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彭郸接触到鬼魂世界日子不短，但还远远谈不上了解。老头的保护确实挺全方位，能骗的先骗着，能瞒的先瞒着。彭郸自以为是在查资料赶进度，其实一直在原地踏步，瞎忙活。直到瑞雪被投放到了他身边，彭郸才算是真的解锁了事件进度。
“鬼魂会受伤、会暂时散开，却不会那么轻易就没了。”，瑞雪端坐在彭郸的上铺，居高临下看着规规矩矩坐成一排的俩人。“或者说，鬼魂永存也不算错。”
又是一个周末，本地几个土著回家休养，彭郸拉了陈子贤一起在宿舍听瑞雪“现场教学”。
对于宿舍突然多了只宠物这件事，所有人都接受的极其迅速，除开一帮子人闲得抠脚想找点事做以外，瑞雪又软又呆的外形属实能骗人。
陈子贤一觉醒来，女鬼没了，怨气散了。眼看着宿舍里采光都变好了又来了个治愈向小宠物，心情那是开学以来难得的好。
于是在瑞雪开口说第一句话之后，陈子贤肉眼可见的快要裂开了。
‘走一个又来一个，离了虎穴又入狼窝啊……’
“……”，瑞雪眼神扫过陈子贤，眼里满是嫌弃。“瑞雪是神兽血脉，是瑞兽！才不是坏东西！”
陈子贤浑身一颤，知道这是冲自己呢，不由得开始心虚。眼神悄咪咪扫过彭郸，见他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刚想要放下心来，又想起他之前面对何芳兰也这样，于是悬着的心快要死了。
“首先，那只女鬼是我帮你们赶跑了。”，这话是盯着陈子贤说的。要不说有些神兽后裔只是沾光也能称瑞兽呢，在体谅人这件事上普通动物就做不到瑞雪的程度。狗子小小骄傲了一下子。“但是，那只女鬼并没有完全消失哦。”
“她并不是你们所认为的魂飞魄散。通常情况下，鬼魂也不会真的魂飞魄散。”
“佛家所谓灭杀，本质不是灭杀生灵。生灵愚昧，需要的是度化。灭杀的是因灵而生的贪嗔痴妄……”
彭郸觉得这说法并不一定适用于所有流派，但应该是地藏法门一脉的主旨。毕竟地藏王菩萨昔年发愿是“救度一切罪苦众生”，重点是救度，不是诛灭，不是中二少年斩妖除魔拯救世界。鉴于这种思想，对地藏法门勉强提一波好感度。
“所以，我先前只是暂时把女鬼的怨气打散，她基于怨气凝聚的魂体破碎后会回归本源……”
乖宝宝们点点头，以显示自己在认真听讲。随即又反应过来，何芳兰还在……有一种得救了却没有完全得救的割裂感。
瑞雪摇了摇尾巴，不打算管下面俩人的心理活动了。这种事嘛，多经历几次就习惯了。继续昂着小脑袋做说明：“这只女鬼原本只有横死的怨气，即使经年累月的增长也不会过分影响现世。佛家讲因果报应，谁作恶谁受责罚……”
对此彭郸有话说，甚至举手发言：“可是我们不认识她，也没见过她。”
陈子贤也有话说：“甚至她去世的时候，我们父母都没出生。”
“我说的是原本，原本！”，原本正流畅发言的狗子被打断，有点生气。怎么现在的人怎么连话都不愿意听全了，拿了半截就跑，自己还委屈上了。“而且你们能不能对我有点尊重！随便打断发言很不礼貌的好吧！”
彭郸闭嘴，陈子贤禁声。不是他俩不懂礼貌，只是他俩……
只是……
好吧，当代人的浮躁确实在各种途径中被放大了太多。还好瑞雪不是什么斤斤计较的小狗，小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
“不久之前有人对她用了歪门邪术，还促使她犯下了血债冤孽……”
对视一眼，两人心底了然——杀妻案！
陈子贤有点想插嘴，刚动了动嘴唇又把话咽回去了。瑞雪斜眼瞟他，隐隐露出一些得意神色。“后面我会专门给你们答疑解惑，现在老实听讲。”
鉴于瑞雪废话过多，又有不少臭屁内容，彭郸选择闭上一只耳朵，选择性听内容。
先前打听到的案子，在瑞雪的讲述里稍微带了些不同。在鬼魂上的说明，明显要比老头详细很多。彭郸还是不理解老头为什么要隐瞒这些细节上的事。是的，彭郸确定这些事是被老头刻意隐瞒，而不是忽略。
“能不能直接去看看？”，陈子贤提问。不得不说没有何芳兰无时无刻的近身守候，陈子贤整个人要坚毅了不少。
提议的很好，于是在拉了日历计算了路程之后。陈子贤跟瑞雪一致决定，就在这个周末，去当年杀妻案的案发现场看看。下周就是国庆假，直接打包把何芳兰送走，之后他们就能解脱了。
至于彭郸的意见，不重要，反正他缺心眼。
按理来说，发生了重大案件的地方，在官方通报里一般会对详细信息打个码。但对于已经身处附近的人来说，一切又很透明。彭郸他们几个甚至不用过多打听，只模模糊糊几个描述词就知道了该去哪儿。
“传单，我之前听说，发生过重大案件后，周围人会嫌晦气，多半人都会搬家远离。”陈子贤瞅了眼正在小花园里遛狗的大爷和正在到处乱窜的小孩，觉得现实跟传闻多少有些出入。
拍拍陈子贤肩膀，彭郸微微叹了口气摇头道：“柴米油盐贵，房子更贵。”
开玩笑，彭郸刚打听了一圈，案发现场那套房甚至已经转手卖出去了。死过人晦气？呵！兜里没钱才晦气呢。
“现在有个难题，那套房子已经转手，咱要怎么进去找东西？”
即使没被转手，彭郸想进去找东西也没多大可能性。而且他们一直都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发生过重大案件的地方，负责的警方会在第一时间，里里外外搜查个仔细。至于某些小说电视剧里那些搜查遗漏重要线索的剧情，看看就好，别当真——鬼子棒子家警察另说。
至于彭郸为什么还会跟着陈子贤来这里碰运气，其实说是碰运气也不对。他们要找的是普通人注意不到的东西。
“用邪术缔结契约，需要一个媒介，可能是女鬼相关的物件，像是衣服、鞋子之类，也可能是女鬼自身的一部分。”，瑞雪缩小的身躯嗖嗖窜到彭郸肩头，贴着耳朵跟彭郸嘀咕。
陈子贤在边上抽着眼皮。天知道他眼睁睁看着瑞雪变成老鼠大小后又被彭郸揣兜里是什么心情。
“你确定那个女鬼还在这里吗？”
即使搜查取证有概率会忽略某双不起眼的鞋子，可房子都已经转手了，后来的住户不可能还保留房子原貌吧？又不是心理变态，没事谁想搞这种沉浸式体验啊！
“在的。”，瑞雪点点头，十分肯定。毕竟是“谛听”一脉，这点能力还是有的。
因为《西游记》在国内家太过喻户晓，连带着“谛听”也在世间广为人知。但是吧，有时候太过知名也有缺点，由于小说演义里只着重描述了“谛听”能听心声的特性，所以让人忽略了它瑞兽可“辟邪”、“消灾”的一面。重点是，“谛听”在地府受封，于鬼魂一道有天然的识别与压制力。
但是吧，“谛听”也不能随便就开人家的门，尤其是外面还拉了警戒线的。
“不是已经转手出去了吗，怎么还有警戒线？”，彭郸陈子贤双双挠头，一时想不通。
瑞雪觉得，以他俩的脑子想不通也正常，只能场外补充说明：“这里有新鲜魂魄的味道。”
“！”
“！”
“你们人类不是都把有人横死的屋子叫凶宅吗？”，瑞雪歪头，“一直以来唯恐避之不及。”
以前是这样的，现在穷急眼了谁还管这个。
“这间房子可不只一只鬼，而且还都不是善茬。”
瑞雪跳下彭郸肩头，落地瞬间变回土狗大小。沿着墙根一边走着一边数数：“一只、两只、三只……”
就在彭郸头皮越来越麻的时候，瑞雪转过头盯着彭郸邪魅一笑。
“四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