋一块灭了,郭靖和黄蓉一块守襄阳来着,等襄阳守不住了,大宋就没了。”

  抬头看看目瞪口呆的几人,陈老头颇有些得意的笑。

  “我这人不爱读书,但小时候TVB的电视剧那是天天要看的,我能记住唐宋元明清就不错了,哪里知道这大宋是怎么没的呢?我知道的历史那都是电视上看来的。不过呢,来的时候久了,算是多少知道了点,就大宋这皇帝老儿的折腾劲儿,不亡才奇怪了,更别说,后来还换了个傻子。”

  哦,还好还好,陈庆之心想,还以为是穿越到了神雕的世界呢,那可不好办,不会武功啊,九阴真经也记不住。

  “回到了广州,我靠着带过来的几块料,入了伙,和郑、蒲两位拜了把子,又一起去了他们在占城的老巢,做起了香料生意,嘿嘿,偶尔也捞些偏门,日子过得还是不错的,我也就慢慢不再去想我们那会的事情了。”

  “后来,我们撞上了硬茬子,那一次,唉,我的郑大哥又没保住,当时他在家留守,我和蒲三出去干活,结果我们被人伏击,老巢也被人端了,郑大哥拼了命把我老婆和孩子送了出来,自己硬是被人留下了,我那老婆抱孩子着上船时又跌到了海里,孩子救上来没撑多久就没了,老婆就再没见到了。”

  说道这里,陈老头沉默了很久。大家也都不出声,似乎是过了很久,也许是一盏茶的功夫,老头又说了起来,也打破了陈庆之的沉思。

  “我和老三带着剩下的弟兄,和两艘破船就离开了南洋,回到了广州,从此没再捞偏门,香料的生意也没再做,正好有个弟兄家里有人之前在瓷窑干,待不住了,过来投奔,我们就干脆改做了瓷器,这些年我们一边烧瓷器,一边打听当年的仇人,可我们兄弟当年捞偏门得罪了不少人,仇人不少,同行更多,哪里又查的到?”

  “就这么晃晃悠悠,我来到这大宋也已经40年了。今天一见到你们,就你们那发型、衣服,更别说那背包,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说着站起身,伸出手。

  “正式介绍一下,我是广东惠来人,1995年生人,名字叫陈志清。”

  陈庆之赶紧站起来,握住这穿越了时空的老乡的手。

  “我是广东潮州人,1984年生人,名字叫陈庆之。”

  “我是广东潮州人林小美,1992年生人。”

  “我是广东潮州人林小帅,1995年生人。”

  挨个和三人握了手,看到伸着手的陈默,老头哈哈一笑,欠着身子够过去。

  “我是广东,爸爸,我是哪里人啊,哦,深圳人,陈默,2017年出生。”

  此时,5个老乡再次落座,大家似乎都有了一些变化,那是一种在这个孤独的世界中的一丝牵绊,把大家系在了一起,彼此心里都能感受到,奇妙且温暖。

  这时,陈庆之才开始讲述自己这行人的情况,这次就不用撒谎了,把这四天来的经历都详细了说了一遍。

  “有个问题,我们应该和你是同一天穿越的,地点应该都是那个隧道,那声雷我们也听到了,就是那一刻穿越的,但为什么我们回来的时间不一致呢?”

  “我当时是从陆丰回深圳的路上,听到雷声时,我在一个隧道里,但快要出隧道了。”

  “我们那会也进了隧道有一会呢,不确定还有多远出隧道,正从西往东走。”

  “庆哥,会不会是因为方向不同?”

  “或者是离那声雷的闪电距离不用?”

  “都有可能,我们几人的质量也不同,接受到的能量也不同,可能就是这些不同导致了我们穿越的时间跨度不同。”

  几人对此也讨论不出什么结论,但都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要是按照后世的年纪,陈老头和小帅是同岁的,可到了这大宋,明显陈老头最为年长,这该怎么称呼呢?

  按陈庆之的想法,既然之前和陈子豪都兄弟相称了,陈老头干脆就长一辈算了。

  可陈老头坚决不同意,遂决定各论各的,反正后世类似情况多了。于是,除了陈默,大家都称陈老头为陈兄,陈老头则对大家直接喊名字。

  “陈兄,之前在惠州,听子豪说,要把惠州那边的窑关掉,那边的摊子都撤回来?”

  “是这么打算的,我就知道襄阳要是没了,蒙古人就要来了,我可不想做四等人,再说,我们那会,电视啊,网络啊,都是说蒙古人到处屠城,走到哪,死到哪。再加上老三那是对蒙古人恨之入骨,听说蒙古人来了,不肯投降,打又打不过,所以我们哥俩之前就商量过,干脆往南洋去,看看形势,再看是不是到东非那边去,我之前和老三去过,那地方好啊,别看人黑,漂亮着呢。”

  “这位,呃,三哥,是阿拉伯人?”

  “不是,还要再往北,我估摸着是土耳其或者附近的啥国家?我去过一次他家乡,可远着,沿着印度洋往西,后来转红海,他们也叫红海,就是红海行动那个红海,再然后上岸,坐着骆驼,颠啊颠,人都给颠傻了,才到哈了破,别说,城不大,修得还是很漂亮的。都是用大石头修的,有些地方用的还是汉白玉。”

  “汉白玉,白色的大理石吧?陈兄说的可能是阿勒颇,在叙利亚北部,现在是不是叫叙利亚,我也不知道,庆之?”

  “应该不是,估计还是阿拉伯帝国的吧,不知道现在蒙古西征打到那里没有?”

  “早打过去了,都十几年了,要不老三怎么这么狠蒙古人呢?”

  “要不,我们还是翻翻书,看看现在是啥形势?”

  说着陈庆之翻出了kindle和手机,看得陈老头眼睛又直了。

  “你们这带着够全的啊,还有啥?充电宝,这个是,哦,太阳能充电板,瑞士军刀,巧克力,哟,这表不错。可惜啊,我当年带来的是黄金,要是我能带几张地图啊,穿越手册啥的,还怕啥蒙古人啊,早干过去了。”

  “弟妹,小帅,来说说,你们都是干哪行的?”

  看到眼巴巴的陈默。

  “默仔,你也说说,你都学过啥?”

  ......

  陈庆之翻了kindle和手机上保存的资料,大概弄明白了目前的形势。

  “陈兄,那个傻子皇帝怕是已经死了。”

  “嘿,死了好。一晚上,上了30......呃,死了好。”

  “我们现在可能是1274年,现在杭州城里是个四岁的小皇帝,不过他再过两年就会被蒙古人赶下去。”

  “然后,又是一个小皇帝,一路逃到福建和广东,逃了两年,应该是在广东的时候死掉了,我查的书里也没说得太细。”

  “最后那个也是个小皇帝,也是在广东到处逃,没过多久,就被人背着跳海,南宋就彻底没了。”

  “嘿,合着这三个都是小皇帝啊,这赵家就不能找个正经皇帝吗?”

  “谁知道赵家人是怎么想的,可怜了老百姓跟着他们倒霉。”

  “小美说的对,现在蒙古人的总攻已经开始了,从襄阳出发,兵分三路,不过,我也没找到细节,从翻到的几本书中结合起来看,应该是后年才会打到临安。”

  “那广州这边呢?”

  “呃,估计是广东这边不是主要战场,找不到太多细节,不过从最后的几个皇帝的行踪来看,应该是还有四五年的时候才会打下广东。”

  “海南岛呢?”

  “应该也被打下了,从后世其他方面了解的情况来看,中国南方的边界就是元朝时确定的,就是说,如果后世不是中国的地方,那多半蒙古人就没有打下来,不过,庆之,你之前说越南被蒙古人打下来了?”

  “我也不确定,以前是看过一本书,蒙古人打下大理后,要从交趾借道进广西,不知道是打下了交趾,还是交趾只是暂时投降?但这样的话,我们之前还说是不成去海南岛上做岛主呢。”

  “怕啥,不成就再回占城去。”

  “陈兄,要不这样,我们商量一下,就我们现有的资源和技术能力,看看能做些什么,然后再决定该怎么做,可好?”

  “好!不过时候不早了,喝茶都喝得肚饿了,我把蒲老三一块叫来,大家边吃边商量。”

  “依陈兄的。”

  “哈哈,欢迎各位来到大宋,咱们接风宴走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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