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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不是北行……是北伐!

三国之克覆中原 葛不忧 4478 2024-11-20 17:16

  兀兹部的阿卜其之战历时半年有余,周边数个曾参与欺侮、抢夺兀兹的大小部落均遭灭族血洗。在次次攻伐中,兀兹部的年轻兵丁皆在战前服食了大方守的丹药,变得噬血暴烈、不通人言,只知一味杀戮。

  所有被攻伐的部族,大半皆被屠戮,余者尽作俘虏,锁在胡衍折罗为大方守特制的大帐中。往往几天之后,这些俘虏与部族中的重伤者,尽皆化作那些“喏郎”般的活死人,只听从大方守的命令。

  几月之间,兀兹部领地扩出数倍,但部族中依旧清醒健全且从未服食过大方守丹药的族人,也不过三百余,整个兀兹部由是死气弥漫。但任何敢反抗大方守或胡衍折罗的人,或被处以极刑,或被押如大方守帐中,第二天便成为大方守的黑袍司祭或尸奴兵。兀兹之内,人渐莫敢言。

  也就是在这段时间,这些匈奴人大致分辨出了不同尸奴的特性。未死之人体内种上尸蜒,便成为有神的尸奴;新死之人种上尸蜒,则成为无神尸奴。久死腐烂者,尸蜒不肯入体,只能以尸蜒绿汁入口,同样成为无神尸奴,但比新死者更加锈遁难驱使,只能做冲阵死卒。这些与子明所言,大致相当。

  血腥的阿卜其终究惊动了匈奴其他部族,并传到匈奴王庭。呼厨泉单于发兵两万,又联合西凉汉军对兀兹南北夹击围剿。

  饶是兀兹真正意义上的“死士”数千,又有大方守的丹药与方术加持,但不知谁把尸蜒与尸奴的弱点散播了出去,以至于围剿联军人皆持盐袋,兀兹部族几遭灭族。

  最后是在尸奴兵的掩护下,胡衍折罗、大方守及其黑袍司祭十数人,以及残余部众总计不足两百人,一路北遁至浑邪山中,才算躲过了灭顶之灾,但牛羊马匹及财物尽失。

  汉匈联军瓜分了兀兹财物后,便宣告围剿大胜,各自撤军。兀兹余众潜入浑邪山中,在山南一处洞窟众多的地方驻扎,从此胡衍折罗便隐居于一地洞中,由大方守和手下司祭看护,部众再没见过他。

  自此之后,部众只能以下山打猎、掠夺商队为生,并时常奉大方守的命令,绑架一些商人或流民回去。而剩余的部众一但有了伤病,没有顺利痊愈者也会消失不见,唯有地洞中每晚都传出凄厉不可闻的惨叫声。

  如此生活持续了数年,眼见部族日衰,族人不断消失,剩余人皆惊惧不已。这三个匈奴人为了自己和族人能活命,便趁打猎之机潜进塞内,想向西凉州府禀报。

  但不想三人行踪早已经败露,昨夜刚落脚堆谷集,大方守的黑袍司祭已经追来,更催动妖法使周边乱坟尸体复甦,牵连了堆谷集众人。

  前事种种,由是如斯。

  公子建听罢,沉思不语。他的脑中飞快地盘算着。这几年趁阿翁不注意时,经常溜进府中书阁里翻阅一些过去的简牍。建安四年,要说与凉州边报有关的事,那首先要提到一则秘闻。

  据传当年天子曾以衣带血书作诏,阴付车骑将军董承,欲招天下汉室忠臣讨伐当朝司空。安狄将军马腾也曾得见此诏,并与董承、王服等多人联合书名作义状,参与反对司空的行动。但随后安狄将军又因凉州边关传来急报,突然返回了凉州。

  公子建出于好奇,也曾私下细细查过此事。但最后的结果是,衣带诏之事不过是董承等人反司空的托辞,安狄将军马腾亦未曾参与其中。

  而所有的边报中,也只有一枚短简曾提到“匈奴数迁、或叩居延、粮铁不足”。寥寥数语,不过是众多以边关有事为由、与朝中索要钱粮的虚报之一。匈奴逐水草而居,何年不迁?何月不迁?

  且以当今时局而言,各地牧守割据自守,钱粮税赋也自征自给,天子朝廷现今都由司空供养。这类边报一来不过是当地牧守揶揄司空,二来则是碰碰运气,万一真给了呢?

  想到书阁简牍,公子建一拍脑袋,想起另外一件事来。昨夜他曾在黑袍人的断臂手腕处,看见一个怪异的雕青。按匈奴人所言,这黑袍人应该就是所谓大方守的司祭,那这雕青应该是与大方守所提的蠪奇上神有关。

  他快步走到那具包裹着的黑袍人尸体旁,随手捡了根枯枝挑起了黑袍人的衣袖。谁知黑袍人手臂一见光,马上鼓胀爆裂,肌肤顿时化作绿脓肉糜,从白骨缝隙中流淌一地,空气中也升腾起一股腥臭味。

  但在手臂溶解的前一刻,公子建还是清楚看见,这个黑袍人的手臂处同样有一处相同的雕青。

  他又返回到那三个匈奴人面前,用枯枝在地上画出一个图案。中间一个小小的圆圈,数道如闪电状的线条从圆圈处伸出,排布一周。

  虽然不完全一致,但也是大概相像了。他问那三个匈奴人道:“这个标记,可曾见过?”

  三个匈奴人见到那图案,顿时激动地如见鬼一般,用颤抖的声音向公子建说着匈奴语。子明走过来,见到地上的图案先是一愣,然后皱着眉,把匈奴人的话翻给公子建。

  “他们说,这个东西是大方守的标记,所有司祭身上都刻着这枚印记。胡衍折罗也说过,见此标记如他亲临……”

  公子建追问道:“那大方守也有这个标记?”

  匈奴人犹豫了一番,又说了几句。子明翻道:“他们说,没有人见过大方守的真容,只听过他的声音,既阴且阳。大方守一直以长袍覆遍全身,还戴着一个青铜假面,假面额上确有这个标……”

  “既阴且阳?”

  公子建的脑中,不由得浮现出一个词——内侍。他叹道:“大汉好巫蛊之术,数百年来街巷有巫、闾里有祝,天子禁中亦不免俗。自桓、灵后,战祸饥荒四起,民生无依,惟有托念于巫蛊。黄巾之后,淫祀之风更大起难绝,连塞外胡地亦如是……”

  叹息间,他突然胸中一阵揪疼,不自主地捂嘴咳嗽了两声,却感觉一股热流自喉头涌出,溅于手上。他摊开掌心,一股黑红的血中,掺杂着一丝青绿。

  “公子!”

  德沛见状惊声大呼,子明也皱着眉头叹道:“勿再悲天怜民,先关心眼下吧……”

  子明见公子建余毒攻心,四周尸奴枯尸遍野,他不由得想起黑袍司祭死前的那些话。他说这种绿尸寒毒将祸及整个凉州,甚至蔓延到天下,似乎不像是逞口舌之快。毕竟眼前这些尸奴,总不可能在一夜之间,都被黑袍人用尸蜒挨个施毒。

  而在昨夜之前的一年里,居延塞附近已经陆续有零星尸奴出现,只是没有如此声势浩大而已。附近百姓碰上,也都中邪、中毒等结论处理,即便报官也始终没人重视。

  如此说来,尸蜒之毒或许早已经侵入到居延塞以内?可他们是如何做到的?

  子明苦苦思索着,漫无目的地向周围看着。他的目光,掠过了一尊漆黑的翁仲像,顿时全身一阵抖。

  “宫老!这翁仲像……还有这个!这个!是何时立在这里的?”

  子明目力所及处,有好几个不盈尺的翁仲像,间隔十步左右依次排开,一路通向集中水井处。宫老急忙走来,说道:“那是你上次离开集中,几个夜间投宿的西域商客,自称是铜匠。见集门口有翁仲像,他们说感念深夜收留,便又在集中做了几个铜翁仲,不收钱的……”

  “那些人长什么样?!”子明喝道。

  宫老嚅嗫着:“没……看清,都以面巾遮着口鼻……”

  子明急吼吼地冲至翁仲像前,奋力用槊头往外撬着。公子建见子明如此惊忙,便吩咐德沛去帮忙。两人一番连挖带撬,发现铜翁仲下竟然连着一条同质空管。他们奋力把翁仲铜管拔出,瞬间一股泛绿的浑水从下方涌出。

  子明抬起那尺余长的尖头铜管,一些已经碎烂的尸蜒尸体,混着绿色脓液从中流出,落在了地面上。

  他瞬间怒目圆睁,拎着铜管冲到匈奴人面前,把铜管狠狠扔到地上,继而又拎起匈奴人的衣领,愤怒地用匈奴语问着话。

  匈奴人哆嗦着回答了一番,子明顿时咬紧了牙关,抖动着腮帮看向公子建和宫老,以及围观的各路酒客,缓缓道:“那些司祭……他们用尸蜒污染了这一带的水源。凡是这数月间饮过附近酒与水的,都已染上绿尸寒毒,不过以饮多少而分轻重罢了……”

  此言一处,众皆哗然,那些绿泽军嘴中骂着阿母,便要持兵器朝那些匈奴人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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