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詹徽
听到詹徽的名字从毛骧的嘴里说出来,朱雄英也是一阵恍惚,他不太理解这个人为什么会和反明势力搭上边。
在他的认知里,詹徽是一个可以被定性为气运之子的历史名人。
其父詹同是大明曾经的吏部尚书,詹徽本人更是在洪武十五年当上了监察御史后,就在三年内如坐火箭般地升为了都察院的总宪。
到了洪武二十三年时更是兼任了吏部尚书,在洪武二十五年时还加衔太子少保。
当然,到了洪武二十六年,他的气运就算耗尽了,最终被蓝玉案的巨浪所带走。
朱雄英在未来的世界里看过一些关于詹徽的解读,所以大概知道,这个人有如此气运的原因,并不是他有多厉害,是自己爷爷发现的在世诸葛亮,优秀到光芒万丈,所以被快速提拔予以重任。而是因为他的出生,他的背景。
想到这,朱雄英不免在心里感慨胡惟庸案对大明的影响。
第一个影响便是自己的爷爷在此案之后,进化成了完全体帝王。这位洪武皇帝在处理胡惟庸的问题上,将帝王心术用到了极致,而所谓的淮西勋贵和浙东集团,也在此案过后被全部纳入了打击范围里。
第二个影响便是当下大明的朝局现状,总结下来就三个字,洗牌中。
大概了解这段历史的朱雄英知道,自己爷爷在这个过程中,最看重的一股力量便是湖广士人。因为这群人就目下来说,绝对是天然的帝党。
他们一方面不是开国勋贵,同时这些湖广士人多是因避战乱而流入该地,所以也算不得什么江南豪强,特别是这些人当中的年轻群体,他们在开始读书发展时,湖广,江西一带早就被大明纳入了治理范围内,所以和陈友谅的关系也并不深刻。
但恰恰又因为他们和陈友谅沾着点关系,反而让他们在朝堂中只能依靠皇帝。
最典型的代表就是詹同,詹徽父子。
父子二人的祖籍原本在徽州,但因躲避战乱,詹同早早的就到了跑到了黄州,即湖北东部。所以他也就自然而然地成为了陈友谅治下的翰林学士。
在武昌被攻下,陈友谅覆灭后,詹同就顺滑地变成了自己爷爷的翰林学士兼吏部尚书。
所以这样的人,是天生适合成为皇帝亲信的。也正是本着这样的想法,詹同的儿子,詹徽才会如此快速的坐上都察院的头把交椅。
朱雄英知道,自己爷爷对詹徽的期望很大,这个人是在淮西勋贵和浙东集团都一蹶不振的情况下,重整朝局的关键棋子。
可现在,爷爷肯定觉得自己遭到了严重的背叛。
“他怎么敢的!毛骧!抓!抓住这个人!还有都察院!给咱封住,一个人都不准放出来!”
看着爷爷的怒吼,朱雄英一下就从躺椅上腾起身子,冲了出去,一把拉住了要去抓人的毛骧。
“爷爷,现在不是时候!”
被皇长孙拉着,毛骧也不敢乱动了,只能转过身,立在原地,等待新的命令。同时他也注意到,周兴已经走到了自己的身边。
“雄英,你这又是要干什么!”朱标质问道,对于詹徽的这种行为他也很生气。
“皇爷爷,詹徽很重要的,现在还不能弄死。”
朱元璋沉默不语地看着自己的大孙。
“皇爷爷,詹徽是解决您和淮西勋贵矛盾的钥匙!”朱雄英见爷爷不发话,干脆语不惊人死不休地丢了这么一句出来。
这句话的效果显然很好,朱元璋压住了自己的怒气,重新坐回到了躺椅上。朱标也很想知道自己的儿子接下来要说什么,连不远处一直保持安静的道衍也竖起了耳朵。
“皇爷爷,我并不觉得詹徽这人跟张榕这样的反明势力会有什么勾结。”他看向了站在自己身边的毛骧,“张榕具体是怎么说的?”
“回长孙殿下,张榕说自己和詹徽有同窗之谊,在应天府时也多与其有来往,郭桓案和空印案被公开后,他也在詹徽的府上住过一段时日。”
“这还不叫勾结吗?”朱元璋斥责道。
“詹徽参与过他的谋划吗?”
“这一点,臣不知道。”毛骧不敢添油加醋,“因为詹徽的身份,臣仔细问过张榕,按他的说法,詹徽对他采取的任何行动都是默认的。”
朱元璋紧咬着后槽牙,光是这一点,詹徽一家就可以死了。
“皇爷爷,詹徽此人肯定是有私心的。按照他以后的发展,我相信他只是想加速建立自己的势力而已,并非是想反明。他对张榕行为的默认,大概也多是出于这个原因。”
“你的意思是,此人以后尾大不掉了?”朱元璋眼里的杀气更浓。
“算是,您可以把他当成一个小号版的胡惟庸。”
“那就更该杀!”提到胡惟庸,朱元璋就更来气了。
“但他这个小号胡惟庸是您提拔出来的啊,他可是您的贴心小棉袄啊。”朱雄英又来了一句可以吓到朱元璋的话。“詹徽是您以后制衡淮西勋贵和浙东集团的重要抓手,大概到了洪武二十年,以詹徽为首的湖广派会直接控制,都察院,刑部还有大理寺,公检法一手抓!”
朱元璋震惊不已,自己是老糊涂了吗?怎么能放任这样的情况出现。
“到了洪武三十年,南北榜大案能冒出来,这一派系也是背后的重要推手。”朱雄英继续说道,“所以就现在的情况来说,我们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静观其变,别动他们。”
“明知道这些人要为祸大明,还要支持他们壮大吗?”朱标对自己的儿子斥责道。
倒是朱元璋似乎平静了很多,“咱为什么扶持他们?还有你说詹徽是咱和淮西派化解矛盾的钥匙,又是什么意思?”
“您重用他们自然是为了平衡朝局,让他们当自己的打手,他们这一派后续能全面控制公检法体系就是证明。而您要打击的目标依然是淮西派,还记得我之前说的,郭桓案之后,应天府出现了米荒吗?”
“您也在郭桓案后大肆搜刮了民间富豪和中农的财富,这件事导致的影响实在过于恶劣,为此您还杀了当时审理郭桓案的吴庸。”朱雄英顿了顿,“我不知道之后发生的事,跟这件事有没有关系,但在郭桓案后,大概是有人开始试图给胡惟庸翻案了。”
听到这,朱元璋不免握紧了拳头,在心里说道:真会挑时候。
“在这个过程中,您让詹徽等人冲在了最前面,将胡惟庸案从枉法害贤的朋党案,定性成了谋反这样永世不可翻身的铁案,您也在以此警告所有人,这个案子不能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